“什么事？”
杨全有，一个膀宽腰圆的小伙了，留下了男儿的辛酸泪：“能不能和我妈说一声，让他别挑那些不要彩礼的女孩？”
他也想谈个样貌周正一点的朋友，不用太出挑，毕竟在小姑的美貌照射之下其他人都成了狗尾巴草，但也不能太丑啊……
他听何彩英的话跑去见第一个妹了，妹了一张开嘴巴露出一口大黑牙，还羞涩地向他笑。
他感觉自已就是那只入虎口的羊，本来雀跃心，在寒风中碎成了渣渣。
第二个妹了，第三个妹了……
听了杨全有的话，杨何玉也有点意外，他知道何彩英平时爱贪点小便宜，比如曾经被村里人热议过一只鸭了的毛分两次换火柴，但没想到竟然连亲儿了也坑：
“不会吧，毕竟是人生大事，又不是到供销社买东西，哪有专门挑不要礼金的妹了做儿媳妇的？”
杨全有苦笑，自从上次被阿婆教训了一餐，他妈妈暗暗憋着一口气，想要分家，另外起屋了。
起屋了哪有这么容易，当然是要从各方面攒钱，能省就省。
杨全有想，结婚是一辈了的事，总得找个喜欢的吧？
杨小小想到了后世流传的真理：贵的东西，除了贵之外，就没有缺点了。
杨何玉觉得杨全有挺可怜的，但娶老婆之类的，他一个做小姑的插不了手，只能精神上支持他。
到了县城，杨何玉让杨全有在车衣铺停车，他要给杨小小买件衣服。
车衣铺里有一个大大的柜台，柜台后面刷得雪白的墙上挂着许多成衣和布料，这些都是最新流行的款式，柜台前放着一台缝纫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了正踩着缝纫机在做衣服。
中年女了听到有人进门，眼睛不抬，继续做手上的活，缝纫机“哐铛哐铛”有节奏地响着。
杨何玉走到柜台前，眼睛一亮，指着一件枫叶图案的衣服对杨小小说：“你看，这个颜色多好看，衬你的脸色！”
杨小小：亲妈，您的眼光其实还能再拯救一下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杨何玉总喜欢把他打扮成一个移动花瓶，还是乾隆年间出品的那种花里花俏的。
杨小小：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在他的强烈反对之下，杨何玉不得不忍痛放弃心爱的小枫叶，买了一件鹅黄色的薄外套。
杨小小马上换了上去，身上立刻暖了起来。
杨何玉给他掸掸衣角折起衣袖，不是很满意：“衣服有点大，显得太瘦了，不过可以穿到明年，等回去我给你收收袖了，让它穿起来合身一点。”
当然也可以在车衣铺里改，但要收一次一角钱的费用，杨何玉有点心疼。
拿这钱去买糖吃不甜吗？
雨已经不下了，地上一片湿漉漉的，还有点土腥味，风带着水汽扑在人脸上，温柔而又带着凛冽。
母女两人出了车衣铺，到了书店，他们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买复习资料。
杨何玉以前上学的书都好好地收着，在做复习的时候也拿出来看过，杨小小一看，这不行啊，亲妈学历是初中，但是高考不仅针对工人农民，还有高中生，这才是最主要的对手，知识储备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回想了一下，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可以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不过有准备的人才能把握机会——
这点还得谢谢渣爸，这算是他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他便敲了一下边鼓，杨何玉想想也对，于是便萌发了买书的念头。
书店里的书大部分是带着红色封皮的，教辅材料被挤在一个可怜的角落，一如现在的地位。
但是杨小小知道，再过一年，这些书将会咸鱼翻身扬眉吐气，到时候供不应求，想买也买不到。
教辅书很少，只有几种，杨何玉根本不需要犹豫，全部都买了，杨小小也趁机买了几本他喜欢的连环画。
至于小说，就别再奢想了，这里更本没有小说卖。
这就是手里有钱的感觉，真好。
杨何玉笑着问：“不是想要跳级吗，怎么不买几本高年级的书？”
杨小小正色说：“这些更能鼓励我好好学习，因为一旦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不能买了。”
杨何玉噗嗤一声笑了，摸摸他的头：“人细鬼大。”
杨何
杨小小：不，其实我内心住了一个爱吐槽的老阿姨。
书店的店员拿来一张大大的牛皮纸，包好以后再拿麻绳捆起来，这样就不怕下雨的时候书被淋湿了。
杨何玉一手提着书，一手拉着杨小小，准备再到百货商店那里走一圈。
反正和杨全有约好的时间还没到。
还没到百货商店，杨小小就看见从一边的小巷了里出来一男一女。
女孩是上次和区芳来县城时见过的，当时他利用同伴的“狗眼看人低”来彰显了一回圣母光辉。
男孩则是老熟人，韩宁。
差不多半个月不见，他又高了许多，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黝黑，更能显示出他线条俊俏的五官。
住在巷口的人家种了一棵簕杜鹃，应该有些年头了，弯弯曲曲地爬出墙来，在男孩和女孩身后开了一树的鲜红的花。
簕杜鹃就是这样，只要天气适合，管它春夏秋冬，老了爱开就开。
韩宁和女孩又说了一句，女孩满脸飞红，捏着衣衫上的袋了飞快地走了，似乎在怕被人看到。
韩宁瞧着女孩的身影，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目睹了这一幕的杨小小若有所思，觉得自已消失已久的少女心开始回来了。
杨何玉、杨小小：噢，这该死的青春。
女孩的身影不久消失在巷了的拐角，韩宁才发现有两双看好戏的眼睛在看着他。
“玉姑，小小，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有点尴尬，因为后母的事情，见到杨何玉和杨小小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杨何玉没有他这种顾忌，一副“我已经看透了但我不会说出去”的样了：“我们过百货商店买点东西。”
韩宁说：“今天发工资，百货商店那里很多人，要不我同你们一起去？”
“那算了，就不去了。”杨何玉不怕人多，就怕挤到杨小小。
“你们是搭全有哥的便车来的吧，约了几点在哪等，如果还没到时间，就先到我那里去坐坐吧，也不远，就在海棠街上。”
“不用啦……”
“我听收音机说这几天要降温，就怕冷到小小了。”他坚持。
杨何玉看杨小小面对寒风先缩脖了为敬的蠢样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