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你怎么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昏睡的？”天弃问道。
“你是去年二月到的悔过崖，那时你吞吐日月精气练功，惹得日月位移，过了一段时间，日月不再乱动，”萧娴姑道，“师父以为你在偷懒，命我前来查看，那天是六月初六，今天已是第二年的七月初七了。”
“今天是七夕？”
“没错，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
天弃看着天上，“我怎么没看见牛郎和织女？”
“傻瓜，要晚上才能看得见。”
“可西天刚才明明有一位仙子，现在却又看不见了。”
“你刚才说的真美，说的就是那位仙子吧？”
“嗯。”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我呢。”
“你也美。”
“比柳师姐如何？”
女人总喜欢将自己与另外一个女人比较，萧娴姑也不例外。
“都美，”天弃道，“师姐，她，她还好吗？”
已有一年多没见到师姐了，天弃对她不禁有些想念。
看来，天弃从混沌中醒来，并没有忘记一切，也没有丢掉一切，那些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事，他是永远也忘不掉，丢不掉的——或许，他并没有成为一位真正的仙人，或许，他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仙人。
“我也有很久没看到柳师姐了，”萧娴姑道，“她下山诛妖了。”
天弃神情十分惆怅，这种惆怅，或许是因为久未见到师姐，或许是因为，师姐已下山诛妖，而他却还要在悔过崖继续悔过。
“朱师弟呢？”
“你问的是狂勇法师？”
“我问的是朱懦师弟。”
天弃到悔过崖的时候，师父已将朱懦复活，但他却并未见到朱懦，因此特别想了解朱懦的近况。
“狂勇法师的俗名就是朱懦，”萧娴姑道，“他很好，修道进展神速。”
“呵呵，”天弃笑了，“胆小的朱懦，道号却叫狂勇，真有意思。”
“师父希望他狂一点，勇一点，因此为他取了狂勇的道号。”
“我真想看看他狂的样子。”
天弃脸上露出的天真笑容，充分显示，他依旧是以前那个纯真少年，并不是什么大仙和大神。
“师兄，我要走了。”
“小师妹，你能不能经常来看我？”
“你希望我来？”
“是的，”天弃道，“我在这里很孤单，我想和你聊天，也想听你讲述师姐师哥、师弟师妹们的故事。”
“好的，我会经常上山的。”
萧娴姑将手中的竹篮放下，翩然离去。
竹篮放着从山中采摘的野果，个大色美，天弃拿起一个，咬了一大口，果汁四溢，味道特别鲜美。
天弃已有一年多没吃任何东西了，于是狼吞虎咽的吃光了一篮子水果。
02
“师父又招了一个弟子，是个美女噢。”
“灰喜鹊下了一窝蛋，一共八个。”
“小狐狸找到它的妈妈了，它好开心。”
……
萧娴姑每一次来到悔过崖顶，都会向天弃讲述鬼谷山中的物事。
尽管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天弃却听得饶有兴趣，一方面，小师妹口齿伶俐，表情丰富，能够将平常的事情讲述得生动活泼，另一方面，悔过崖顶寂寞冷清，除了石头，就是泥土，实在是太枯燥了。
“半山的菊花开了。”
萧娴姑再次来到悔过崖，向天弃报告菊花开放的消息。
“什么颜色的？”
“紫、白、黄、绿、粉、红等，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萧娴姑的脸是白的，嘴是红的，裙子是粉的，衣衫是紫的，头上扎着黄色的头巾——她本身就是一朵盛开的菊花，而她亮晶晶的眼睛，则是花上晶莹的露珠。
“我真想看看那些美丽的花朵。”
“喏。”萧娴姑像变戏法一样，从道袍中拿出一朵菊花，递给天弃。
“好香啊。”
天弃将花放于鼻边，不住的嗅闻。
“有我香吗？”
萧娴姑调皮的娇笑着。
“你身上有香味吗？我怎么闻不到？”
菊花的香味，当然比不过萧娴姑身上的少女体香，但天弃对女色已有超强的免疫力，他的鼻子似乎闻不到人之香味，只能闻到花之香味。
“哼，一根木头，没有半点情趣。”
“师姐回来了吗？”
天弃转移话题。
“不知道。”
萧娴姑其实知道柳飘云并未回来，但她心情不爽，不想告诉天弃。
“朱师弟功力又长了吧？”
“朱师弟？噢，你说的是狂勇法师，他可厉害了。”
萧娴姑毕竟是个天真少女，心里的闷气转瞬即消，又乐于将她知道的事情分享给天弃。
“怎么厉害了？”
“他入师门才两年多，就已被师父委以重任。”
“什么重任？”
“下山诛妖。”
“到哪里诛妖？”
“雪村。”
“雪村，那是我的家乡，”天弃道，“那里出现了妖怪吗？”
“嗯，”萧娴姑点了点头，“妖怪可凶了，不但让豹村长受惊患病，还吃了村里的好几个人。”
“啊？”
天弃忧心似焚，恨不得立即回到雪村，可他悔过期未满，不能离开悔过崖半步。
03
豹村长受到妖怪惊吓而患重病的事情，发生于天弃被鬼谷子带走不久。
那时雪村春雪刚化，万物生机盎然，久未打猎的豹村长持着弓箭，深入丛林打猎。
一头野猪从丛林里窜出，豹村长张弓搭箭，射向野猪。
野猪中箭，并未倒地，反倒站立起来。
“老了，不中用了。”豹村长喃喃自语。
以前，力大无穷，像头猎豹的豹村长一箭能射死两头野猪，现在却连一头都射不死。
村长又是一箭射向野猪。
野猪突然幻化成一个少女，伸手握住了利箭，血红的双目狠狠的瞪着村长。
“安静，”村长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安静，安静已死。”
“安静死了？”
“没错，”少女冷冷的道，“那个柔弱的女子，被你驱逐出雪村，冻死在雪地里。”
“可惜。”
“老东西，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少女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安静怎么会死？”
“如果安静死了，那你是谁？”
“我是个厉鬼。”
“安静，将你驱逐出村，事后我十分后悔，”豹村长道，“如果你死了，就安心去吧，不要装神弄鬼，祸害村民。”
“老东西，你现在后悔，却已晚了。”
“你要怎地？”
“老东西，纳命来。”
安静化为一头野猪，朝豹村长冲了过来，村长转身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