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阳愣住，没理解到陈默然说什么的意思。
赵乾立即转移话题，说：“老爸，咱们几点的车啊？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赵向阳：“下午三点的车，没什么好收的东西，你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老家那边上街挺不方便的，要买东西只能开家里的小三轮上街。”
“有小三轮也挺方便的。”赵乾顺嘴道：“等我回去就买辆车，以后来回就更加方便了。”
赵向阳听了很是高兴，连连道好。这一高兴，还把买房的想法说了出来。
赵向阳打算就在这个镇上买房，镇上房价便宜，三千多一平米，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有点压力但也能够承担。
去车站的路上，赵向阳一直述说着自己的规划，关于买什么车子买什么房子，做什么打算，每件事都做到了事无巨细，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
赵乾没说什么，只是偶尔附和着。
对于赵向阳的想法，作为儿子的赵乾自然是知道的，买房买车，这为的什么不言而喻。
上了车，赵向阳让赵乾跟他坐在一起，陈默然坐在了赵乾的后面，后面来了个带着渔夫帽的年轻女孩，坐在了陈默然的边上。
得了空，赵向阳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个女孩的照片，递给赵乾看。
“看看，这女孩面相挺好，师范学院毕业，教语文的。”赵向阳很是满意，喜爱之意溢于言表。
“叫李玲，是个热心肠，平时帮了我不少忙，有好多年轻男老师都喜欢他。”
说到这，赵向阳面带得意，说：“小玲那女孩心气高，谁都看不上，也就是你老爹我替你考虑，才厚着脸皮把你的照片给小玲看，人家一眼就看上你了。”
赵乾笑着：“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看上我了？说不定人家只是客气一下。”
“害！”赵向阳满是骄傲道：“我儿子长这么帅惹女孩喜欢这不很正常吗？你老爸我啊，对小玲很满意，绝对适合娶回家。”
“你先别买车，先回镇上把房买了，然后结婚，在镇上爸爸给你找份稳定一点的工作，就...”
赵向阳思索一阵，继续道：“你表叔那边有个厂，你进去干，一个月能有四五千，虽然工资不高，但在镇上已经够了。”
“后面你要是想买车的话，老爸建议你等孩子出生后在做考虑吧，毕竟养孩子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而且既然已经回到镇上了，很少出远门，买车一年也开不上几次，索性买个小电驴，也方便停车。”
赵乾哭笑不得，他老爸不愧是老师，还真是把他的人生规划的仔仔细细的，想插嘴都插不上。
赵向阳滔滔不绝道：“等老爸退休了，就专心给你们小两口带孩子，我来教他读书写字，你们都不用操心。”
他握住赵乾的手，轻轻地拍着，柔声道：“趁着老爸还有力气，还能帮着你做些事，所以老爸希望你能够尽早的成家。”
赵乾沉默着，一字一句，都是老爸对他的期望。若是以前，他说不定就听从了这样的安排，但是现在，他没办法点头。
因为背后那个人的眼神，他不回头也能感受到，那死亡的感觉。
赵向阳又点开了另外一个女生的照片，兴致又上来了。
“这个女孩也很...”
“老爸！”赵乾打断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暂且没有这些打算，我还想闯几年，所以...我还是别耽误这些女孩了。”
“闯什么闯！这几年你在外面干什么也不告诉我，也没见你闯出个所以然。”赵向阳情绪逐渐激动起来，“阿乾，你是高中学历，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你现在二十二了吧？你还能在外面漂几年？”
“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你也不跟老爸说，但老爸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工作。”
赵乾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赵向阳又打断了他。
“阿乾啊，早点定下来吧，我和你...”赵向阳顿了下，苦笑着：“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
又来了...
赵乾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每次他想拒绝，老爸总是搬出妈妈来压他。
“老爸，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
赵向阳再一次严厉打断：“那你能不能考虑你爹的感受？你知道老家那些人都在说什么吗？说你在外面鬼混，做一些不体面的工作。”
“什么？”赵乾被气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那些人，嘴里面没有一句实话，但凡有人超过一年没回村里，都能被他们说成死了。”
“我知道。”赵向阳压低着声音，“但是人言可畏啊！学校里有老师跟我一个村的，那老师可八卦了，听风就是雨的，关于你的那些传言，他都跟学校的那些老师说了...”
“你知道老爸也爱面子，你这被人说我也不好受...所以阿乾啊，就回来吧。”
赵乾沉默着，他回答不了。
正是因为知道老爸是个爱面子的性子，他才没有把自己做主播这件事告诉老爸。毕竟在老一辈的眼里，主播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要是他告诉了老爸，肯定会大骂他一顿。
赵向阳苦口婆心的继续劝着：“阿乾啊，你就为爸爸和妈妈考虑一下吧，安定下来吧，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都别做了。”
接二连三的话压的赵乾喘不过气来，胸口闷得难受。
他很想说他不想，不想回家，不想结婚，不想过那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但是当他看见老爸头上的白发，他的心忍不住难受，他没有勇气说出来。
“阿乾，爸爸也是为你好。”赵向阳紧紧搂着赵乾，叹着气。
这时，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
“这就是为他好了？”
赵向阳转过头，不满的教训道：“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陈默然最听不得“年纪小”这三个字。
他目光变得阴森起来，直视着赵向阳的眼睛，低沉道：“什么时候道理能用年纪衡量了？”
“你这孩子！”赵向阳不屑道：“跟你说不清楚，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你考虑过哥哥的感受吗？”陈默然站了起来，双臂绕过身前的靠垫，自然地垂在赵乾的肩上，问：“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