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楚云曦被放出柴房。
李嬷嬷看楚云曦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冷哼道：“这次教你学个乖，下次再犯，嬷嬷有更厉害的手段。”
楚云曦低眉：“是，琴女谨记。”
“来人，给她好好梳洗打扮。”
一群丫鬟围上来，洗漱完毕，梳发的丫鬟给她梳了个堕马髻。
“琴姑娘发丝又黑又长，发色也亮，不过末端有些枯黄，要好好养养，用鸡蛋、皂角洗洗，定会柔顺不少。”
“呃，多谢。”
楚云曦坐着任由她们摆弄。
为她点胭脂的丫鬟道：“点红唇了，姑娘先不要说话。”
楚云曦拿过丫鬟手里的胭脂，闻了闻：“是花汁碾成的？我自己来吧。”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嘴巴。
小丫鬟笑道：“琴姑娘好眼力，是用清晨带露水的牡丹花瓣碾成的，成色好，也比外面的干净。”
楚云曦用小指沾了些，点揉在唇上。
唇色很快成了绯红色，让人想一亲芳泽。
小丫鬟立刻用湿帕子将楚云曦小指头擦干净。
楚云曦站起来，丫鬟们替她换上银秀暗纹的里衣，在套一件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最后纤腰一束，外套一件淡色云纹宽袖长袍。
嬷嬷端详了片刻，即使她在这府中看了无数美人，但也没谁能比过眼前这位的。
“当真尤物啊。”
楚云曦：“……”
这嬷嬷真的像极了老鸨子。
丫鬟们叽叽喳喳道：“我就没见过比琴姑娘漂亮的女子。”
“就是那棋、书、画三位姑娘也不及琴姑娘半分呢？”
“是啊，琴姑娘担得起魁首。”
楚云曦听着这夸张的奉承话，心中有些想笑。
离开萼花楼，很久没听到这种话了，所以这里果然不是正经的地方。
李嬷嬷见她丝毫不骄傲，心中又给她加了几分。
不错，不骄不躁。
她这一次定能在四院中出口气了。
“好了，我带姑娘去学堂，你们几个将琴姑娘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衣服、鞋袜、首饰，都要最精致的。若是没办好，仔细你们的皮。”
“是。”
楚云曦眼中闪过淡淡忧愁。
这里的姑娘居然还要上学堂，也太惨了些。
……
来到学堂，学堂只有四个位置。
还未进去，便听到一个娇娇嫩嫩的声音道：“可恶！我倒要看看那琴姑娘什么模样，一来就抢了我的位置！”
另一个冷淡的声音道：“自然是比妹妹美的，我们的位置可是按照相貌排的。”
一个温温柔柔道：“听说是一千两银子卖来的，那琴姑娘也是被父亲贱卖了。”
楚云曦款款进了学堂，正在说话的三位姑娘瞬间看了过来，三人眼中闪过惊艳，紧接着都是蹙了眉，看着楚云曦的眼神带着敌意。
那娇嫩嫩如蔷薇般的小美人不屑地轻笑道：“原来长了张狐媚子的脸。”
另一个温柔款款的美人抿了口茶：“这我倒是不怕了，那位郡王最讨厌的就是这一挂的呢。”
楚云曦看了看空着的位置，款款的坐到软垫上。
“姐姐们这样诋毁我，原来是怕我抢了那郡王啊？那妹妹还真得好好抢一下，不辜负姐姐们骂我这几句。”
楚云曦大概听明白了，她一来就被抵制，是因为那个什么郡王。
难不成她们这四个琴棋书画都是郡王的备用粮？
啧，太腐败了。
另一个冷美人道：“抢得走，是你的本事。”
那蔷薇美人气的嘟嘟囔囔：“你这般傲慢，郡王青年才俊，才不会看上你。”
楚云曦故意气她：“谁知道呢，毕竟我比你漂亮。”
“你、”
此时女先生从外面走进来。
女先生大概三十多左右，那张脸风韵犹存，却打扮朴素。
“今日学诗经·召南。”
女先生平淡的讲着，时不时抽问。
一堂课下来，楚云曦也认清了人。
那娇嫩像蔷薇的女子，是棋姑娘。
那冷淡美人，是书姑娘。
那温婉美人，是画姑娘。
半个时辰后，女先生讲完，便离开了。
棋姑娘打量着楚云曦：“这女先生以前也是琴姑娘，是琴棋书画里面最漂亮的一个，才学也是顶尖的。”
楚云曦挑眉，好奇的哦了一声。
棋姑娘抬着下巴，恶意的笑道：“可是她很没用，嫁了官家做妾却被退回来了，秦老爷怜惜她，才让她当了个先生。”
她故意说出来，就是想吓唬楚云曦，谁叫她这么嚣张！
楚云曦漫不经心道：“那又如何？值得棋姑娘如此得意说出此事？”
“哼，我是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女先生长得最漂亮，又有才学，会琴艺，还被退回来。你不该担心一下你自己吗？
你若是被退回来，秦老爷怕不会让你在这里教学的，你说你会被送到哪儿去呢？”
楚云曦的话一出口，学堂出现一片寂静。
其他三人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喘不过气。
她们都是被卖过来的，秦府好吃好喝伺候着，将她们当大家闺秀培养。
她们都以为自己以后肯定是嫁给富商高官的，过上好日子，从没想过会被退回来。
楚云曦见三人脸色难看，继续道：
“就算不退回来，我们这样的人也是做妾，命好的能被夫君扶正。命不好的，不是再次被送人，便是被正夫人排挤、打压、甚至害死。
你们猜猜被送出去的姑娘，有几个还活的好好的？又有多少被转手，最后流落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话说的三位姑娘脸色发白。
一个丫鬟端了茶壶从外面进来。
“诸位姑娘，秀才先生在路上耽搁些时日，嬷嬷们让我进来添茶。”
楚云曦看了看给自己添茶的姑娘，这姑娘很是清丽，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多谢。”
楚云曦捧起温温热热的茶，暖手。
丫鬟给棋姑娘倒茶，棋姑娘盯着丫鬟脸上的疤痕，牙齿一咬。
“滚！”
一杯滚烫茶水倒在丫鬟身上，茶杯被棋姑娘泄愤的仍在地上。
丫鬟慌忙跪下。
“丑女！你敢烫我，你是不是嫉妒我！”
棋姑娘伸手要打人，手却被楚云曦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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