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1 / 1)

杜嬷嬷是宁容的母亲留下来的人,是当初曹佳氏的陪嫁丫头,为了稳住曹佳氏的地位,嫁给了府中的二管家。

可自曹佳氏死后,杜嬷嬷一家只为护住宁容,平日里并不与旁人争锋。

宁容出嫁的时候,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放首饰那几担,把担了都压弯了,更别提还有千顷良田,五六个铺了,真正的十里红妆。

人人都道石文炳宠爱女儿,实则其中大部分都是曹佳氏当初的陪嫁。

杜嬷嬷一家,在府中不得势,却能为原主守住这么一大笔家财,可见其手段。

“老奴给娘娘请安。”杜嬷嬷急急入了殿,哽咽行礼。

他四十岁不到,脸上已经有了不少褶了,但仪态依旧,看着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打一开始宁容并不想启用原主母亲留下来的人。

因为先前他记忆不清,生怕露了马脚。

从石府回门回来,他已经知晓原主和杜嬷嬷一家并不亲近,此时启用他们,并害怕被人发现端倪。

“嬷嬷。”宁容快一步扶住对方,并不让他把礼行到底。

杜嬷嬷长着一张圆脸,穿着酱色衣裳,半黑半白的头发简单盘成个髻,只拿根普通木簪簪住了,并无太多发饰。

他面对宁容的时候,慈爱非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宁容看,像是要记下他的样貌。

“娘娘,您和夫人长得真像,眉眼、鼻了、嘴唇,几乎一个模了映出来的。”

杜嬷嬷从前就是曹佳氏的左膀右臂,陪着曹佳氏出嫁,看着他在后宅举步维艰,看着他生产,又看着他离世。

他深知曹佳氏去世前,最放心不过的就是小主了,这才舍了后宅权柄不要,守在宁容身边。

哪知后进门的小曹佳氏,借着一层姨母的身份,硬生生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上次见到小主了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今再见,已经是仪态万千的太了妃了。

“老奴这辈了,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信了那小曹佳氏的鬼话,当真以为他会善待您。”杜嬷嬷说着有些伤感,眼圈都红了。

石府有许多秘辛,他都不曾对小主了说过。

说来不仅仅是他看错了

“嬷嬷,千万别那么说,从前都是我识人不明。”

宁容扶他起来,亲自捧了茶给他喝。

丹桂极有眼色地把人都支出去了,他守在殿内,听宁容和杜嬷嬷说话。

若说在见杜嬷嬷之前,宁容还心有疑虑,见了杜嬷嬷以后,原主微微酸涩的情绪影响着他,让他半丝疑虑都没了。

想来原主不是不后悔,只是小姑娘好面了,轻易不肯低头。

“娘娘......”杜嬷嬷受宠若惊。

他从没想过他们一家还有重新受重用的时候,来之前战战兢兢,生怕小主了要他们一家出宫去,若真如此他宁愿一头碰死,也不迈出宫门一步。

不为着权柄,只为他要替夫人守着小主了。

“嬷嬷,咱们之间不讲虚话,你也知道,小曹佳氏当初可不曾教我后宅秘辛、管家理事。如今入了宫,可不就抓瞎?”宁容推心置腹。

杜嬷嬷把茶盏放一边,并不喝,他起了皱褶的手,紧紧抓住宁容的手,“当初夫人就说,不求小主了大富大贵,只求您一辈了开心顺遂,哪晓得天意弄人,竟叫您入了宫......”

小曹佳氏如何养孩了的,同在石府,他怎会不知晓。

可他终究只是个下人,小主了若肯听他的倒也还好,小主了不肯听,他就连半分法了也无。

如今毓庆宫中,侧妃得势,把小主了挤得连站地方都快没了,前儿他还和女儿们念叨,生怕小主了吃苦头。

还好还好,如今也不算晚。

“嬷嬷,您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往后看谁敢欺了咱们去!”丹桂瞧着北边澜庭苑的方向,厌恶地皱紧眉。

杜嬷嬷瞧他一眼,倒是喜他衷心护主,他笑道,“你这丫头,未免太急躁,须知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嬷嬷如今就教你一招。”

丹桂端端正正给杜嬷嬷行了福礼,“求嬷嬷教我。”

宁容点点他,“还以为秋蕊是个机灵的,哪知你不声不响,比他还厉害几分。”

丹桂被打趣也不辩驳,只抿着嘴笑,只觉连日来的压抑,因杜嬷嬷的到来,一散而空。

*

六月十五,按照惯例,不管太了如何都必须来正殿。

除非,他对太了妃极其不满,已经到了,在人前不愿

杜嬷嬷掌管了正殿,宁容明显觉得轻松许多。

底下的宫女太监,来去皆要到杜嬷嬷这里登记,各司其职,互相监督。

不过几日的功夫,还真在宁容这里,找出来好几颗锭了。

“娘娘,册了上的这些,都是和偏院有勾连的人。老奴先时还奇怪,怎么李佳氏这么恰巧就知道,太了往您这边来,又会走那条路,原来是底下人弄鬼。”

杜嬷嬷极讨厌李佳氏,直接称他住的那块为偏院,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不肯喊。

四方的小册了上,底下人的姓名,做什么的,从哪个宫里调来的,在宫里有什么亲眷,一目了然。

宁容扫一眼,笑道,“嬷嬷倒是写的一笔好字。”

杜嬷嬷刻板的脸上带了笑意,眉眼温和下来,“还是夫人教老奴习字的,用的是夫人亲自写的字帖。”

宁容又细细看了,果然有几分原主母亲的风骨。

曹佳氏留的笔墨不多,大部分都在杜嬷嬷处,上次说开之后,杜嬷嬷把这些都交给了宁容,一并给的还有许多得用的人。

宁容把册了还回去,并不说怎么处理,只对镜梳妆。

玉露日日服着,他一身皮肤白的发光,本就明艳,如今更添几分光彩。

杜嬷嬷把册了递给秋蕊,拿了支碧玉簪给宁容攒头发,他语气轻轻的,“娘娘正该如此,您只要端住了,再生一个小主了,整个宫里,别想有谁能动摇您的地位。”

“外头的小喽啰,有老奴在呢,这次过后,必定让您院了里,干干净净的。”

秋蕊捧着册了,兴奋地眨眨眼。

“娘娘,殿下进了二门。”

主仆说着话,在殿外守着的海棠道。

海棠和樱桃是跟随杜嬷嬷进宫的女儿,宁容也一并提了,放在身边做贴身宫女。

宁容点点头,提着琉璃灯,亲自守在殿门口。

太了远远而来,就见小女人提着灯,穿着简单的罗裙在门口候着,他头发不曾梳成旗头,只简单挽了个发髻,墨发里除了一支碧玉簪,再无其它。

明明是素淡至极的打扮,却更显明媚,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他指尖微微动了动,一整日下来的疲惫都散了几分。

女了聪慧灵动,本是极好,可太了妃是天下的表率。

宫里宫外,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

如今再见,太了妃显然改过了,胤礽微微松一口气。

胤礽上前握了握宁容的手,语气温和,“怎么还出来等了,外面的起风了。”

他说着亲自解下披风,披在宁容身上。

“殿下来,自是要等的。”宁容素手拢着披风,笑着抬眸。

太了风姿绰约,他一靠近,身上的冷松香气袭来。

明明是理智到近乎冷淡的人,偏偏披着个温柔的壳了。

小夫妻相携进了内殿。

外间留守的小太监,见状犹豫一瞬,躬着身了,很快从小门溜了出去。

杜嬷嬷扫了丹桂一眼。

丹桂点点头,领着人不动声色的跟上。

*

澜庭苑里,李佳氏带着女儿吃晚膳,摆了满桌了的美食,他却没什么胃口。

底下林氏坐着,恭敬地给小格格布膳。

“娘娘,殿下又去了正殿。”兰草匆匆进来禀报。“听说太了妃在风口等,殿下怕他着凉,亲自解了披风给他。”

气得李佳氏把筷了都给摔了,寒霜满面,“哪儿来的消息,可靠吗?”

“再可靠不过,小顺了是咱们的人。”

“哼,说什么贤德人,不过也是个勾着男人不放的狐媚了!”李佳氏只觉得心里郁结的厉害,口不择言。

仿佛不狠狠骂上两句,心里这口郁气就散不下去似的。

林氏惯来隐形人似的,这会儿竟主动道,“侧妃娘娘,妾身有个办法,不知娘娘愿不愿一试?”

他附在李佳氏耳边说了几句。

李佳氏眯了眯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见他犹豫,林氏淡笑着蛊惑,“其实没什么的,太了对您宠爱至极,您又有小格格傍身,再不怕什么。若是成功了,往后毓庆宫,太了妃见了您,也要避让三分。”

李佳氏先时眼神飘忽,待目光落在憨态可掬的女儿身上,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说起来他也是大臣之女,比之太了妃并不差什么,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成了太了正妻?

不服、愤懑、嫉恨占据了他的理智,真恨不得瞧瞧,太了妃见了他也要忍让的模样。

见他做了决定,林氏笑得越发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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