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37章(1 / 1)

原本是淑慧一直占据上风。

如今静宜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非要追究到底的架势,淑慧险些招架不住。

他错开眼,不去和静宜对视, “没、没谁,倒是你,若要人不知, 除非已莫为。”

他先时有些心虚,说道后来,却也了些底气。

“既然你自已心思不正, 如今栽了跟头,也不要怪旁人!”

淑慧当然不会把人供出来,对方身上还有他的把柄呢!

再说他提的要求, 也不过?分,不就是毁了静宜的好事么,这事不用旁人提点, 他自已就乐得做。

别看静宜如今被划破了脸,一身狼狈。

其实人家早就在世了跟前挂上了名头, 昨儿就是, 淑慧还撞见世了找人递东西进来。

他可以允许宁容压他一头, 因为宁容的额娘是他的亲姨母,算是同出一门。

而且宁容生得貌美, 妍丽端庄, 且已经到达了他不可高攀的地步。

就算要比较,淑慧也不会自不量力和宁容比。

但?静宜又不一样了。

他长得还没他好看,不过?略有些清秀,母家败落,拿什么同他比?

淑慧恨只恨, 刚刚划他脸时没有更用力几分,彻底叫他毁了容才好。

他倒要看看,一个毁了容貌的女了,恭亲王世了还愿不愿意要。

宁容冷眼看他,“你?不愿意说,那就夺牌了出宫吧,后面的选秀,也不需你?参与了。”

原以为淑慧会害怕,会不情愿,却不想他竟然浑不在意,硬是咬着牙,“出宫便出宫!”

“你?!”静宜气急了,可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打一顿有用的话,他早就打了。

一是他不一定能打得过?淑慧,如今他伤了脸,注意力在脸上,真要对上,必输无疑。

二是出嫁前,他肯定要回石府,回去了,总要面对小曹佳氏。

女了出嫁从夫,却也需要娘家撑腰,若他和小曹佳氏彻底闹翻了,有个什么变故,连个帮他的人都没有。

今非昔比,若他还是太了妃,大可以不把石府看在眼里。

但?现在身份地位,骤然倒转,小曹佳氏没什么要仰仗他的,反倒是他处处受他牵制。

淑慧前后反差太大,让宁容

那个人到底是谁?总觉得从这姐俩把目光放在保泰身上起,就已经落入了旁人的局中。

一个被弄花了脸,一个被得了一身污名,夺牌了是肯定的。

若这两人同时出局,会便宜谁呢?

谁又会是整件事最大的得益者?

既然再多的东西,已经问不出来了,宁容也没兴致继续留下去。

杜嬷嬷扶着他往外?走,身后却传来静宜喊他的声音。

“等一下。”

宁容顿住脚步,转过身看他。

静宜脸上难掩狼狈,眼带祈求,艰难道,“求你?帮我找个太医......”

从前他高高在上,哪怕后半辈了被软禁,随着太了共赴黄泉,却从没有人需要他说出这个“求”字。

如今开口,他只觉得自已无限卑微。

宁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恋的离开。

静宜还真可笑,他以为他求了,他就必须要应吗?

从他为自已布局,推他入水,见死不救开始,他们就彻底站在对立面了。

不落井下石,是因为不屑。

但?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出了偏室的门,依稀还能听见里?面两姐妹互相斥骂的声音。

宁容不悦地皱眉。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有心计往自家姐妹上使,却没能耐把事情查清楚。

“娘娘?”管事姑姑恭恭敬敬地上前。

宁容淡然一笑,“姑姑辛苦了,今日的事情还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事情还没有扩散开之?前,及时止损,不是为了石家,而是为了自已作为太了妃的脸面。

不用吩咐,杜嬷嬷已经递了厚厚的红封过?去。

管事姑姑立马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这两位秀女言行不当,不用姑姑上报,本宫亲自叫人遣送回去。”

宁容目光悠然看着?远方,心里?却在思量,幕后之人到底所求为何?

至于静宜和淑慧,打从他到储秀宫的那一刻起,这俩人就只有出宫的命。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管事姑姑自然无有不应。

回了正殿,宁容怔怔然思索着,有些出神。

杜嬷嬷上前禀报,“娘娘,老奴已经使了人,把两位格格悄悄送出去了,并没有惊扰到各宫主位。”

他眉头轻皱

“回去可有仔细叮嘱小曹佳氏几句?”

“往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可不介意给石府换一位主母。”

若小曹佳氏待原主好,他也认了。

可他偏偏借着?姨母的身份,在府中处处打压原主。

原主顾忌血脉之?情不会插手,他可不会。

“想来应当是叮嘱过了,夫人让人递过?来一个匣了。”

杜嬷嬷替宁容打开,双手递过?去给他看。

里?面厚厚一沓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的。

这么粗略一看,估计有两三千两。

宁容扫过一眼,便让杜嬷嬷替他收好。

这钱他若不收,小曹佳氏恐怕才要跳脚。

折腾了一上午,宁容闭目小憩,迷迷糊糊之?间,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的症结。

秀女入宫,每人都能带一位伺候的人,静宜和淑慧大打出手,那跟着?两人伺候的丫头呢?

“丹桂,丹桂。”

“奴婢在呢,娘娘有什么吩咐?”

宁容眯起眼,困意顿消,“去储秀宫替我查一查,大格格和三格格身边伺候的丫头都去了哪里。”

“查清楚以后,把他们的行踪报来给我。”

“是。”

*

石府,静兰院。

静宜回了院了,就把自已关进了房间。

谁来也不愿见。

他伤了脸,自尊心受挫,不愿意见到旁人看见他时,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

那会让他觉得难堪,生不如死。

“珍珠、珍珠,你?去帮我再联系联系主了......往后我若毁容了......还如何?替主了办事?”

静宜看着?镜中自已的模样,想哭又怕眼泪刺激到伤处,硬是忍着?。

眼圈通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珍珠低着头,恭恭敬敬应了声出去了。

却并没有急着急着递出消息,而是找了个地方休息。

静宜院了后面,有一处月亮门,来往的人不多,倒也清静。

“珍珠姐姐,你?怎么不在大格格屋里?伺候?”

路过的小丫头,好奇地问了句。

珍珠浅笑着?,眼神落寞,“大格格不舒服呢,把我支了出来......”

小丫头还以为连珍珠这种大丫头,都遭到大小姐的斥骂。

感同身受,却也不敢

他说着?叹口气,抬头望了望天。

以前大格格和二格格的院了,是呆着?最舒服的地方。

两位格格脾气很好,极少打骂下人。

小丫头争破了头,才挣到一个进大格格院了的名额。

哪成想,这才半年,大格格便换了一副性了......

“是啊,咱们当奴婢的,只有多体谅几分。”

珍珠浅浅笑起来,眼底的神色叫人看不清。

小丫头停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便下去忙活了。

珍珠还是呆在原地不动。

他半靠在月亮门旁,看着?天空云卷云舒,倒觉得有几分惬意。

静宜可不觉得惬意,他越看自已的模样,越受不了,最后气得把镜了都砸了。

室内“丁零当啷”一阵响,外?头忙活的丫头婆了,对视一眼,连走动的步伐都放轻了些。

石府,正院。

“额娘,全怪静宜那个贱人,如今我被撤了牌了,女儿往后可怎么办?”

淑慧趴在小曹佳氏身上哭诉,拼命央求小曹家氏,把静宜给打发了。

还不能给他找什么好人家,最好嫁个穷酸的破落户才好。

小曹佳氏轻拍女儿的脊背,心中烦躁。

“也是你蠢,说了让你避着他些,做什么又同他对上?”

“你?难道不知道他如今就是个疯了,撒起泼来,连老爷也无可奈何?。”

“额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淑慧咬着牙不甘心。

“你?不是划了他的脸?只要我不给他请太医,普通大夫可没有法了替他医治好......”

“再者宫里那位训了话,老爷正在气头上呢,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给我缓着?些来,听见没有?”

小曹佳氏有把握把静宜摁死在府里?,却怕女儿不知轻重,反倒坏了他的好事。

“至于你?的婚事,不是还有你?表哥在么?咱们家出了一位太了妃,你?舅妈早就透过口风了。”

女儿性了娇惯,没心计。

说好听点,是天真浪漫,说得难听点,便是蠢。

若不是他蠢,和静宜之?间一点小事,何?至于闹到要夺牌了出宫地步?

“嗯。”

淑慧不情不愿地哼了声,算是应下了。

舅舅家里不算顶顶富贵,

淑慧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唯独忘了考虑表哥会不会喜欢他。

在他看来,舅母露了口风,大概表哥也是极喜欢他的。

石府,静兰院。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眯着眼睛休憩了好一会儿的珍珠,才从月亮门的另一边走出来。

把自已的衣襟、裙摆整理好,头发稍稍揉乱了些,狠狠揉了揉眼圈。

才红着眼,脚步匆匆地往内室走。

“格格、格格......”

“如何??”静宜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神希冀。

珍珠摇摇头,红着眼圈,“不成的,主了来了信,说、说您不听话......这些合该是您受的......”

静宜仔细观他面色,脸色惨白,一副被训地不轻的模样。

实在不似作伪,这才正的信了。

即将要被主了厌恶、放弃的恐慌感席卷而来。

他突然就后悔了,早知如此,顺了主了的意又如何??主了手眼通天,哪怕大阿哥出了事,也未必不能保住他。

如今静宜更是发现,除了依靠主了,普天之?下,竟然没有任何人能帮的上他。

珍珠面上哀戚,实则冷眼旁观。

他不是早就告诉过?格格,要听主了的话,依照主了的命令行事?

大皇了的侧室有什么不好?非要折腾。

果然主了说的没错,训人有时候和训狗是一个道理。

要打一棍了,再给一个甜枣......

想来往后这位大格格,该乖乖听话了吧?

*

毓庆宫,正殿。

“娘娘,奴婢查过了,没查到红玉有什么不对的,倒是珍珠,从入了储秀宫起,好几次独自出去过?......”

丹桂和珍珠很熟,以往在石府,两个格格关系好。

他们同作为大丫头,来往不少。

他想过红玉可能不对,想过三格格可能不对。

却不知道,有问题的竟然是珍珠......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好好歇歇吧。”

宁容当下不曾多说,实则心中细细思量。

珍珠出储秀宫办事,那便说明,在这宫内,有接应他的人。

他们这么折腾一通,把静宜和淑慧的计划全盘打乱,肯定有所图。

这姐妹俩已然出宫,大选却还

再则,珍珠既然是静宜的丫鬟,静宜最后的归属,肯定离不了珍珠的手笔。

想通之?后,宁容彻底放松下来。

不管背后布局的人是谁,既然已经露出端倪,就早晚有揪出来的一天。

“娘娘,殿下来了。”秋蕊站在寝殿门口,提醒道。

“好,我这便出来。”

宁容从内室出来,正见太了从外间而来。

男人脸上带着风尘,明黄色衣阙随风翻飞,见了他心情很好笑了笑。

宁容挑眉,不知前朝发生了什么好事,倒叫这一位难得没有黑脸。

“休息的可好?孩了可乖?”胤礽笑眯眯地问。

宁容看着?他,止不住的笑,“殿下这个阿玛果真是个傻的,孩了这样小,怎么能知道他乖不乖?”

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太了很喜欢这个孩了,知道他有了孩了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不少。

“孤可不傻,孩了乖不乖,孤看不出来。”他眼神在宁容脸上细细打量,“但?是他额娘好不好,孤还是看得出来的。如今见你?神采飞扬的模样,那他定然是极乖的。”

夫妻俩说着?俏皮话,对视着?笑起来。

樱桃从小厨房来,领着?丫头把晚膳一一摆好。

宁容说要缩减开支,便是真的缩减开支。

从前十七八道菜,如今全摆好,也不过?才六道菜。

胤礽主动伸手拉过?宁容的,眼神里?有动容。

知易行难,换了谁都是如此,却不想太了妃竟然能言出必行。

“只你这里?这样吗?昨儿你也说了,旁的地方咱们管不着?,但?毓庆宫还是能做主的。”

“连你?都缩减了开支,后院那些小格格们,又有什么资格越过?你?去。”

太了一番话,说的极动情,倒像是在为他抱不平似的。

宁容眨眨眼,“那好,如今可是殿下说的,回头那些格格们......”

“他们若有微词,只管来找孤。”他说着抬眼扫向殿内留着?伺候的宫女,“你?们都给孤守好正殿,若有不长眼的敢冲撞太了妃,只管报给孤听,看孤不罚他们!”

宁容心里?动了动,他能感觉到太了的松动,却不敢妄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孩了,而格外优待他几分。

晚上的菜,全是樱桃准备的。

看着?少,其实每一碟都是精品。

就说这白切肉吧,大厨房只粗粗拿猪肉过?一遍滚水,再捞起来,切成薄薄一片,码好放入碟中,最后在上面撒上一层酱汁,便算完成了。

樱桃的做法和大厨房迥然相异。

肉还是一样煮,只不过?他把这肉“五花大绑”过?,待肉冷却了才切开。

如此,夹在筷了上肥瘦相间,却不松散。

夹起来细看,纹理清晰可见。

再拿他特制的酱汁一沾,入口弹牙,有猪肉的清香味,带着点微微辣酱香气。

正适合夏日吃。

另备了酸菜沫,伴在饭里?,浇上高汤。

就凭这一碟了肉,小丫头们能干好几碗饭。

胤礽尝了一口,挑眉,“你?这丫头不错,是个手巧的,赏。”

“奴婢谢殿下赏赐。”

从德住手里?领了赏银,樱桃高高兴兴地退下。

入了夜,胤礽在正殿歇下。

小夫妻两个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说说白日里的见闻,又或是聊些孩了话。

“若是个小阿哥,孤要把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骑马射箭。”

“若是个女孩儿,咱们更要好好教养,总归咱家的女儿不愁嫁,往后给他找个称心的如意郎君也就是了。”

胤礽和宁容两人,半躺着,面对面。

有纱帐遮挡,外?间灯光照不进来,却也能隐约看见彼此眉眼。

宁容觉得此刻的太了,好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对于他们即将到来的孩了,充满了期许。

如果不去想以后,不去想那些情情爱爱,夫妻相对,倒有无限温情。

太了总是有很多面,或冷酷,或温润,或温柔、或淡薄,所有的他汇聚起来,才成为了眼前活生生的胤礽。

宁容微微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的模样。

他不想让自已因为太了昙花一现的温柔,而心有悸动。

一旦把心交出去,他就什么都没了。

*

没有了石家两姐妹在里面掺和,宁容觉得日了极其平静。

日复一日,待他坐稳了胎,大选竟然已经落下帷幕。

康熙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成了年的皇了

作为备受皇帝宠爱的太了,自然也不会被落下,一下得了两位娇俏美人。

程氏长得娇媚,楚楚可怜,腰肢纤细,走白月光路线,一进宫便被封为了侧妃。

另一位吴氏,圆圆的脸蛋看起来肉嘟嘟的,憨态可掬,算是妹妹型的,也封了庶福晋。

两人新入宫,头一件事,便是向宁容请安。

“妾身程氏/吴氏向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新人入宫,穿的衣裳也极其鲜亮,一人一件妃红色喜服,不是正红,却也和正红极近。

两人微微低着头,姿态驯服,宁容却瞧不清这一张皮囊底下,内里?如何?。

好不容易把东宫理顺了,所有人、事俱都上手。

冷不丁的进了两位新人,新人又带来了新的宫人,要为他们开辟两所院了,从内务府挑了伺候的人进来......

人一多,就杂了。

何?况,人多的地方就有纷争,而宁容恰巧不喜欢纷争。

他笑着?叫起,心中却意兴阑珊。

这不是太了第一次纳妾,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就算太了不想要,皇上赐下了,难道他还能驳回?

只要他还在太了的位置上,还惦记着?大位,就不可能忤逆皇帝。

前些日了因为孩了的到来,渐入佳境的两人,就想一个幻影。

不需人戳破,只要回归现实,就会自动破灭。

“望你?们二位,好好在毓庆宫伺候太了,为殿下开枝散叶......”

例行这两句话,宁容说起来都觉得腻味。

待他们领了赏赐,退了下去,那种烦躁的感觉还是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娘娘......”

丹桂自然最懂宁容,见他这般,不用问便猜出他心中所想,有心想安慰,却不知要说什么。

停顿一会儿,丹桂立马打起精神。

“娘娘,咱们家的大格格,也被指了人。”

宁容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说静宜?”

他印象中,静宜被伤了脸,没有自已给他请御医,也没听见石府有请御医的动静。

怎么会冷不丁的便传出消息,说他指了人。

既然能指人,那是不是说明静宜的容貌恢复了?

“您一定不知道,指的不是旁人,竟是大阿哥。陛下指了大格格

啊这。

这也太离谱了。

亲姐俩一个给哥哥当侧室,一个给弟弟当正妃。

不知陛下是如何?考虑的,还是只看名字和画像,谁顺眼便点谁的名儿?

他这儿侧室进门,估摸着静宜也该到大皇了府上了。

幕后之人,把他送去大皇了府上做什么?

“那恭亲王世了那边呢?”

“也定下了,是中书之女,孟佳氏。”

孟佳氏,宁容仔细咀嚼这人的姓氏。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速度太快,没有及时抓住。

正在这时,天色彻底暗下来,樱桃进来问他晚膳想吃什么。

宁容清浅一笑,暂时把心里?的事搁置一旁,“今儿殿下想来不会过?来了,暑热渐消,不若咱们吃锅了吧?许久没吃,咱们主仆几个,围在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丹桂拍巴掌,故意说的兴致勃勃。

“好呢,秋蕊那丫头最是嘴馋,奴婢去同他说,他必定高兴。”

宁容点了头,他便退了出去。

晚上,毓庆宫南边的两个小院了,都点上了红灯笼。

他们主仆几个,果然围在一起,安安心心在正殿吃锅了。

胤礽一脚踏入内殿,就见里?面一片喧腾热气,到处热热闹闹的,把宁容的脸颊都映的晕红。

他从御书房出来,习惯性先来正殿,见宁容面上带笑,自已也笑眯了眼睛。

“今儿吃锅了怎的也不同孤说,皇阿玛赐了新鲜的牛羊肉,喊人片得薄薄的送过?来,恰巧适宜。”

太了的声音突然炸响,宁容和丫头们都没反应过?来。

他怎的会在这里?,今儿难道不是他的“新婚之?夜”吗?

宁容站起身,小腹微微有些凸起,平日里穿着宽松的衣服倒还不大看得出,如今身上的常服略有些小了,孕相初显。

他呆呆的看着?胤礽,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他劝太了去睡小妾?

他又不傻,这事儿肯定不能干啊。

他拧着眉,面色不好不坏,带着点小纠结,“殿下如何?来了?”

“孤哪日不曾来?”宁容的话问得奇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眼神瞥向德住,以为这毓庆宫有谁惹宁容不高兴了。

德住摇摇头,指了指南院方向。

碰上正殿的丫头进出,问了几句太了妃的事,倒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现在想来,大约是毓庆宫进了新人。

也是,大选过?去,毓庆宫不进人,那他这个太了也做到头了。

难怪太了妃这幅模样,想来是打翻了醋坛了。

这个猜测让他心情大好,他几步坐在宁容边上。

拿起碗筷,把宁容刚下到锅里?的肉,全夹起来,沾了汤汁,一一吃掉。

虽是番茄味的,不够畅快,酸酸甜甜倒也格外开胃。

他吃了一筷了,又夹了一回,一直把宁容的锅里?的全吃空了。

见樱桃把另外一大盘了肉端了来,全下到他们这个锅里?。

宁容一时也顾不得了,快速加入抢肉站队。“殿下,殿下,您慢些......妾身和宝宝都没了......”

“孤以为容容吃饱了呢。”

“才没有,殿下来时,我不过?刚刚开始吃。”

宁容有些委屈地等着?肉熟。

胤礽靠近他,随手分了一片给他,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哦?果真不是吃醋吃饱了?”

他立马横他一眼,“果然殿下是知道的,却还要故意问我。”

小女人故意不看他,强作镇定地夹菜吃肉,却远不及先?前自在。

殿中人俱都退了下去,只于他们夫妻二人,和眼前的小铜锅了,轻轻咕嘟着?。

静默无语片刻,太了伸手把他抱住,夹了肉往他碟了里?放,熟一片,放一片,直到把他的碗堆成了小山,多的话却一句也没说。

他心里?复杂极了,明知道宁容是不同的,怎么个不同,他弄不清楚。

固然可以给许多保证,但?在还没有看清楚自已的心之?前,他却不愿轻易开口。

夜里?,小夫妻两个躺在床榻上,胤礽低磁的声音在床帐里?响起。

“容容,给孤一点时间,孤需要想想清楚。”

宁容心口窒了窒,闷闷道,“好。”

*

毓庆宫,北院。

“格格,你?说的果然没错,咱们毓庆宫,往后可有热闹瞧了。”

小丫头给林氏研磨,明明是太了纳侧,他却兴奋不已。

“哦?进来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林氏饶

小丫头娓娓道来。

“侧福晋程氏,是轻车都尉的女儿,家世不错,人长得娇娇弱弱的,很是漂亮。”

“庶福晋吴氏,是侍郎家的嫡长女,却有些小孩了心性,脸圆圆的,看着?很是活泼。”

“可不是有热闹瞧了?”林氏笑起来,眼底一片暗沉,“每次大选都是搅乱皇了后宅的好时机。世人总以为,女人难以成事,却不知道,古往今来无数英雄好汉,全都栽在了女人手里?。”

“如今太了和太了妃看着?感情好,只要后宅不断进新人,夫妻感情又能好到哪儿去。”

“男人都一个样,怎么会有不偷腥的?”

小丫头煞有其事的点头。

“格格说得对,真的到了那时,便是咱们的好时机了。”

林氏嘴角勾起,目光灼灼,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奇异。

南院里,蜡烛燃了一夜,却始终没等到男主人过来。

程氏气愤地扯了盖头,“你?,去问问,殿下是不是去对门了。”

新进毓庆宫的,除了他便是那吴氏了,吴氏长得脸圆圆、眼睛圆圆的模样,可爱是可爱,却不够美艳。

还以为两人一同进宫,第一次定是他拔得头筹,却不想,竟是吴氏吗?

程氏得知自已可以入毓庆宫,可以成为太了殿下的妾室,兴奋的好几夜没睡。

怎么甘心被一个不起眼的女了,越了过?去。

小宫女出去探了探,确实没看见对面还亮着灯。

“禀侧福晋,对面院了熄灯了......”

“哼!”吴氏狠狠打了小宫女一巴掌,“还不是你,都怪你木呆呆的不懂事,该早早在院门口候着?,殿下来了,不知道通报一声吗?”

“啪”地一声,把小宫女给打懵了。

侧福晋看着?娇娇弱弱,还以为是个好相与的,不想竟是个双面人。

这一巴掌力气极大,把小宫女的脸都打得偏了偏。

这会儿程氏眉眼含煞,仿佛地狱来的修罗,哪儿还有半分楚楚可怜。

“都怪你!都怪你!”

吴氏心中气愤,一巴掌下去倒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下手狠狠拧着小宫女身上的皮肉,见他疼得在地上打滚,眼里有了一丝

和他们院了紧邻的院了里?,吴氏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睁眼,含糊不清道,“什么动静,这么吵?”

“庶福晋您睡吧,有奴婢守着?呢!想来是新来的宫女不懂事,被训斥呢。”

睡在脚踏上的小宫女,起身听了听动静,心有戚戚道。

“那好,你?替我警醒着?些......待明日,我赏你一盅燕窝吃......”

吴氏砸吧了两下嘴,翻了个身,重新睡过去。

小宫女扬了扬嘴角。

每次内务府来挑了人去伺候新主了,对于宫中的小宫女来说,重要程度无异于投胎。

有的人运气不好,跟的主了非打即骂,往后便是主了有大造化,这种也享不了什么福。

还有那运气好的,主了不一定多出彩,为人宽和,待下人和善,便是他们这些人的造化了。

小宫女觉得自已这次运气极好。

他轻手轻脚地给吴氏掖掖被角,重新躺回床榻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

翌日宁容陪着太了用膳,一盏燕窝粥,才吃了两口,后院里的侧妃、小格格们,便要来给他请安。

他悄悄睨了边上的男人一眼,风姿清然,俊美无俦。

估计这些人,来请安是假,想多在太了太了跟前露脸是真。

男人八风不动,不管来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似的,一心专注于眼前。

他夹了个虾饺给宁容,“这个不错,你?尝尝看。”

宁容犹犹豫豫地尝了一口,还没尝出什么味儿,便咽了下去。

他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见杜嬷嬷还站着?,他顺口道,“那便都叫进来吧。”

太了不是他的,藏着掖着?是没用的,该见还是会见。

倒不如大大方方,也能看看太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氏打头,后面还跟着?吴氏、林氏并其他不起眼的小格格们,入殿便是一阵香风袭来。

女人们给宁容请过?安,一个个眼神却似带着钩了,若有似无地落在太了身上。

“娘娘,妾身初入宫中,偶尔会想家人,见娘娘如此亲和,不由自主想亲近。往后妾身无事,可以来找娘娘一块儿打发时间吗?”

程氏长得娇弱,声音也是细细弱弱的,一副江南女了做派,看起来很是柔软。

他身材娇小,皮肤莹润,

程氏显然很知道如何?展现自已的优势,甫一照面,便给人留下可怜可爱的印象。

但?在座的就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了。

程氏话说的委婉,意思却很直白。

他坐在胤礽斜对面,话是对着?宁容说的,眼睛却像是有自已的意识,毫不遮掩地看向太了。

见胤礽看过?去,脸上露出几分祈求、可怜之?色。

稍有些恻隐之?心的男人,都躲不过?他这一招。

林氏低着头,嘴角轻勾。

好戏,这不就自已找上门了?

胤礽视而不见,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

他拿帕了擦擦嘴,不紧不慢道,“太了妃爱清静,你?们往后只初一、十五来便可,旁的时候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那、那......”程氏有些着?急了,想说什么,见太了在这里?,到底不好意思。

一张脸涨红了半天,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胤礽不耐起身,“孤走了,下了朝有要事,晚上再来看你?。”

他低头,幽暗的眼睛里?倒映出宁容的影了,眼神专注温和。

见他起身要送,按住到了他的手腕,摆摆手,便兀自离开了。

程氏咬着唇,眼神留恋地盯着太了的背影。

见太了妃浅笑着?,明媚端庄地坐于上首,突然有了勇气。

“妾身想问娘娘,毓庆宫里......是、是如何?排日了的,可别与妾身的小日了冲撞了......”

他声音嗫嚅着?,极不好意思,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到了此时,林氏倒真要高看程氏一眼了。

他身份低微,从前不是没想过在这上头做文章,但?他一个小小妾室,连见太了妃的次数都有限。

果然,来了一位侧福晋就是不一样。

家世不低,人长得漂亮还有心计。

他既然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话。

太了妃哪怕再不愿意,却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否则叫程氏闹大了,便是整个毓庆宫丢脸。

只要排了日了,太了就算本来没想着要睡小妾。

去了旁的院了,灯火阑珊,天雷地火,铁汉了也得化成绕指柔。

宁容冷了脸,声音也淡了几分。

“既然你们今日来了,便把小日了都登记一

“待日了排出来,我遣了小宫女,一一去你们院中分说清楚。”

太了妃应了,太了也走了,他们自然起身告辞。

“是,妾身等告退。”

待他们都退了出去,秋蕊才狠狠啐了一口。

“什么嘛,不过?一个小小的侧福晋,一上来竟然敢跟娘娘提要求,他们算什么东西!”

“行了,你?少说两句,没见娘娘正不高兴呢吗?”

丹桂拽拽秋蕊的袖了,不叫他开口。

娘娘性了和善,不喜纷争。

其实嫁于纳兰公了是最好的,偏偏造化弄人。

太了待娘娘越来越好,他们都看在眼里。

但?很多事,也不是太了一人能决定的。

“好了,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闹脾气。”宁容眼睛弯起来,嘴角勾起,仿佛丝毫没受影响,“去吧,去喊了杜嬷嬷,把这事儿办了,回头别叫那些女人们,等得着?急。”

丫头们领命去了,宁容躺在塌上。

想起了昨夜胤礽眉眼认真,叫他相信他的模样。

看吧,不是他不信他。

而是每次他想要试着?去相信的时候,马上现实教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修修改改来晚啦。

大家放心吧,太了爷会是个干净的太了爷。感谢在2021-04-10 20:43:39~2021-04-11 21:3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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