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啊。”丰神俊秀的男子承认，却又道，“你觉得，本座没有其他方法知晓银叶金果的下落吗？”
“你想严刑逼供？”大公子颤声。
沈令云微笑：“有何不可？”
大公子：“我宁死……”
“死？阁下既称本座一口一个大医长，还以为能死的顺当不成？”沈令云温煦自信的语声，直把那具十五六岁少年般瘦削的身躯问的颤了两颤。
是了，妙手切阴阳，金针定生死，天医留人，谁敢死？
宁死不屈这条路，走不通的。
“阁下方才不是很清楚本座的一贯作风吗？这般，是否如你所言？”医长大人弯起眼睛，既斯文又亲切地问。
呃……
年轻人宛如吃了一只苍蝇，而且这只苍蝇还是自己塞进嘴里的，恶心非常。
该死的任性恣意随心所欲，该死的小白脸吃软饭，人家有才有颜，就任性，就随意，天奈我何啊！
白无药早就看透沈令云绵里针的本性，忍不住为他漂亮的反击喝了声彩，淡淡对大公子道：“看来，你真没有资格谈条件，可怜。”
大公子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不过……”这人说是“久仰”白无药，但显然，他的“久仰”太肤浅，并未看清白无药不能杀人的真相，白无药将隐刺拿离他的脖颈，归入鞘中。
“不过什么？”几乎是应激性的，年轻大公子定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精致小脸。
少女很苍白，简直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她身躯单薄，纤弱的似乎一阵小风就能将她卷走，她唇畔两颗若隐若现的梨涡，纵使眼神无限疏离，也给人一种莞尔的错觉。
她有一头格外长的秀发，如瀑如云，堪抵膝弯，她不负五千珠传闻，容貌秀丽，楚楚动人。
当然，这些表象的东西再如何吸引人，都不如她一身高超诡谲的武功更惊才风逸。
在这个除了武者，就是凭靠特殊技能如医药师、炼器师等才能立有一席之地的世界，人人都在往巅峰强者的道路上无休止的攀爬，不管男女老少，若无一技之长，就只能沦为他人的附属品。
而她，虽有济澜医殿医长大人的光环笼罩着，仍然无法掩埋其自身价值，那么耀眼，璀璨，勾魂夺魄！
“不过……”白无药与他目光相对，音质虚弱，却字字清晰地道，“放你离开倒也无妨，此事可用银叶金果换，但你若想保住脸，得用别的东西换。”
换、脸？
这词怎么听着这么气人呢？
“用……什么……换？还请小姑奶奶明示。”大公子心神已经折服，没了刚才的气势，嗫嚅问道。
“比如，请大公子和贵属当一回人肉轿夫，将令云抬出滚浪川。”白无药提议，且很有诚意地松开了年轻人的领口。
人肉轿夫？
用这……换脸？
大公子额角跳出青筋。
“呔！休要欺辱我家公子！”边上的明宥唰地抬高手臂，这次对准了沈令云，大有主子一声令下，就不惜扣动机的意思。
好歹他们一个是大家族的贵公子，一个是修成特殊功法的武者高手，曾几何时被如此折辱过？
沈令云不惧反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人骨子里的脾性，说不得还真合他胃口。
这样的提议，顾虑到了他不懂武功，身子有伤，吃不消折腾，算是体贴他的表现……吗？
“宥叔，住手。”大公子心情复杂了片刻，一叹道，“就照这位姑奶奶说的办，你去找结实木棍和干草来，搭顶轿子。”
明宥再如何愤愤不平，却非常听年轻人的话，很快，一顶简易软轿完成，年轻人在前，明宥在后，抬着沈令云甚有章法地于滚浪川里纵横穿行。
白无药暗暗庆幸绑了这俩人，他们不仅摸清了刺客的动向，显然也对地势做了不少研究，轻车熟路，简直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难怪先前能悄无声息地劫走沈令云了。
冷夜深沉，万籁俱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行进中，渐渐浮起几声喘息，然后越发紧密。
只见大公子面巾一鼓一鼓，显然气息沉滞，他额头滚着汗珠，胸膛起伏，两腿绵软，好像累得不轻。
白无药忍不住多瞅了他两眼，粗略计算了一下行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走到现在不到二里路而已，别说是个少年人，就算幼童，走下来也并非体力透支的难事。
沈令云太重了？
她眼风扫过去时，沈令云也注意到了年轻大公子的异样，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再往前直行一盏茶，便可上荣康道，我家大公子身子弱，姑奶奶……求、求你，放了他吧！”明宥刚觉出自家公子的异状，什么尊严都顾不得了，竟也叫了白无药为“姑奶奶”，还说了个“求”字。
方才他主子被挟持，他被迫充作轿夫，都不曾求上一句，此时这个“求”字，不得不说，颇有分量。
白无药看得出年轻大公子的状况不似作假，与沈令云目光一交汇，双双点头，应了明宥所求。
“银叶金果……已被药长冷泰寻到踪迹，如无意外，他近期便会取得，你多留意他，来一个黄雀在后……便可。”年轻人倒也输得起，靠着明宥手臂喘道。
黄雀在后，倒是他的做派。
他如此讲信用，白无药自然不会难为他，只是放他走前，问了一句：“设伏暗杀令云的是谁？”
记得他说过，他是踩着刺客尾巴玩了一手黄雀在后的，既然他摸清了刺客的行动，应该知晓幕后黑手是谁吧。
“凭什么白白告诉你？小姑奶奶，你用何来换呢？”年轻人反将了白无药逼他“换脸”的一军。
白无药：“……”
沈令云道：“夫人在，万事吉，管他是谁。”
医长大人微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一副决心吃软饭吃到底的神态。
知道是谁有何用，根本不会使其改变计划，只要剪掉他所有羽翼，光杆司令便蹦哒不出花来，他若有胆亲自上阵，一并料理了就是，不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白无药汗了一把，这家伙对她有着盲目的信任和依赖，并非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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