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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囚笼(二)(1 / 1)

一辆轿车开过了海湾公路,穿过郊区的风景,慢慢驶进一条熟悉的道路。

一栋老宅子庭院,里面的驼背老看家扫着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成明。

“小少公啊。”

“他在哪?”

成明跟着经过堂厅,他按规矩在祭祖屋里拜了三拜。

又继续走向楼上,院子里载种着竹子。

落叶嗖嗖的飘进走廊。

“父亲。”

他立在床前,几根白发的男人小酣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我看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坐起来,身形有些壮硕。

“中午,你怎么又待回老宅子了。”他坐在凳子上。

“哎哟…”男人叹着气,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根雪茄。

“在富人的地带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是回来清净,城市里怪焦躁的。”

他呼出一串气,眯着眼打量成明,这个好久没见的儿子,整天来无影去无踪。

“你不是说要给我带一个姑娘来看嘛。”

他还惦记着呢。

“和这个事有关,我今天回来就是特地找你,拜托…”他说着。

“喔?”对方挑眉。

……

“明儿,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豆饭。”

老管家喊着他的乳名。

“好。”

他起身,“那你现在就跟着我去吧。”

老爷子笑了笑,“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成明犹豫着,看向院子里进来的一个男人。

———

尊应转了个身,将被子踹开意识慢慢清晰。

他突然侧过头,身边空荡。

“人呢!?”

他推开门,走到楼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看见啊,刚才就古哥出去了一下。”

他回到房里,看着地上那摊衣物,已经被换下,这个女人穿上自己人的衣服,戴着帽子凭着背影就蒙混过关,偷走他身上的两串钥匙。

“一群废物。”

他推开桌子,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迹。

血迹一直顺到床上,都还残着渣子。

尊应看着那张床,不知为何,平静过后的他却没有那么生气。

反而很想快点见到她。

“喂,人找到了,抓回来了。”

“你送回来,我先出去一趟。”他揉着眉心。

回头再次瞥了一眼床单。

沈沭将头发藏进衣服里,也终究还是没逃出去。

她赤着脚跑到了马路上,没有打到车,正好被古适碰上了。

“放开我!”她挣扎着。

又被带回了这个绝境。

她的心是死的。

“放开我!如果你还有有一丝人性!”她对着古适。

对方从未伤害过她,他的言行也是那一群人里算温和的了。

“你现在,没有办法阻挡任何事。”

他关上房门。

沈沭靠到角落里。

“你们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的报复的目标里,其实从来没有过你。”

他转身出去,再次上锁。

——

角楼里,男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

醉里跟着戏曲声悠扬。

“辉爷。”有人走到他身边。

“干嘛干嘛。”他烦躁的关掉收音机。

“成老先生来了?”

“谁?”他坐起来,好像听岔了。

“成尤成老先生,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吃过老东家饭的。”

“好家伙,他怎么来了,去,快请。”他站起来,往下看。

那哪是跟他一起吃东家饭,说是对方请了他一顿饭都不为过。

他怎么从香港来了,当年的黑社会罢手的男人,可顶半片天。

大门慢慢滑进两辆轿车,后座上立着一根拐杖。

成尤着唐衣,从车上下来一路跟进后庭。

“哎呦…这不是成老嘛。”男人顺着走廊下来。

“阿辉,多年不见啊,你还是意气风发,看着到比我不显老。”

“坐坐,”他亲自给成尤倒茶。

“我休息这十来年,天天打拳,硬朗着呢,你确实是,这么快就拄上拐杖了。”

“哈哈哈,我早年吸的那两口,现在身子骨都散了。”

“诶,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找我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好找个茶楼和当年那几个弟兄一起聚一聚。”

“跟着我儿子来的。”他吹了吹面上的茶叶。

“成明?”辉K笑着,“那小子也就裹着尿布的时候瞅过,现在干什么呢。”

“嗨,金融生意,先别忙活,这些年我们都没见,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就开门见山来了,今天确实有事要问你,这年轻人的事呢,我们别插手了,你是不是搭上了一个人?”

辉K心里隐隐明白了几分,“尊应?那个小毒枭,落败了,来找我讨口饭,我也就给自己的口袋里帮衬了点。”

成尤摆摆手,“你我都看过这么多了,还是听我一句,犯法如今是干不得的,咱要看清利弊,这样吧,多少筹码我出了,你卖我一个交情撤手罢。”

辉爷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这点事来自己这。

他正襟危坐,有些难为情。转着手里的珠子,又瞥了眼成尤,那层面子,不能破。

“是不是,跟成明的事有关?”

对方点点头,“我老来得子,不曾想闺女那么小就逝了,心里也烦啊…”

———

沈沭的四肢麻木,她好像躺在砧板上,她梦到那些刀向她而来。

几滴水掉到自己的鼻间顺着滑下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那黑色西装外套。

他的腰带亮眼的刺痛她。

尊应端着酒杯,他倒下来,红酒如鲜色的生命在她的胸膛流动,一点点往下。

他摔开,跨向床上的人儿。

对她进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折磨,他这一次轻柔的掌控节奏。

沈沭默不作声,直到眼泪滑过湿润了耳蜗和枕头。

“你有没有后悔过。”他伏在她耳边。

后悔?是说她后悔没有杀了他吗,如果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下场,千百次和他的接触中,她会拼命绝他的后路。

她后悔着,后悔那天在游轮上,她应该奔向外面,朝大海跃去。

她后悔在南京的那个午后,她不应该走向那间房间,她应该转头离去。

“后悔”她意味深长的回应。

尊应的眼里扬起了一丝光璨是他自己没有发现的,如果她能和他对视,那么她也应该知道。

他想,她终于后悔了,后悔背叛他。

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厌恶自己的行为,他看着她皱着眉,背后的伤口显目。

他亲吻她的肌肤,吻上她的伤口,他是冲动的,也许她认为他天生就是如此

可当尊应把她按进水里,自己也控制不住手劲儿,他的大脑一片狼藉,他差点就淹死她。

“放过我,求你了。”

“你以为,只有我在纠缠你吗?”他坐起来。

点了一根烟,“我可以送你回去,见见你想见的人。”

她的脑中快速闪过成明的脸。

真的?他真的放过她了?

在无数次对她的羞辱后,如今肮脏的她怎样再去面对成明。

沈沭的心中变得恐惧。

“你喜欢他?是吧,你爱上他了!?”

他把烟头甩开,一拳打到她枕边。

“还是说,你从一开始爱的就是这个男人?你接近我,全然是为了杀我,你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一点真心?”

“真心?”她反问。

“对你这种人而言,真心,还可贵吗?”

他眼眸锋利,咬着牙又松了下来。

“好,如你所愿。”他一把拎起她。

“啊…”

沈沭被摔进车里。

这是一辆载着货物的面包车,开车的男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尊应坐在她身边,与她毫无言语。

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过,她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直到眼中慢慢出现自己熟悉的路口。

她趴上窗户,看见了成明的家。

一双手从后面扯过她

“滚下去。”他将她扔了下去。

沈沭站起来,她还是不敢相信,尊应真的就这样放她回来?

他就不怕她再次把他送上绝路?

“你只有三天,否则,你朋友的命在我手上。”

林稚!?

他拿出录音,里面的男人一边打牌,一边调戏着林稚。

“滚开!”林稚怒吼。

“哟,小娘们还挺犟,被绑着还那么大脾气。”

“不,你要干什么!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沈沭追着车子拍打,尊应毫不动容的坐在里面。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放她离开,他想彻底的踩碎她的自尊,他随时掌控她的去留,他要让她主动送命。

……

机场里,成明目送一行人搀扶着老爷子进海关。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成明也笨拙的不知说些什么话。

“你照顾好身体。”他喊了一句。

转身手机响了,他先是愣住,家里的那串座机号码,是谁在自己家里…

他忽而一颤,却已经挂断了。

成明迅速跑出机场。

……

沈沭躲在角落里,不,她不该打给他,她要怎么面对他。

她不应该用自己的手去触碰那么干净的成明。

她哭着跑进房间,把门锁上。

转身被一本厚重的书绊倒。

成明的床沿第一次这么凌乱,他显然没有好好度过这几天。

沈沭捡起那本书,从里面掉落出几张照片。

她的瞳孔不断放大,盯着上面稚嫩老旧的熟悉面容。

——

“小沭!”成明一路跑进家里。

他甩开门,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又跑到沈沭的房间。

突然转身,看向对面的房间里,蹲在地上的身体。

“小沭!”

他抱住她,从后面紧紧的,不愿再次让她离开的。

对方瘦弱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继而感到抽搐。

“你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他人呢?你还好吗…”

“啊!”她一把推开他。

成明撞到角落的镜子,他看向尖叫的沈沭。

手里那张照片。

心头一震,他感到伊甸园里的爱情终会破灭一样,没有什么是可以保持永恒的,包括他努力去弥补和制造的。

那颗沉重的,压抑在她心头的柿子一直都是苦涩的,他只是,涂抹了一层蜜油。

“你是谁…”她低着嗓子,冰冷绝望的看着他。

“我是成明。”他哽着。

“你到底是谁?”

“我是成明。”他再次回答她。

成明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

“小沭…”

“你别碰我!”她退后。

沈沭颤抖着,她的心肌不间断的梗塞。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照片。”好不容易喘过来,甩了出去。

“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我还看到了一张照片。”五雷轰顶的。

以及一张当年的报纸被剪下了那一圈报道。

时隔多年,她被再次提醒,她的存在是一个罪恶滔天的错误。

他很早就知道他了,甚至第一次的见面绝对不是偶然。

他和那个侵犯自己的人是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而照片上那个女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正是因同一个施害者而死的女孩,难道他就是…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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