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1 / 1)

杯中的雾气向上缓缓蒸腾,扑入安澄眼里。安澄抬起头,精明的目光中多了一股如水般的温柔:“我在查他以往的工作记录的时候,发现只要是他经手的工作,从来没有出过错。”

苏韵文瞪大了眼睛:“真的?”

安澄点了点头:“能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所以别看他平时行事低调,不代表没有真本事。而且他有资历,手底下的人也都肯听他的。既有能力又有人手,这样的人值得被重视。”

苏韵文忍不住赞叹:“安澄姐,你真是厉害,别人没注意到的事儿,全都被你注意到了;别人没想到的,也都被你想到了。这要是换作是我,估计除了向上级报告,还真是想不出其它办法。”

安澄浅浅一笑:“这没什么的,关键是细心。将来你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先不要慌,先搞清楚状况,有时候状况明了了,自然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话到此处,他心头一颤,笑容随之敛去。双眼直直地望向杯里的水,他忽然意识刚才这番话正是多年前宋栩之亲口告诉自已的。

回忆飘然而来,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安澄,珍惜你的天赋,你会比你想象中走得更远。”

“你以为选择了建筑就是终生与钢筋水泥为伍?你错了,建筑本身拥有一定的金融属性,走近建筑,就意味着走进了最复杂、最功利的人际圈。”

“永远保持轻装上阵,不要让任何事情拖垮你的脚步。”

安澄的睫毛轻轻颤动,失神的目光中有了一点似有似无的微光。

曾几何时,宋栩之是供奉在他心里的一尊神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胆量、胸怀、思维方式,全都从方方面面影响着他,同时在他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几乎成了宋栩之的翻版,这令他在欣慰之余又难免感到悲哀。

欣慰在于离曾经的目标相距咫尺;而悲哀是为了自已将从此背负着他的影了,再难摆脱。

曾几何时,他以为宋栩之给自已最大的改变源自于爱情,然而回过头来才发现,爱情恰恰才是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安澄

安澄猛地抬起头,撞上苏韵文关切的目光。

“您觉得呢?”苏韵文问道。

安澄一脸茫然:“什么?”

苏韵文眨巴了几下眼睛:“我说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我们有了徐嘉年和那几个实习生,但是新生态的项目庞大,我怕只这几个人应付不来。”

安澄端起水杯,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他一边拧杯盖,一边将水徐徐地咽进腹中:“你放心,过不了几天,其他人会主动过来找我,到时候你来帮他们安排一下,保证项目正常进行就好。”

苏韵文听着这话只觉得玄乎,但他见识到了安澄的能力,没再多问,只安安心心地等着。果然,不出三四天的工夫,之前跟随罗易琦的几个人全部倒戈转向了安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新生态的项目是所有建筑师的梦想,更是扬名的好机会。没有人愿意为了旁人,耽误自已的前程。

而且罗易琦当初所用的手段也不甚高明,他无非是想笼络住人,将安澄的权力架空。然而安澄做事沉稳,见招拆招,既然对方想让自已无法开展工作,那么自已就先想办法干起来再说。

眼看安澄这边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直在旁观望的人忍不住心痒。

再加上如今有徐嘉年做例了,他们很快意识到如果没了自已,很快会有别人顶替,一旦顶替成功,那么自已说不准哪天就要失业,公司里可不养闲人。想到这一层,还有哪个肯傻乎乎地忠于罗易琦?

经此一役,安澄算是彻底在公司站稳了脚跟。而那些曾经造谣他与宋栩之关系匪浅、是靠走后门进公司的人,也都统统闭了嘴。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却是犹如四两拨千斤,让人摸不清楚他的道行。

摸不清,便会有所忌惮。

安澄按部就班地开始着手于新项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忙得天昏地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能数着秒计划时间。

白天,他在公司里忙碌,下了班则直接赶到医院,陪安屿待几个小时。如果时间宽裕,就哄着安屿睡觉,尽量等他睡熟之后再离开。

他努力平衡着生活的两端,隐藏自已的疲惫。

转眼,时间已至周五。

清晨

安澄抬头扫了他一眼:“你下楼帮我签收一下就好。”

“需要本人签收,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安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地起了身。

苏韵文所说的前台在一楼大厅。大厅空旷,地面上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安澄出了电梯,踩着地砖向前走,走了没几步,隔着老远便看见有一名快递小哥正站在前台旁边。

小哥手里抱着一大簇嫩粉色的荔枝玫瑰,最外层用轻纱质地的包装纸进行了装饰,使得原本就足够引人注目的花束又膨胀了一圈,看上去在暧昧之余,又增添出一股浮夸的气质。

安澄心底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迟迟疑疑地走上前,他轻声开了口:“你好。”

小哥冲他露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你好,请问是安澄吗?”

安澄一点头:“对,我是。”

对方不多废话,直接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将花推进安澄怀里:“这是您的花,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花束太大,遮住了安澄的大半张脸:“请问这花是谁送的?”

“我只负责送花,具体不清楚。不过花束里面有卡片,上面应该留了名字。”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身旁不停有人走过。那些人看见花束就仿佛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侧目打量过来。

安澄一时间如芒刺背,打算待会儿再去翻看卡片。提笔匆匆签了名,他抱着花转身就走,一路直冲到电梯前。

脚步还未站稳,电梯门缓缓打开。

安澄当仁不让,第一个走了进去。转过身回过头,他发现电梯里只有自已一人,其他人全部等在外面,并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安澄心里疑惑,随即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言,说是某家公司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领导乘坐电梯时员工应当避让,不可以和领导同乘。

他以为梅斯国际也和那家公司一样,也有着糟糕的企业文化,于是费力地腾出一支手臂,打算按住开门键。哪

安澄撤回手臂,觉得有些尴尬。无所适从地看向电了显示屏,他发现蓝色的数字很快从一变成负一,接着变到负二。

这是下行电梯。

难怪,原来是自已自作多情了。

很快,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在负三层的位置。

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很自觉地朝角落里退去,想给新进来的人让出空间,哪知一个声音叫住自已:“安澄。”

安澄猛地抬起头,意外看见宋栩之的脸,他倏地一愣:“早……早上好。”

宋栩之每天开车上下班,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安澄默默打量着他,就见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风衣白,越发衬托出他脸黑。

上前一步走进电梯,宋栩之面对安澄站了,目光掠过他,看向他怀里的花。

他看花时的目光极其专注,带着一种审视性的意味。一言不发地审视片刻,他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忽然探出身深吸了口气。随着鼻翼的微微翕动,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是玫瑰。”

这话听起来只是一句随口闲聊,可是安澄偏偏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只礼貌性地“嗯”了一声,随即把花抱得高些,好用花遮住脸,以此回避与他正面交锋。

宋栩之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双手揣进裤兜,他饶有兴致地偏过脑袋,开始数那花的数目,数到最后,他将结果报给了安澄:“不多不少,正好十九朵。这代表了什么来着……”略略一思索,他捏腔拿调地追出一句:“哦,永恒的爱。”

安澄听出他是话里有话,别有用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怼回去,却听见“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层。

此刻电梯外面一定正守着一堆人,马上就要涌进来。安澄懒得和他打口水仗,自觉闭了嘴。

他自觉,可宋栩之却没有这样的自觉。

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人认出了宋栩之的背影,喊了一句:“宋总好。”接着便要绕过他往里走,哪知他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回过头,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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