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chapter 145(1 / 1)

帝都。

少女披散着头发坐在飘窗前,一只老态龙钟的狗枕着她的手背,发出低声呜咽。

“小迩,早点睡觉。”蔺如江铺好床,抬头说。

蔺迩摸了摸乌龙的背,蜷起腿,脸颊贴在膝盖上:“乌龙今天好痛苦的样子,想带它去医院,它死活不愿意出门。它是不是要……哥哥还没回来呢!”

蔺如江叹气,走上前坐在女儿对面。

今天回家看见女儿一脸焦虑,就连身边一向沉稳的导盲犬琥珀都被传染了几分不安。据说,本就时日不多的乌龙,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变得格外痛苦急躁。

这个全员奔波在外的家庭里,乌龙的存在似乎是它两任主人的替代。

“我记得哥哥今天杀青,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蔺迩说,“青泉姐姐好像挺忙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蔺如江柔声哄着:“先睡吧,明天爸爸来联系他。”

他扶着她走下飘窗,帮忙盖好被子。

关了灯,转身走到客厅,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烛茗:遥哥住院了,具体情况晚点告诉您,他让我麻烦您,先别让小耳朵知道。

蔺如江摇头,靠着沙发揉了揉太阳穴。

是他儿子没错了。

*

夜色深重,走廊寂静无人。烛茗靠在病房门外,侧着脸注视着床上安睡的人。

月光洒在蔺遥立体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银。

易碎而珍贵。

注射器擦破了他的衣服,却没能注入。

但他却因为救自己断了两根肋骨。

烛茗力不从心地望着他,抱着双臂,寒意从心底升起。除了无尽的心疼和担忧,他什么也做不了……

啊,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自己被系统索取代价时,蔺遥是这样的心情,他恍然。

蒋星盼捂着发红的眼睛从洗手间出来,一扫方才在警局里做笔录时的冷静靠谱,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半天没忍心说出一句话。

任何话在这个时候都是不痛不痒的。

“回吧,明天还要彩排呢。”

烛茗率先打破沉默,转身离开。蒋星盼愣了愣,跟上去:“需不需要我留下来陪着?他一个人来,助理什么的都没带。”

“没事,有人陪。”

“啊?你什么时候请陪护了?靠谱吗?”

烛茗脚步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你先下楼。”

他推着蒋星盼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下到最底层,转身返回,在进电梯间前的转角停下。

在转角的阴影里,笔挺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看见他,匆匆低头,抬手压低帽檐,侧身要从烛茗身旁走过。路过他身边时,烛茗似乎嗅到血液和硝烟的味道。

“阿姨。”

擦肩的刹那,他轻轻唤出了声。

身侧的人脚步一顿,稳稳停住,一双漂亮的眼眸闪动着,在黑暗里望着他。

他和蔺遥从系统白雾中离开、彻底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他只有些皮外伤,擦了药就和盼盼去了警局。

分明是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送他们去医院。可警方却告诉他,到达现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报案人也是匿名的,联系不到了。

他想起被系统白雾笼罩后,蔺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好像看见我妈了。”

韩骋找的人与毒品有关。

孙宜双据说正在出任务。

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瞬间形成,他借着应急灯的光线打量着眼前的人,试探地叫出声。

“是您吗?”

孙宜双压低帽檐,走进电梯间,替他按下电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场跨境跨省的特大毒品案从立案到侦查已经两年半了,从金三角到云贵川、再到中部某县的毒品集散地,庞大而隐秘的路线,每一条线都是生死攸关的战场。

但审问时他们发现了漏网之鱼和一条新的线索。

同事辗转摸到这些人为了避风头临时落脚的废旧仓库,却没想到这群毒贩竟然还行绑架之事。

在境外侦查着实有很多掣肘。

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又不打草惊蛇地解救人质,小队紧急部署着。

结果莽撞冲进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傻儿子。

“我来晚了。”

沉默良久,孙宜双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案件还没结束,细节尚不能透露,除了对儿子和他心爱之人的愧疚,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敢靠近这两个大男孩。

他们太耀眼,只要出现就会吸引所有视线。

她前行在黑暗中,为了远方微弱的光,最终自己成为了一束光。只是照亮人世间的光,从不会多言。

也无法多言。

烛茗从她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万千复杂。

他动了动喉咙,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俱是一阵沉默,直到电梯缓缓到底层。

烛茗转过来,向孙宜双躬身:“他说您打算回去见我的。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我真的很抱歉。”

孙宜双微微抬起帽檐,露出和蔺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冲他淡淡摇头:“不用抱歉。反倒是我,没想到和你这样见面。能亲眼看到你平安长大,就够了。”

她看见烛茗会心一笑,眼角流出一抹暖意。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孙宜双低声自语:“要幸福啊,孩子们。”

*

演唱会如期进行。

海外观众兴高采烈,在外的游子满心欢喜,舞台上的烛茗依旧精神饱满。

细小的擦伤被创可贴遮掩,寇蔻的妙手成功将这幅战损模样变成了舞台妆设计。热烈而欢愉的氛围里,没有人知道台上的歌手在数日前刚经历完一场惊心动魄。

这次,他罕见地极其准时地结束了演唱会。

心里牵挂着蔺遥,唱得再尽兴也不能浇灭那克制不住的想念和记挂。

甚至来不及卸妆,裹得严严实实到了病房。

病床上,蔺遥靠着枕头望向窗外,手里握着他演唱会现场的同款荧光棒。

“……”

真叫人心尖发软。

他拉上门走进去,利落地脱下外套,摘了墨镜口罩,俯身对着床上的人就是一吻。

被他指尖勾起下巴时,惊讶从蔺遥眼里一闪而过。

紧接着就是一场互不相让的主导权争夺。

舌尖滚烫,心跳飞快。

谁也没有闭眼,在喘息的间隙深深凝视着彼此,以及对方瞳孔中深情的自己。

“停停停!”最终还是没病的人先投降,“你这肋骨还断着呢,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好吗,蔺老师!”

蔺遥一声轻叹,鼻息发出轻哼。

“本来今天我应该在你演唱会现场的。”

他早就计划了杀青结束后直接奔赴烛茗的海外巡演,万万没想到计划是这样被打破的。

“有的是机会,不急啊。”烛茗在蔺遥床前坐下,顺手剥了一颗橘子塞到他嘴里,“你母亲这两天好像都没来过了。”

“她能抽空跑来一次都是领导开恩了。”蔺遥摇头笑道。

“你想见她吗?”

“想,但我明白,有些事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我懂。”烛茗伸出手臂,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就像这系统,擅自来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我能控制的,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蔺遥的手搭上他的手腕,轻轻摩挲。

指尖停留在原本生命数值所在的位置:“谁能想到孙女士在这场梦里居然也扮演了角色呢。”

*

那天黄昏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三道保护伞罩在烛茗身上——

蔺遥的肉^体凡胎;

孙宜双的精英团队;

还有系统。

那天他俩在现实中陷入昏迷,被白雾裹挟着走进了系统梦境——

白雾翻涌着,眼前本是一片虚无,不一会儿雾气就形成高墙,长长的白雾走廊出现在眼前。

走廊上有很多扇门,门上都挂着锁。

烛茗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手,四处打量。

以前听蔺遥描述,似乎每一扇门背后都是他自己的记忆。

“这就是你每次做梦会梦到的景象?”第一次来到系统梦境的烛茗像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哇,牛逼。感觉像踩在云上一样!”

正准备试试在云上奔跑,蔺遥一把将他拽住,单手圈着他。

“方向错了。”蔺遥说,“那边是悬崖。”

他曾经就是在这里,看年幼的烛茗咬牙爬上来,跟着他走进了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夜晚。

那是烛茗之所以为现在这个烛茗的起点。

“悬崖?没有啊……还是走廊。”烛茗扭头,向远处指了指,“还有扇门呢。”

蔺遥惊诧地回头,和烛茗慢慢走到门前。

“这条走廊有时间顺序,那边的门通向你的16岁和20岁,这是你的7岁……七岁前的这个是?”

“更小的时候吧。”烛茗抬手摸了摸门框,“我可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轻轻用力推开,另一只手牵着蔺遥进来。

两人修长的腿齐齐迈进他的回忆。

“这……和以前不一样。”蔺遥环顾四周说道。

他们推开门后没有进入其他房间,而是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

夜色朦胧,雪花飘落,大街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明明他们在这个空间里并非实体,可烛茗却仿佛能感觉到北风吹起他衣摆的律动。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有什么疯狂涌入脑海。

“我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他喃喃地说。

蔺遥正要转头看他,视线中忽然闯进一个身影。

他眼眸闪了闪:“我也知道了。”

人行横道上,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

他身形矮小却背脊直挺,垂着眼眸掩饰着心里的慌乱,躲避着向自己投来好奇眼光的人群,匆匆向前走。走得太急,鞋带开了,不小心绊了一跤。

他不得不蹲下,不得要领地系着鞋带,眼里偶尔闪过一丝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蔺遥和烛茗大步很快跟了上去,他们无法搀扶,无法帮助,只能任凭他做着属于过去的既定动作。

“这是你。”

蔺遥看了一眼那鞋上马马虎虎系上、随时可能要散开的结,肯定地说。

烛茗点头:“三岁的我,笨拙但不影响帅气。”

蔺遥:“……”

没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是我走丢的那天。”烛茗伸出手,雪花穿过掌心落在地下,“阿姨带我出来玩,被人流冲散了。我以为她把我丢下不管了,想回家但又怕被陌生人拐走,就咬牙自己往回走……”

“但是她为了找你,在路上晕倒差点流产。”

蔺遥接上他的话,微微蹙眉。

烛茗将这些都归咎于自己,日后尽力弥补那位保姆的女儿严零。可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惧,一个人茫然无措,漫无目的地在一条路上孤独走着。

难怪他很少提起这件事。

毕竟人为了快乐,会选择性地遗忘痛苦。

幼小的烛茗身体摇摇欲坠,深一脚浅一脚,正要跟着人流过马路,脚下打滑,正正摔在路上。

蔺遥忍不住上前去扶。

“嘶……”烛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幸好没把这张脸摔烂。”

蔺遥回头翻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有一双手放在小奶烛的面前。

温暖而有力的手,将他拉起,那人蹲下身拍了拍烛茗身上的灰尘和路上黑雪化成的泥。

“想起来了,那天是警察把我送回家的。”烛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说。

蔺遥则看着那人怔在原地。

良久,才呢喃道:“妈……”

烛茗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下。

他快裂开了。

这天孙宜双正准备倒班回家,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刚从警局出来,里面挤着一窝打架斗殴的人,和一对家暴夫妻,气氛十分紧张。她想了想,先将这个冻得牙齿都在打颤的孩子带回了自己家。

年幼的烛茗虽不相信陌生人,却明白穿制服的警察叔叔阿姨值得依靠。他亦步亦趋跟在孙宜双身后,把纪家的信息告诉了她。

孙宜双边走边给值班的同事打了电话:“联系上就让他家长来局里接,我带孩子回家暖一暖,给他披件厚衣服。”

烛茗和蔺遥跟在两人身后。

蔺遥看了看他:“你连家里的联系方式都不记得吗?”

“你三岁的时候记得吗?”烛茗傲娇地别过脸。

“我三岁已经会打电话帮孙女士请假了……”

“打扰了。”他轻哼,“从那以后我就可以把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倒背如流了。你信不信,盼盼三个工作手机号我都记得。”

蔺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快步跟上即将消失在街角的孙宜双和小烛茗。

直到跟着两人进了屋,烛茗才听见他说:“以后记我的联系方式。”

“……嗯。”

二十年前的蔺遥家,暖气烧得很足,门一打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此时小耳朵还没有出生,房屋面积也并没有现在那般宽敞。

孙宜双的亲和力让神经紧绷的小烛茗放松下来。

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昏昏欲睡。

“汪!汪!”

“嘘——!”

两声狗叫被主人的嘘声打断,烛茗眼睛一亮,抬手搂住蔺遥的脖子,兴奋不已:“天呐,这些事我完全没印象!这是乌龙吧!是乌龙吧!”

年轻的乌龙,稚气中不掩它狼犬的风姿。

它看着进屋的女主人的背影,悄悄收了声,绕着小烛茗嗅了一圈。

困倦的烛茗打着盹,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肉肉的手掌放在乌龙身上,似乎在无意识抚摸着它。

蔺遥慢吞吞地点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敏感不亲人乌龙和小耳朵建立起亲密关系花了好长时间,却在烛茗这个对猫狗都没兴趣的人充满热情。

在烛茗第一次踏足自己家时,乌龙表现得那么亲切,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眼前的景象终于给了他答案。

尚是幼崽的乌龙和烛茗的缘分。

“你呢?”烛茗睁着大眼睛在客厅四下观望,“二十多年前我就见过你的母亲和你的狗,却没见过你?这不科学。”

“我……”

蔺遥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卧室门突然打开。

小男孩从里屋追在母亲的屁股后面,用气声小声表达着不满:“妈,你帮别人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把我的衣服随便给别人啊!”

孙宜双按着他的肩膀:“你都长个了,这件棉衣也穿不上,你忍心看弟弟在外面冻着吗?”

“不行,穿不上也不能送。这是爸给我买的!”

“……行行行,听你的。”孙宜双无奈地揉了揉小蔺遥的头顶,“你自己去找一件能送人的给我。”

小蔺遥点头,一把从妈妈手里抢过他心爱的衣服。

转身回屋时,他朝沙发上打盹的小朋友瞪了一眼。

很快他拿着衣服出来,正眼都没看烛茗一眼,把衣服放在他身边,径直回屋休息了。

“原来我们蔺老师小时候,是这样的啊!”烛茗揶揄道,两眼放光。

蔺遥比他大两岁,可这幅模样竟让他看出了一些熊孩子的气息……这人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么令人心动的模样的?

蔺遥低头捂脸,心情复杂。

“如果知道未来的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欣赏这个场景,别说这件了,我整个衣柜的衣服都送你。”

烛茗乐了:“行了,您别解释了。二十五岁的你都还在讨厌我,怎么可能五岁的时候爱上我。”

后来的事烛茗自己都模模糊糊。

他披着蔺遥不穿的厚外套,在困意笼罩中等到了纪成钊。一觉过去,他只记住了那天在大街上游走的惶恐不安和一位好心警察的温暖帮助。

孙宜双万千波涛中的一个,只是普通的人民公仆。

他们没有再有过交集,没有再联系。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有着这么奇妙的缘分。

回忆的场景消散,两人重新站在了白雾走廊。

方才踏进去的那扇门上,落了新的锁。

“烛宝宝,我们终于见面了。”

空中如惊雷一般炸开系统空灵的声音,烛茗嘴角抽搐着说:“您这称呼是为了恶心我的吧。”

蔺遥在一旁面无表情:“你不在的时候它也这么叫你。”

“行,我忍了。”烛茗抖了抖鸡皮疙瘩,“这次是真到100%了吧?您是不是该离开了?”

“是的,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

“那些代价先不提,至少你给了我新生,让我能活下来,真的很感谢。”

系统低低笑了一声。

“我只做了改变结果的一环,你要感谢的应该是你,或者说,是因果。”

“什么意思?”

烛茗仰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雾气在半空中形成了他熟悉的纹样,纹样首尾相连形成了闭环。

“一切的起点,就在你三岁时和孙宜双的相遇。”系统说,“你知道如果她没有在路上停下,救下迷途中的你,会发生什么吗?”

烛茗转头看了一眼蔺遥,两人摇头。

“你会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摔倒,路上的车会因为你的变故而突然打滑失控,而她会因此面临一场不受控制的车祸。”

“她救下你,而你也救下她,这是因。你们也因此在我们这里获得了一个改变的契机。

“所以我们用你的声音救下她的女儿,置身在黑暗中心存绝望的蔺迩。而她为病痛折磨的你缓解痛苦,是果。”

一个拯救与被拯救,偿还与被偿还的闭环完成,蔺迩最终脱离了系统。

“同样的,我们让她的儿子救下了本该在坠楼后失血而亡的你。你们愿意为彼此献出生命,亦是果。”

自此,两个闭环彻底完成。

从此他将不再受到续命系统的桎梏。

“道理我都懂。”烛茗恍然后撇撇嘴,“为什么我救小耳朵就是用声音,蔺遥给我续命就要用感情和距离?”

系统静默了一会,说:“原本不是的。”

“我记得你说过,生命值上涨的计算方式,变动过一次。”蔺遥说,“原本是什么?”

“就你俩原先那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好感和爱意?原本只想让你们能放下心中的骄傲,看清彼此,理解彼此,进而为实现闭环给予帮助。

“所以,最开始的生命值是随着你们心中偏见的消除而上涨的。”

“谁知道你们生出了别的心思。”系统哼了一声,冷默地说,“我给你们的定位是恩人与报恩,你们偏要把对方当爱人。”

烛茗:“……”

蔺遥:“……”

合着我俩谈恋爱就是个意外是吧。

神虽冷漠,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只是冷眼旁观,可在爱情的火苗面前,它还是出手阔绰,选择了顺水推舟。

“其实我是个高冷的系统,就像在蔺迩身上那样,从不插手,从不开口,从不指手画脚。但你是个意外。连对话和定位功能都是额外给你开通的。

“尤其是他来救你这次,没人有这待遇。”

“哦吼?就那偶尔往外蹦俩字也能叫对话功能?”烛茗挑眉,“我何德何能?”

系统被他噎得,硬生生地卡顿了一下。

“不是德和能,是你的福分。”

“福分?”

“先后有三个亡灵在死亡的那一刹那,都记挂着你,希望你这一生能顺遂平安,远离忧虑。”

白雾涌动着,在烛茗面前形成了三个剪影。

一个男性,两个女性。

男性是老爷子,那姿态背影毋庸置疑。

而女性剪影,一个是他熟悉的英姿飒爽,一个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婉优雅。

“是严零和……”

“和你的母亲。”系统在他艰难辨认时给出了答案。

那个素未谋面的难产而亡的母亲。

用她的生命换他新生的母亲。

烛茗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白雾却忽地消散,回到在他脚下,缥缈虚无。

生与死,逝者与生者,天然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

“为你们准备了两份告别礼物,记得查收。”系统语气变得轻松,“再见了,要好好活着。”

心中一沉,只能听见回声消失在雾中。

身侧,蔺遥十指紧扣着他的手,见他回头,轻轻覆上他有些发抖的唇。

他时常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在世上活得很好。

如今才发现,他永远不是一个人。

“生命”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它似千钧重,承载着那些他或察觉、或未察觉的爱意和牵挂,也承载着无数可能,和无数希冀。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4.5/5)

正文差一章尾声,晚上更,更完就更番外。

番外和正文的纲是很早就定下的,不长,对正文做补充和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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