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又抱着手机耐心的等了一会。
乔天爱没有继续发来别的消息，这应该是去吃药准备休息了。
毕竟她是个病患。
乔然松了口气，走进屋内。
屋内的可用空间并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多放一个书柜的空间都没有。
厨房就是一个可以生火的小炉子和一口大铁锅，没有冰箱，什么吃的都存不住。
就连上厕所都得去巷子里脏乱臭的公共厕所。
所以乔然一般都在兼职的小饭店吃完解决完生理问题才会回来。
可女生嘛，难免会有那么几天特殊时期。
于是她买了个痰盂放在屋内，用来解决应急的生理问题。
她的日子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差。
在巷子里的生活，仿佛回到了饥荒年代，贫穷的揭不开锅，每天都会饿死人的落后山村。
很难想象在繁华的月城，还会有这样一个贫民窟。
准确来说，这里早已经卖给了房地产商，准备拆迁盖高楼大厦了。
只是还有十几户钉子户不愿意搬走，拆迁的事才拖延到现在。
但乔然知道，她在这里不会住很久。
等乔天爱从京城来月城治疗了，她就会搬离这里，住到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去。
相比于当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她反而有些喜欢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感觉。
至少她拥有自由。
乔然刚来的时候收拾了很久。
她虽然在乡下长大，干过不少杂活，可因为模样俊俏，亲戚想靠她卖一个好价钱，倒也算是家里三个女孩当中干活最少的。
从来没亲自抓过老鼠和蜘蛛。
她忍着害怕收拾了很久，这里才勉强能住人。
后来她从废品厂低价淘了很多别人不要的小玩意儿，小破屋子才有了点家的样子。
虽然房子不是她的，但生活却是她的。
乔然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她很少委屈苛待自己。
之前的生活除了穷了点，一切都还好。
不用兼职的晚上，空闲时间多出很多。
但也出现了关键问题。
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后看了一眼银行卡的余额，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披上外套就打着伞跑出门，就近找了家沙县点了一份平时她舍不得点的套餐饭，吃的津津有味。
填饱肚子以后又去书店挑了几本很久以前就想买的书，这才重新回到了巷子里。
乔天爱给她的酬劳是十万块，虽然足够她读完高中三年，甚至换个更好的地方住。
但她还要未雨绸缪。
她身在虎营，无所依靠，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能够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要靠学习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不再受任何人的牵制。
而她现在的成绩还不够好，连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问题。
不过好在还有三年时间，一切都还来得及。
乔然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按亮桌面上她从废品厂花了两块钱淘来的儿童台灯。
灯光不够亮，有时候还会闪烁，但足够她使用了。
几张卷子顺带从包里掉落出来。
乔然看了一眼，猛然想起明天不用上课，而是期中考后的家长会。
她没有家长，自然只有她自己去开家长会。
只是……
他们俩没有参加考试，应该不会去参加家长会吧？
乔然磨了磨后槽牙。
刚刚她才答应了乔天爱明早去红绿灯路口蹲守。
难道又要靠说谎来糊弄她？
乔然深思熟虑了一会，摇了摇头。
算了，计划照旧。
乔天爱没有这么信任她，肯定会派很多私家侦探跟着她，想要隐瞒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装傻。
于是隔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乔然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轻车熟路的穿过迷宫一般的小巷，又奢侈的在路边的早餐店买了两个肉包子，而后便坐在校外红绿灯旁边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
等。
她知道可能等不来丛念和贺随。
她就是做做样子给乔天爱看的。
清晨的街道，只有宿醉倒在路边的酒鬼，还有早餐店开门的忙碌声。
她漫无目的的搜寻着。
果不其然，街角和店内，出现了几个看似是普通百姓，实则锐利的眼神一直在偷偷看着她。
人总是会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很敏感。
乔然也不例外。
她勾了勾唇，知道这些人肯定就是乔天爱派来盯着她的。
多疑或许是乔家除了她以外，每一个人的特性。
现在看见他们，她就放心了。
时间太早，乔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就连店门口拴着看门的大黄狗都还没醒，见她来了也只是抬头警惕的看着她——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如果她买的是狗不理包子，那这只大黄狗还会盯着她看吗？
乔然打量着这只大黄狗。
它脖子上栓着厚重的铁链，将脖子周围的毛都勒的稀疏许多，铁链下的皮肤还有红痕。
它应该也挣扎过。
越挣扎，铁链便会更紧。
她突然有些心疼它。
心疼它和自己一样。
“别看我了。”
她自顾自的和大黄狗说着话，“一直看着我，我也不会给你吃的，我自己都没肉吃！”
她说的话不假。
因为条件有限，她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的机会都很少。
“这肉包子是我留给自己吃的！所以你别看我了。”
这要是让她班上的同学看到了，又会以为她自言自语是个神经病了。
她低头掰开了肉包子，尝了一口里面的肉馅。
很香。
大黄狗竟然咽了咽口水。
一人一狗都有些沉默。
许久以后，乔然叹了口气。
“这肉包子里面的肉这么少，还这么难吃，都要卖三块钱一个！”
她一边皱眉说着卖包子的店家黑心，一边将肉包子里的肉抠出来扔进了狗碗里，还用余光打量着它。
大狗囫囵吞下两块对它来说根本不能果腹的肉后，不再看她，换了个方向趴着继续睡了。
铁链都随着它背过身的动作而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乔然静静看着大黄狗背脊的骨头印子。
它没有上前朝她摇尾。
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吃了就不认账。
果然好心没好报。
她愤愤将剩余的包子皮塞进嘴里。
日头渐渐上来，周围穿着一中校服和三中校服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车辆也越来越多，将空旷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这其中，没有她要等的人。
于是她给乔天爱发了消息说没等到人以后，便转身去了学校。
乔天爱又为此大发雷霆，狠狠骂了她一通。
倒也没有为难她别的什么。
应该是听过了私家侦探们的汇报，和她说得一样。
中间课间操的时候，乔然抽空去了后勤楼，买了秋季校服，跑去卫生间换上。
崭新的校服还有刚拆封的味道，她却一点也不嫌弃，打算回家后再洗。
宽大的校服显得她更加娇小，却不会让她再格格不入。
她那酷似校服的外套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躺在了垃圾桶里。
自此堵住了那些笑话她不穿校服的学生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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