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分是较为困难的东西，是以，玄羽耗费的时间很久。
凭借宇文书学的直接刻入脑中的传授，加上前时对数之道的更为熟练，他终究花了短短半月，便将其领悟。
虽然半月看似不短，起码长过减乘除还有变化过程的时间，但于强者而言，这也确乎弹指一挥，故而称之短短半月。
彼时，玄羽临对恢宏海色，手举荒煞，朝前猛烈劈斩。
当下，水光飞动，骤然被玄羽的磅礴剑气，砸起了千米之高。
凝望这高然水浪，玄羽举剑，接着朝前凌空一指。
刹那间，无形的道朝着浪涛飞驰过去，不过与其说这是道，倒不如说，这是玄羽释放出的意识存在，同时个中存在些玄奥而已。
当即，那千米高的浪涛，径直散去了一半。
剩余的水浪则回落而下，散落出成片风雨。
“好。”
后方，蓦地响起道声音。
旋即玄羽转过身，便望见了那凭空出现的身影，清俊儒雅。
赫然是宇文书学。
“没想到一个半月，你就已经全然掌握了。”他不免感叹。
“见到你我才明白，什么叫天赋异禀。”
玄羽听此，便回首行礼，道“阁下，不必如此夸我，诚然慕赞。”
“哈哈，我说的皆为事实。”宇文书学爽朗而笑，声如风行雨落。
“那么往后，便与你说一番，维数吧。”
“维数，是我在成为守护者后才能运用的存在，也是数之道与空间之道的结合。”
“所谓维数，在数的表现中，可以存在无数维。”
“但我们所在的宇宙，无法承载无数维，它只能承载四个维数。”
“这四者，从零维到三维，便是点、线、面、体。”
“而，宇宙虽然能承载这四维，却不存在真正的点线面。”
“然而，通过数之道，我们可以将此创造。”
“或者说，降低其他存在的维数。”
“至于升维，那则只存在于理论中，凭借我们这种于三维空间的存在，无法做到。”
“而在维数道中，运用最多的，就是降低一个维度，化体为面，而没有化体为线、为点。”
“之所以这般，一方面因为降维极为困难，另一方面，则因为，化体为面，足够对敌。”
“设想一下，如果你成为一张纸般的面，还能存活吗？”
玄羽“……”
“实则不一定不能，尤其对强大的存在来说。”宇文书学不等他回答，便自己否定了自己。
“但，在二维情形下存活，要么是时空之道达到极致，超脱了虚空，从而不为宇宙束缚，要么则是悟解了规之大道，可以改变宇宙规则，让自身适应二维环境。”
宇文书学说道此处便也略略发笑，“彻底明晓大道，恐怕尊圣之上，都做不到吧。”
“因此，得以化体为面，就已然够了。”
闻言至此，宇文书学都没讲多少深奥的东西，玄羽也就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方认真颔首。
“那接下来，我为你展示一番。”
宇文书学言罢，旋即通身衣衫飘卷，身形缓缓上浮，直到整片的海色，都为他一人所笼罩。
然后，他双手合起，沉静闭目。
未几，宇文书学两掌下按，推进间，便涌出了股无形气力。
这气力十分微小，没有形态，通身亦无色，玄羽能觉到它的存在，全然凭借对“数”的感知。
随后，气力没入海水。
宇文书学睁眼。
紧接着，整方海面，霍然出现了令人震撼的变化。
海水，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
而后所有的海浪，都归于了极致的平静。
没有纹路，没有涟漪，只有一方光华平整的面。
就犹如一张纸片。
然后，这整方海洋成为的“纸”，就径直完全消失了。
没错，完全消失，无影无踪。
玄羽望定这幕，瞳孔略缩，心头满是震荡。
他明白海色消失，就是因为与此地维数的冲突，这违背了规则，而二维低于三维，所以会破灭在三维中。
宇文书学这一击，只能恐怖来形容。
那原本连天的海水，只余下深然巨坑中，荒芜的土地。
所幸这是属于他的小世界，海中没有生命，否则，只要不是那种彻底明晓大道的盖世大能，都会同海水一起成为虚无。
“忘了说了，有种东西，是可以规避维数降低的。”
听到宇文书学的又一语，玄羽微愣，便问道“什么？”
“灵魂。”
“灵魂？”
玄羽听到这二字，方开始了思索，灵魂绝不是超脱宇宙的东西，但灵魂也是玄奥的。
比如，魂魄强大的存在可以让灵魂摆脱下宇宙，存留世间，甚至夺舍，然而，虽有意识，它却偏偏不存在生机，是被定义为“死”的东西。
要说什么攻势拿灵魂有办法，也只有特地针对灵魂的东西、神魂攻击，当然还有万火之祖。
玄羽道“灵魂虽然有所奇异，但我觉得它不过超脱空间，至于虚空和宇宙，达不到的话，怎么可以在低维数存留？”
宇文书学说“灵魂确实不可在低维数存留，但降维，却对之无用。”
“降低维数，只是针对一样东西的施为，灵魂，却可以穿过这样东西。”
玄羽听到此处，便就明白了。
“好了。”宇文书学再语二字，“现在，我争取将之倾囊相授。”
“降低单一维数，与微分的施为相似，所以，我直接传给你，介时你多练，以你的悟性，当很快习得。”
语毕，宇文书学就径直降落下地，弹去下方灰尘，屈膝坐定。
这家伙直接就没再发出声音了。
玄羽见之，便就趁着这段闲时，意识作用上自己的小世界，把某人放了出来。
某人一出来，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望向玄羽，脸瞬间就鼓起来了。
玄羽“…嗯，好久不见。”
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冷落了她足足一个半月。
“你也知道好久不见啊！”
雪立马说出这句，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而后她往前一冲，直接撞上他的胸膛。
“这么久，我就在你的小世界里，明明你心念动一动就能见到我，结果我天天都在期待，一天比一天失落…”
少女说着，却是越说越委屈，“你…你真的好可恶，恶…”
玄羽环住她纤细的背，轻轻抚摸，把声音放柔
“这一个多月我一直在修炼，是我错了，后面一直陪你可好？”
“…呜，那你说话算数。”
玄羽颔首，“大丈夫一言九鼎，往后我不把你放进去了。”
“不过我一会，可能还有些东西要练习。”
听到此句，雪抬眼，那双宇宙深空般的眸中，雾气氤氲，星辰闪烁。
稍有水色。
“我就知道。”少女别过脸，一副不想看到玄羽的模样。
他也就揉她的头，嘴角轻勾，眼含宠溺。
半晌后，宇文书学站起身。
此际玄羽与雪站在旁侧不远处，玄羽在给她说这一月以来的收获。
见到宇文书学起来，他也就再哄了一番少女，随之踏步上前。
进而他们互相接近。
宇文书学道“我直接传给你，或许量有些庞大，你且有所准备。”
玄羽点头，他就抬手朝他额前轻点。
霎时，玄羽就感到脑中再次多出了些东西。
“可有不适？”宇文书学问着，隐约间，声音显出了缕缕虚弱。
“没有。”玄羽摇摇头。
“好。”心中对玄羽的接纳能力略略感叹，宇文书学道出一字，接着直接盘膝坐下，闭了眼。
他面上流露出了些许疲惫。
把降低维数这种深奥的东西传给玄羽，比之前的微分要困难无数倍。
玄羽心神凝定，稍稍消化一番，便转向了雪
“我要去练习一番，你就在此地。”
“抽空我会来陪你的。”
雪对于他的这句话，简直想翻个白眼，要是真的练起来，你哪里来的空？
不过，事实证明，玄羽还真抽出了些空，来陪她。
于此宇文书学满眼都是艳羡，他也想要一个这么美这么可爱的道侣可以吗。
对此，他来小世界的次数，都变多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喜欢被虐，偷看玄羽和雪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你这时问他为何在这看，那他肯定会理智气壮雅然道“观此景，唯养眼而已。”
而后，玄羽就这样感悟着维数，体会着维数，运用着维数。
偶尔陪陪雪，大部分时间，都在不断练习。
于是乎又是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此刻，玄羽正站在地下，瞧着自己用生机造就出的一根草。
他伸出手指，朝着这根草轻轻一点。
而后，草就一阵动荡，慢慢变扁，直到消失。
玄羽嘴角弯起，即使对象只是根微小的草，但他对降维的悟解，确乎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成功。
即便施出的范围极小，可至少，他每每行将，不会那么容易失败了。
“你目前这样，最多只能让人受些轻伤吧。”
雪自边上施施然走来，说道。
“嗯，所以我还要练。”
“一个月才到这种程度，确实好难。”
“难归难，不过我想离我所期待的效果，也快了。”
玄羽挺身，浮至天空，继续练起了降维。
这一练，又是一月。
其时，宇文书学望着玄羽一掌拍扁了团山石，当下欣慰地弯起了唇角。
“好了，你现在，应该算是掌握了维数，也因此，就掌握了所有我的数之道。”
听见他温雅的声音，玄羽转过脸，说“我定会将你的数之道发扬，也将它传下去，开辟出新的道派。”
“新的道派还是罢了，不过，传下去，也算我的希望吧。”宇文书学笑道。
“那我们就出去吧，你也在这呆了些时日了。”
说完这句，不待玄羽有所反应，即刻，天地乾坤转变。
苍茫浩渺的小世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方雾霭弥漫的湖，四周有花草树木，湖心有亭。
这一看，就是个文人墨客的喜爱之地。
而那湖心之庭，远望并不大，在空阔的湖中，是渺小的，也是孤独的。
这赫然，显出了此地主人的孤独。
可这到底是孤独，还是高洁的遗世独立，有些不得而知。
宇文书学道“二位，可愿去亭中坐坐？”
“自然。”玄羽行礼而言。
而后，几人飞至湖中亭间。
亭内业已有一香炉生烟，烟气袅袅，带有些温暖意味。
炉边有桌，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棋盘，两盒棋子。
“坐吧。”宇文书学淡言一声，寻了桌前一位坐定。
他随之手指轻点，茶水自行升腾，热意弥漫，茶带来的雾气也升出，飘而上天，与旁侧香炉的烟气交织。
玄羽也就坐到了宇文书学的对面。
雪见之，也就坐到了桌的另一边。
“可愿来对弈一局？”
在这种氛围下，宇文书学自然而然，就问出了这句。
玄羽听得，也就自然而然点头，“当然愿意。”个中没有半分突兀之感。
“啪。”
清脆的响声卷出，是为落子之音。
两人便就纷纷行棋，沉浸入棋局中。
少顷，茶水响动起来，雾气缭绕，茶香飘洒开去。
雪穹鼻微动，两眼移到了茶上。
见两人在安静对弈，她也就取来三杯，分放至三人面前。
而后雪玉手伸出，两掌托起茶壶，开始甄茶。
她如今着的是长然裙衫，抬手时，衣袖微微后落，露出纤细的小臂，柔夷般，观之令人心神动荡。
然玄羽和宇文书学都沉溺于棋，不曾注意旁侧的风景。
雪为自己倒完一杯茶后，也就依依为他们倒上。
这副场景，若有局外人看去，才子对弈，佳人甄茶，诚然是一番岁月静好的绝美画卷。
少顷，一局闭，两人行了一番和棋。
接着，玄羽就长吐出了口浊气，同时觉得自身境界，都有了略微的提升。
“你…感觉如何？”
宇文书学既而开口问道，而他问的人，除去玄羽，还有雪。
之所以问雪，个中原因，想来当是显而易见的。
这棋还有茶，都是对人的心，进行的东西，都是让人的心，变得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