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这礼有些重了，其中不会夹杂了谁家偷下的聘礼吧？我可不会被糊弄强嫁于谁的。”
柳如霜见还有银饰，不由看向一旁得意洋洋的柳祥生。
“我发现你这丫头是真不会说话，对二叔乱意也太重了些。”
柳祥生一听又气得胡子直颤，看着柳如霜有些咬牙切齿。
他怎么会以为这丫头是个乖巧懂事、老实本份的？这说话句句带刺，一点面子都不给呀。
“便要为你说亲，也要先说，哪有直接下聘的？你这小人之心可真是……”
柳祥生瞪着柳如霜，脸色难看、语气也十分不好。
“二叔息怒，实在是以往不见二叔照看，还以为二叔早就不认得我们这帮子穷侄辈了，突然示好确实让人心生疑惑，有些害怕。”
柳如霜坦然地说出自己的顾虑，就在柳祥生气得要扬手打她巴掌时，她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柳丹枫身旁。
柳丹枫无奈往前站了半步挡在她面前，柳祥生这才收了手。
“既然二叔是诚心为如霜备下这些及笄之礼，如霜在爹娘灵前也谢过二叔这份心意。”
柳如霜见他收了手，而柳丹枫显然也有示好之意，这才走出来。
当着众人和柳家祠堂里那些灵位，朝柳祥生敛手一礼，十分恭敬的模样。
如此，柳如霜虽说话难听但礼仪并不算疏漏。
柳祥生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罢了，说到底就是往年二叔心思都在生意上，疏忽了你们，你们怨二叔，也不能怪你们。”
柳祥生说着就直接往一张桌旁的长凳上坐下，低头有些生闷气。
但没有人去劝慰他几句。
柳如霜看了看放在灵位旁边方桌上的那几样礼，忽然有了主意。
她露出开心的笑容看向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柳大年。
“大哥，二叔送我这么多礼我平时也用不了这许多，这对镯子和绢花你收着，回头添进聘礼里。”
“这簪子和衣裙我就收下了，萤儿姐你先帮我收到屋里去，我今天还有事出门，不回去了。”
柳如霜三两下就划拉好这份及笄礼，而她说的聘礼却让柳大年眼睛一亮。
别人不知什么意思，他和徐家人自是清楚的。
而她的话也意味着她是同意这门亲事，认可了袁香琴。
一般情况下，没有哪家大哥娶妻要经过妹子的同意，但他们不同。
先有赵氏的恶毒，后有被赶出家门的恩怨，再有柳如霜如今在田庄的身份和柳大年的有意修复兄妹之情。
再娶妻当然要经过柳如霜的同意了，不然这亲事就很难达成。
不管柳大年看中的是比赵氏好太多太多的袁香琴。
还是袁香琴看中的柳家已有儿子而使她无生子压力，又是姑母外甥这层关系。
柳大年和袁香琴都已经互相看对了眼，很怕柳如霜反对。
如今柳如霜点了头，柳大年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当下就语无伦次地胡乱点头，心思早飞到袁香琴那边去了。
徐家一早就来了，他们自然有机会相见。
柳大年还与袁香琴得到了独处的机会呢，他还拉了一下她的小手。
这份心情，远比当年迎娶赵氏，还要来得兴奋激动欢悦，让他一下又变回了毛头小子一般。
“堂妹，这聘礼是何意？”柳丹枫一脸奇怪地看着神色异样的大堂兄。
“你没发觉家里少了个原本特别打眼的人吗？不过今儿是我及笄，那些事情先不说了。”
柳如霜却呵呵一笑，目光一扫，见堂屋里的都是柳家人和徐家人，便提议可以张罗酒菜了。
她怕饭吃得晚了，庄主过来还要等她总是不太好的。
柳大年一听顿时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要去张罗，又扭头喊大舅娘帮忙，把那对银镯和两盒绢花收起来。
刚才他是看着大妹把盒子打开的，成色都是极好的，拿来做聘礼给香琴戴，他如何不高兴？
柳祥生在一旁看见他们竟然是这般分割了他送的礼，一时心里似堵了口气，呼不出、吸不进，难受死了。
但这两个分割他礼的人，又偏是他嫡亲的侄子和侄女，他心里便气闷，还真不好再开口。
这边柳福贵也代表柳家村柳氏一族送了两盒绢花、两匹衣料，是柳田氏匆匆拿过来的。
柳如霜也行了礼道了谢，一并让徐萤儿帮她收进屋里去。
她说的屋里，就是她们先前呆过的屋里，是后来外婆她们收拾出来要暂住的。
也是原主以前与弟妹们的屋子，就在上房偏屋。
院子里一声吆喝，终于开始摆席了。
时值深秋老黄历九月中旬，外头天气晴朗却不炎热，比屋里头亮堂宽敞。
四张从庄上借来的圆桌和凳子摆在外头，热热闹闹。
柳福贵与来的几个耆老还有徐家两个舅舅和柳祥生坐了一桌，柳谷雨在旁忙着给他们倒酒，却是没有入座资格的。
徐老太太带着两个媳妇还有柳耆老家的婆子、柳田氏还有村里几个柳家女眷长辈坐了一桌。
徐袁氏和柳田氏都在喊着柳如霜坐过去，毕竟今天她及笄，她地位高。
柳如霜却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和姐妹们一桌吧。”
徐家四姐妹和袁香琴再加上她，还有大宝小宝和柳郑氏，这一桌也空位不多了。
柳大年招待两个堂弟入席，抬头不见柳王氏。
柳凤可怜巴巴地站在院门外看着他们，不停地在抹眼泪。
柳大年无奈地看向柳丹枫：“这事儿还得你出面。”
“你家情况与我家不同，我也自认没那体面劝得住你娘，凤丫头和月丫头一样，都像极了你娘，没法交道的。”
有那两个堂妹的性子在前，他家如霜如雪的性子品行可好太多了。
当初他怎么就听信了赵氏和郑氏的唆摆，觉得把他们三个分出去就能另立门户呢？
一念之差、步步行错，如今再也难挽回了。
柳丹枫早就注意到了，没有立刻动作，也是想让娘清楚。
有什么威风留在家里就是，跑到穷村子里来显摆，不就是招惹是非吗。
看谁会给你脸面？
这时才起身出门，柳锦堂也连忙跟上，柳大年身为主家又是晚辈，自然也要去说几句好话的。
柳谷雨见到却只作没看见。
当年这个二婶还住在村子里时，就嫌东嫌西的满嘴难听的话，他早就看她不惯了。
“……娘，别人给的台阶你不下，你又不给自己台阶下，这样僵持着有什么意思呢。”
柳丹枫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已有不耐。
兄弟俩劝了半天，柳大年也陪了不少小心，柳王氏都不肯妥协，这不是自找难看吗。
“有意思啊，让这柳家村的人都知道，大房里的及笄礼是怎么怠慢我这婶娘的！”
柳王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子般落在柳大年身上。
柳吉生夫妇已不在世了，这大房里不就是柳大年当家吗。
“你想如何？”柳大年沉了脸色，也有些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