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81章(1 / 1)

“还有呢?”苏瑾清问。

顾容谨直视着她的眼睛, 还是如旧的清冷如玉, 淡如冰雪, 他淡淡的道:“你觉得对你, 朕还会有别的要求么, 嗯?”

苏瑾清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顾容谨将腰间的腰牌摘下来, 放到她手中, 说:“既然在旁人眼里, 你已经不在了。日后每晚的时候,入宫一次吧。朕会让专门的内侍监送你。”

苏瑾清:“……”

招摇的走在宫中, 这样暴露的风险岂不是增多了很多。

但顾容谨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还是低着眉眼, 自顾自的安排道。

他的语气很沉,听起来叫人莫名的平心静气:“——不过, 若你肯留在宫中, 朕便会准林萧然呈上来的那封文书。你觉得如何?”

苏瑾清张了张嘴, 终于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陛下觉得, 这样好么?”

顾容谨问:“如今丞相府是严默坐镇,你又能去哪儿呢。”

无论如何, 我不会再同意你与陈琅住在一起,否则, 受到迁怒的可就不止林萧然一人了。

顾容谨的目光很深, 每一个字之间, 都无不透露着这个消息。

不过,顾容谨说的话,倒提醒了苏瑾清一个道理。她近日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毕竟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苏瑾清也不好反驳。一是因为,顾容谨现在已经不只是她的师父了。

二则,更重要的是,诚如语言所料,他真的已经成为了金陵城的主人。无论手段是否光鲜,至少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无一例外。

“我明白了。”沉默许久以后,她最终这样道。

苏瑾清手指捏着他的那枚腰牌,上面还刻着冰冷的细碎的纹路,有点扎人。

“您请先放走林大人吧。”她轻声道:“否则,因为此事,我怕有辱您贤君的名声。”

顾容谨伸出手,修长有力的十指扣住她的脖颈,凝眸看着,她苍白的唇角浸润出些许血色,问:“如此说,你是答应朕了?”

苏瑾清唇角微微一翘,却没有直接回答。在他掌心力道的禁锢下,指尖有些发软。

她说:“我只想问陛下一件事,一年前,您答应过我,只要当时我留在您的身边,丞相之外就会属于我。您还记得么?”

顾容谨的瞳孔冷淡下去,果不其然,若他不升任严默为如今的丞相,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

永远都不会回来。

他果真是……如此了解她啊。

顾容谨看了贴身的内侍一眼。内侍何等机灵,当即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应承下来,立即去牢中放走林萧然大人。

“所以,你入宫的目的,只是为了这个么?”半晌以后,顾容谨直视着她,气得反倒有些想笑:“你本可以放心,答应过你的,朕一件都不会少。除此之外,朕还会加倍的还给你。”

苏瑾清的心底有点疑惑。那他现在会做什么?

顾容谨抬眸,对着旁侧的人道了句:“将今日呈上来的折子分好,送到这位公子跟前去。御笔朱批的一应笔墨,也都备着吧。”

“这……”那内侍听得两股战战,脸色都白了一大圈。这位少公子来历不明,就这么把御用的笔墨文书送过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岂不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新帝毕竟是从民间而来,皇城的许多遗传下来的规矩心中都没有数。即使陛下不说什么,被内庭司的上头的人知道了,他们今夜不小心撞上了的,也是百死难辞其咎啊……

“陛下……!”想到这儿,站得近的几个机灵点的随即跪下,嘴唇轻轻颤抖,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您这是……请陛下三思,奏折牵涉到政事,您才刚刚即位,到底不符合规矩。”

顾容谨看了他们一眼,脸色亦是淡淡的,“有什么不符规矩的?他是谁,日后你们就明白了。”

内侍心中的疑虑却变得更重,身子却半晌迟迟不敢动。

从上三代皇帝开始,为防宦官宠臣篡夺、影响皇权,宫中便定了一条规矩。但凡皇帝有让非朝中之人牵涉政权的行为,若是做奴才的不能规劝主上,则随侍的太监也有性命之虞。

这些规矩,可都是有杀人的先例的。

苏瑾清大抵猜到顾容谨要做什么,淡淡的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陛下不必为了一个人,影响自己的威望。”

顾容谨倒也没有再管那些太监的反应,微倾下身,亲自御笔放到苏瑾清的手中。

温和如墨玉的眸子垂落到桌案上那些国书奏折上,唇畔刚好抵到苏瑾清的耳垂,他的嘴唇动了动,淡然的低声说:“在你跟前,朕还要规矩做什么?你若不信朕,这一次的法案,朕可全都交给你批阅。如何?”

苏瑾清一怔,问:“这是为什么。”

顾容谨直起身来,移开了目光,“还记得朕答应过你的话么,朕答应过会亲手教你,如何做一个祸水。原本,这件事的前提,是你应当继续答应那些约定。可如今,我不会再逼你了。”

他掩在衣袍下的手指轻微一僵,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所以,你若不愿意,就算了吧。”

他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真正的关切是,一个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她的确没有心。

但是苏瑾清现在也大概明白,顾容谨已经知道她做那些事的目的了。

她通过翰林院大学士渗透进入朝局,就是为了从他手中分权。而他现在可以,就在金銮殿的御案上,光明正大的将权势送给她。

御笔朱批,全天下都只有一个人能用。若是旁的任何人动了,便是一个“死”字。

也难怪那些内侍如此惊慌失措了,他们可能是第一个丢掉性命的。这……岂止是一份厚礼啊,简直就是要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祸乱君王的祸水!

如若不是知晓顾容谨的性情,她几乎会以为他在选择捧杀她的手段。

顾容谨似乎已看出了她心中的迟疑,蓦然间顿了一下,温声说:“曾经你也不会这么胆小,这些本应当是你最熟悉的,你怕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朕都会亲自把关的。这一年中,你到底怎样了?”

苏瑾清也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凌乱的折子,平静的说:“那日我还是丞相,如今已什么都不是了,如今陛下准许我做这些,是恩宠。而我自己祸乱朝纲,就是另一道罪责罢了。”

顾容谨没有立时接过她的话来,眼眸却是敛着的,眼底的情绪深邃、而晦暗不明。

“恩宠?”他的声音有点哑,轻声道:“苏瑾清,即使在从前的时候,你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来。”

苏瑾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面对的是君王,此刻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很正常么。

她毕竟也是侍奉在君侧这么多年的人。不能适应这种转变的人,只不过是顾容谨自己而已。

却只听着顾容谨语气低沉,继续道:“与林萧然接触这么久,朕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的,应当正是如今这一封文书。苏瑾清,难道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只要你想要,我立即就给你。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需要通过林萧然他们。”

苏瑾清站在御案旁,却一直都没有说话。

她其实是不想坐上御案的,这样大的把柄,她不想当着一众内侍的面儿落下。但顾容谨将她抱住的时候,浑身的力道都是虚浮的,自然而然就被带了过去。

已经整整一年没有看到他这样,但是他又出乎意料的克制。贴过来,只是从眼睫往下,落下一串细碎温和的吻痕。

“……师父。”

意识朦胧到深处的时候,苏瑾清下意识呢喃了一句。

顾容谨的动作顿住,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只是手指收拢,将她往自己这边抱紧了一些。

“现在你知道了,”他微微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夹杂着些许温柔:“内阁的,还有那些权势,不过是你唾手可得的东西。你要什么,就和我说,这样不好掌控么?用尽了手腕,我本应当生气,却还是这么舍不得你。是不是看着我这样,你就高兴了?”

苏瑾清还在思考之间,来不及回答什么,唇便已经被堵住。或许顾容谨其实并不想听,她只是觉得忽然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如果顾容谨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但是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了她的心绪,让这一年中都是空落落的,让她甚至失去了本应当有的满足感。

但是方才顾容谨说什么都愿意给的时候,质问她是不是喜欢看着他这样。她居然有下意识主动迎合他的冲动,然后回答他,其实并不是。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

顾容谨早已清楚她的冷淡态度,也并不抱希望她会回应自己。

顾容谨的气息很深,俯在她的颈窝间,继续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想要权势,我都可以给你。你大可不必一直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这句话我曾经已经问过你了。今日再问你一次,不要想着做丞相了,做皇后怎么样?”

因为顾容谨有些用力,苏瑾清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桌案上的文书,捏成已经皱了的纸团。

外头有声音传来,应当是朝臣觐见的通传。看见这一幕,不小心闯进来的宦官却是吓得半死。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将头给埋下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容谨的动作忽然止住,握住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将苏瑾清挡在了身后。

与刚才的温柔完全不同,顾容谨的声音仍旧很冷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若冰霜。

他不喜欢旁人看见苏瑾清这副模样,就算是一年多未见也从未变过。

内侍都是有眼力的,跪在地上,连半个眼神都不敢向这边递过来。

“——陛下,您今夜是宣了丞相严大人前来议政的。听闻您现下不得空,现如今严大人已在外候着多时,您看您要不要……”

顾容谨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让他先进来吧,正好,朕也有事找他。”

内侍赶紧出去传旨。

……严默。

苏瑾清心底微微一沉,她没有想到他居然现在也在外面。

再看见顾容谨的态度,苏瑾清顿时明白了,也许,严默也许知道了她还活着的事实。所以顾容谨才会当着她的面,跟丞相表明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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