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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立威信,虐皇后!(1 / 1)

看着笙筝手握鞭子,一副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的神态,秦陌芫倒是淡淡一笑。

那笑意,讥诮,可怜,嘲讽。

不知为何,看她的笑意硬是觉得刺眼极了!

脸色微变,她冷声道,“太子殿下笑什么?”

秦陌芫微挑着眉尖,刚松开搂着年小元的腰,手臂又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

回头,看着一张秀丽的小脸盈满惊慌,她拍了拍年小元的手,温柔道,“有我在,没事。”

年小元脸色微微一红,惊慌的心也在听到少年温润的声音时安定下来。

松开手,小声说了句,“秦公子小心。”

秦陌芫宽慰一笑,转身冷冷看着笙筝,抽出腰间的鞭子同样在地上甩了下。

鞭子抽打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令人心底生寒。

看着脸色冰冷的笙筝,她弯头,唇角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既然笙小姐想玩,本宫就陪你好好玩玩!”

她缓步向前走了两步,仅仅只是两步就让周围所有人感觉到强大的压力由心而起。

笙筝身躯微僵,脸色愈发的冰冷,攥着鞭子的手紧了几分。

秦陌芫走到她五步距离停下,脸上泛着一抹冷佞的邪气,“忘了给你说,本宫有个优点,比较护短,你吓着了我的人,我怎么能冷眼旁观?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之女公然伤害本宫,是何居心?!”

笙筝冷笑,冷傲的扬着眉心,“方才臣女都说了,是臣女想试下鞭子的威力,不小心差点伤到你,难道堂堂南戎太子殿下的心胸这般狭隘?”

“狭隘?”秦陌芫低笑,眉眼冷厉一抬,眸底的寒意令人胆颤,“街道这么宽,若是无意,当真是无意的很,偏偏打在本宫身上,本宫也有个小毛病,不是个吃亏的主。”

见她又向前一步,笙筝脸色骤变,攥着鞭子的手心沁出几许薄汗,她戒备道,“你想做什么?”

秦陌芫淡笑,笑意森冷,“本宫的性子你们了解,心胸狭隘,有仇报仇,谁惹了本宫,即便是天王老子本宫也会打回来!”

在众人目光所及中,只见太子殿下扬起手里的鞭子,骤然打向对面的将军府之女。

见她想要回手,秦陌芫沉喝一声,“笙小姐想要忤逆本宫吗?”

笙筝脸色微变,如今这个关键时候,她不能再给大哥找事。

若是他们以此找把柄治大哥的罪,她便是笙家的罪人。

早知道方才不招惹她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裹着凌厉森寒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右肩膀上,痛的她瞳孔一敛,脚步踉跄了几下,捂着右肩膀。

那里一道血痕,血液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秦陌芫“啧啧”摇头,“本宫刚学会使用鞭子,不知轻重,笙小姐不会怪罪吧?”

笙筝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身躯薄颤,咬牙忍着痛,紧紧紧抿红唇,愣是没有喊痛。

看来,还真是个烈性女子!

她不想招惹任何人,偏偏所有人都想找她麻烦。

既然如此,她何须要忍?

秦陌芫痞气挑唇,眉眼处都泛着一丝懊恼,“看来本宫还得练一下。”

手里鞭子挥动,笙筝身子几不可微的颤了下。

她冷笑,手臂骤然扬起,鞭子裹着月色的寒气,夹杂着森冷的戾气再次打了过去!

但——

鞭子落下,却打在一道月牙白袍男人身上,溅出一丝血痕,触目惊心。

男人是忽然出现的,长臂将笙筝紧紧护在怀里,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瞬间苍白如雪。

鼻翼间熟悉的气息,男人陌生的怀抱。

笙筝冷着脸,脸上满是错愕。

慕容燕璃松开她,许是因为后背的痛,俊眉紧紧拢起。

他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看到她肩膀的血液,男人眸色微紧,“你受伤了?”

笙筝刚想说没事,慕容燕璃已经转身,高大的身躯将她护在身后,脸色冰冷的看向几步之遥的少年。

他微敛了眸光,语气裹着几不可微的寒厉,“太子殿下息怒,若是筝姑娘哪里冲撞了太子殿下,臣代筝姑娘受过。”

秦陌芫攥着鞭子,微微挑眉,眉眼深处闪过一抹诧异。

她没想到一向淡薄,不见世人的四哥会出现在大街上,甚至挡住护着笙筝,与她对抗。

自从有了记忆,她一直知道这个四哥过的不好,从小便被父皇冷落,受其他王爷的欺负和排挤。

之后又被送去北凉当了质子,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看着对面的男人紧绷着身子,隐隐可见身子的薄颤。

眸底划过一抹懊恼,再抬眸,亦是玩世不恭的痞气,“既然四哥都出面了,本宫自然会给四哥这个面子,不与笙小姐计较。”

她收起长鞭,眉眼轻轻一抬,撞见笙筝带着仇恨的视线,冷笑挑唇,“若是笙小姐日后再在本宫面前放肆,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转身牵起年小元的手,声音浅淡,“我们走。”

慕容燕璃眉目低敛,狭长的眼睫敛去眸底的冷色。

修长的身躯微微一颤,长臂便被一双小手扶住,女人担忧冰冷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你怎么样?”

男人淡淡一笑,“没事。”

手握拳撑在薄唇处轻咳了几声,俊脸愈发的苍白。

笙筝脸色不悦,低斥道,“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爱惜,谁让你为我挡了?这两鞭子本小姐还受的住!”

慕容燕璃低着头,没有言语,拂开笙筝的搀扶,低沉道,“大庭广众之下,筝姑娘还是与本王保持些距离,免得损了筝姑娘的名声。”

笙筝冷笑,再次扶住他的手臂,“本小姐不在乎!”

没了让她在乎名节的人,名节二字,要与不要,与她来说都无所谓。

大街上,两人互相搀扶,女的绝艳骄傲,男的清冷俊美。

虽然都受了伤,身上沾着鲜血,但却依旧耀眼夺目。

灯火阑珊,繁星夜幕。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笙筝眼睫轻颤了许久,这才苦涩一笑,渐渐抬眸看向远处。

本想找家医馆,视线却在看到远处一抹身影时,脚步彻底顿住。

街道上,男人一袭青袍俊美如斯,单手负后,微微仰头,似在看着远处的方向。

那里,郝然是皇城里东宫的方向。

似是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白梓墨俊眉几不可微的紧拢,转身冷淡抬眸。

四目相对,男人冰冷漆黑的凤眸里略过一抹诧异,女人眸底泛着隐匿的悲痛和痴恋。

慕容燕璃微微敛眸,搀扶着女人手臂的大手几不可微的紧了几分。

笙筝水眸恍惚的轻颤,低下头,敛去眸底浓浓的痴恋,冷声道,“我们走。”

两人互相搀扶着,她始终低着头,却依旧能感觉到对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复杂,疑惑,还有她不懂,也不敢深想的情绪。

在经过他身侧时,男人身上淡淡的青竹气息拂过鼻翼,令她心神颤抖。

不知为何,原本可以忍着的伤口此刻愈发的痛了,空乏的水眸也有些酸涩。

擦肩而过时,手腕一重,心,瞬间狂跳,还有抑制不动的痛。

男人低沉的声线自身旁传来,“你怎么受伤了?”

笙筝脚步一顿,身子微微颤抖着,肩膀的痛倒是更加的疼了。

她试着挣脱他的禁锢,却牵扯到了肩膀的痛,不可抑制的闷哼一声。

随即腕上的力道再次一重,男人走到她身前,黑眸看着她满是鲜血的肩膀,“谁伤的你?”

慕容燕璃低眉敛目,单手扶着笙筝的手臂紧了几分,始终未发一言。

笙筝冷笑,抬头迎视白梓墨漆黑毫无爱意的黑眸,“你的好兄弟伤的!”

好兄弟……

白梓墨眉眼轻敛,莫非是陌芫?

笙筝挣脱他的禁锢,对慕容燕璃低语了一句,“我们走。”

她不想在他面前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丢掉。

刚要拾步离去,腕上再次一重,耳畔是白梓墨低沉的声线,“得罪了。”

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白梓墨打横抱在怀里,男人对着慕容燕璃清冷道了一句,“待会会有人为四王爷医治,阿筝本相先带走了。”

慕容燕璃黑眸冷沉,却没有言语,只是周身的气息比方才更加冰冷。

白梓墨抱着笙筝转身朝着远处而去。

笙筝心神猛颤,眼睫亦是颤的不行,她抬眸,目光紧紧锁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还是那般俊美的令人无法睥睨,薄薄的唇紧抿着,俊眉紧拢。

有多久他没有抱过她了?

记忆中,仿佛八年前的事了。

男人身上的青竹气息不断的侵蚀着她的心神,双眸无法抑制的通红,她挣扎着,低吼道,“放我下来!”

白梓墨将她抱进医馆,神色冷漠,低斥道,“别乱动。”

将她放在软椅上,让大夫过来医治。

见受伤的地方是肩膀,眸色微深,吩咐大夫,“找个女医师过来。”

大夫认得这两个大人物,连忙去叫了自己夫人出来。

笙筝仰着头,冷冷瞪着他,忍着眸底的泪,“白梓墨,我怎么样与你无关,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白梓墨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神情微顿,“是太子伤了你。”

所以呢?

他是为了慕容芫做好事?

所以抱着她,带她找大夫,都是为了弥补慕容芫犯下的错?

笙筝猛地推开他,抬手捂着受伤的肩膀,冷笑,“白梓墨,是慕容芫伤的我,谁要你替她带我治伤的?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

男人脸色微沉,直接点了她的穴位,让她不能动弹。

女医师走过来,有些颤颤惊惊的。

“给她治伤。”

白梓墨丢下一句,转身走向室外,屋内传来笙筝怒吼的声音,“白梓墨,你就是个混蛋!”

女医师看着笙筝的伤口,忍着女人冷厉如冰的眼神,愣是颤着手将她的伤口处理好。

处理完后,喊了声外面的男人。

白梓墨走进来,看着笙筝肩膀被减掉的一块锦布,黑眸低敛,褪去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而后,将她再次打横抱起朝着外面离去。

笙筝苍白着脸,伤口的痛却远不如心底的痛来的猛烈。

男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暖,但此刻,她只觉得冰冷,讽刺,甚至虚伪!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容芫!

她不懂,他对慕容芫的兄弟情真的那般重要?

重要到放弃她与他十几年的情意?

不,十几年,她对他有情,而他对她,只是义。

一直走到将军府门口,他解开她的穴位,将她放下。

男人俊容清淡,嘱咐了一句,“好好养伤。”

见他转身离开,笙筝下意识上前拦住他,双手紧紧抓着他沁凉的袖袍,问了一句,“梓墨哥哥,如果你不曾认识慕容芫,我们是不是还会像之前一样?你还会一直宠爱我的是吗?”

她脚步踉跄了下,男人伸手扶住她,迎着他迫切的水眸,低沉道,“不论有没有她,我都将你视如妹妹。”

心,骤然跌落,原本就不抱希望的心此刻更是疼痛万分。

永远都只是妹妹吗?

可,若是没有慕容芫,梓墨哥哥却是一直宠爱她的,不是吗?

这种宠爱随时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

忍着眸底的泪水,她唇畔颤抖,再问了一句,“梓墨哥哥,若是我不再伤害慕容芫,不再与她为敌,你是不是就会像以前那般对我?”

白梓墨眸光微敛,低沉的语气在月色里很是撩人,“在我心里,从小到大,一直将你当做妹妹,只是如今的朝中局势,你我尽量少接触,这样对你我都好。”

所以说,他还是会的吗?

笙筝眼眶晕红,抓着男人袖袍的手用了力道,“不,朝中什么局势我不管,我只在乎这个。”

她眨了眨双眸,声音有些激动,“抛开这些,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吗?”

所以,他对慕容芫好只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在秦家寨出生入死。

如今在朝堂上,她是太子,他是臣,两人关系更是不可厚非的好。

所以只要不涉及慕容芫的事,她与白梓墨就能回到从前不是吗?

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女人,他的宠爱只对她,时间长了,这种宠爱一定会慢慢变成另一种意思不是吗?

看着她眸底的激动和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神色,白梓墨眉心微拢。

扶着她的手松开,退后两步。

迎着女人渐渐黯淡的水眸,低沉道,“阿筝,事实就是事实,如今的局势没有所谓的抛开。”

他敛了眸光,“你好好休息。”

男人越过她拾步离开,走的决然,丝毫不做停留。

笙筝转身,双臂穿过男人的长臂,自身后紧紧抱住他。

将盈满泪水的容颜埋在他挺拔的后背,“梓墨哥哥,你为何就不能回头看看我,为何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现在什么也不求,只希望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你身边,这点小小的要求你也不愿答应吗?”

白梓墨眉心微拢,薄唇紧紧抿着,下颚亦是紧绷着。

月色笼罩在两人身上,渡了清冷的月华,凄凉唯美。

男人轻叹,大手附在笙筝手背上,在察觉到女人手背一片冰凉时,薄唇抿的越发的紧。

他掰开她的双手,并未回头,“今时不同往日。”

男人冷漠离开,修长挺拔的身姿在月色下有些孤冷。

笙筝身躯一颤,脚步踉跄了几许,最终跌坐在自己小腿上。

连妹妹的身份都不行吗?

只因为如今朝中的局势吗?

可是,这一切不是她能掌控的。

看着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垂眸,看着身上墨青色的衣袍,鼻翼间男人身上青竹的气息还残留着。

双手紧紧攥着墨青色衣襟,指节根根泛白。

视线里,一抹暗影渐渐将她笼罩。

笙筝惊喜抬头,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净长五指,看着月牙白的袖袍。

渐渐往上,一张俊美的容颜映入眸底,脸上的惊喜瞬间消散。

慕容燕璃低叹一声,“很失望是吗?”

笙筝脸色冰冷,眸底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冷意。

她站起身,脚步踉跄了几下,手臂被男人扶住。

她挥开,冷声道,“四王爷是来看本小姐笑话的?”

慕容燕璃看着空了的掌心,无谓一笑,负在身后,“本王只是看你有没有回府,问下你伤势如何。”

笙筝垂眸,扫了眼肩膀,却发现身上还披着白梓墨的外袍。

她冷声道,“死不了,不牢四王爷关心。”

刚想转身进将军府,却陡然顿住。

抬眸,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蹙眉问道,“你背后的伤如何了?今日的事谢谢你。”

慕容燕璃淡笑,“无碍,不过是添道新伤而已。”

笙筝垂下眸,只觉得身心疲累,“本小姐无事,四王爷回去吧。”

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渐渐走向石阶。

心,沉痛万分。

揪着墨青色的衣袍,指甲都快被自己的力道崩断了。

走进将军府,她下意识回眸,看了眼身后,却撞进一双含笑的黑眸。

脸色微冷,朝着将军府内而去。

夜色渐浓,幽静小道上,男人负手而行,俊容在月色下映的有些苍白。

身后蓦然传来脚步声,转身之际,女子身上的殷香拂过鼻翼。

“本小姐不想欠你人情,两次相救,这个恩我会报。”

笙筝看着他,方才追来之际,没有错过男人后背的伤口,没有处理。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月牙白袍,在暗淡的月色里犹如孤冷的曼陀罗花,刺目的很。

慕容燕璃看着她,黑眸微闪,眸底的深意有些寒凉,“筝姑娘随意。”

他转身离开,手腕却是一紧,“我带你去看伤,因我而伤,我不会坐视不管。”

垂眸,看着纤白小手握着他的手腕,男人眸光有些暗,不知其味。

*

灯火阑珊,繁星夜幕。

秦陌芫带着年小元离开,上了马车。

芸幽阁的二楼雅间,一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远处的两抹身影。

纤白玉手紧紧揪着手帕,脸色冰冷。

方才的一幕她都看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公然为了一个女子打笙将军的妹妹。

当初在宫里,当众拒绝她,原来是有了心仪女子。

只是这个女子在祁安城她从未见过。

玉手轻抬,身后的丫鬟上前,恭敬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景泠月美眸微眯,附耳对丫鬟说了几句。

丫鬟敛眸,恭敬应声,“奴婢这就去办。”

*

听说刘贵妃的病因为宰相府里的小神医,病情有所好转。

这一日,小神医再次被宣进宫里。

童豆豆为刘贵妃诊脉后,交代了一句,“按照小的那个药房继续吃,不出三日就会彻底痊愈。”

刘贵妃眉眼泛着笑意,激动的问道,“本宫真的还能有机会怀上龙嗣吗?”

童豆豆低眉敛目,恭敬道,“回贵妃娘娘,按照小的药方吃,可以的。”

刘贵妃面色微喜,只要身体能耗,日后有的是机会接近皇上。

真没想到白宰相府邸竟有这么一位小神医。

刘贵妃抚了抚流云袖,美眸轻抬,“赏。”

*

宫内琉璃灯盏摇曳,繁华盛景。

秦陌芫褪去一袭蓝袍,换上一身白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角一勾。

今日去找阡冶,也不知他能不能认出她?

拾步而出,守在宫外的侍卫太监,还有宫女跪成一排,恭敬道,“太子殿下。”

秦陌芫摆了摆手,“你们不用跟着,本宫去去就回。”

绕过御花园,扫了眼远处的凤鸣宫,眸色冷寒。

皇后,等着!

她一定会找到当年皇后害母妃的证据,毁了她的地位!

路过的宫女太监见到秦陌芫,皆是跪成一排,低着头,不敢乱动一分。

秦陌芫神色冷淡,刚行至凉亭之处,身后渐渐传来两道声音。

“听说了吗?宰相府的那个小神医冲撞了皇后娘娘,这会正在凤鸣宫杖刑呢。”

“那小神医不是为贵妃娘娘治病吗?就算出皇宫,也不会经过凤鸣宫。”

“听说那个小神医治好了刘贵妃隐晦的病,便被皇后娘年宣去了,不知为何,就冲撞了皇后娘娘。”

“那小小的身板,几板子下去,还能活吗?”

“谁知道,只能说他命该如此了。”

小神医?

宰相府?

莫非是,童豆豆?

脸色微变,转身步伐急速冲着凤鸣宫而去。

*

春日的暖风洋洋洒洒的落在凤鸣宫道上,与暖暖的光线违和的,是冰冷的气息。

宫殿外,两边固定着木桩架子,一边一条铁链,绑着两条瘦弱单薄的手臂。

孩童低着头,发丝凌乱的挡在眼前,遮住了漆黑的眸底所映出的恐惧。

因为手臂被吊着,双脚离地,单薄瘦小的身子在暖光下像是要破碎掉。

宫殿内,一道慵懒矜贵的声音缓缓溢出,透着不可忤逆的威严,“打。”

轻飘飘的一个字响彻在宫殿外。

执杖的侍卫领命,面无表情,抡起木杖,无情的落在瘦小孩童的背上。

仅此一下,童豆豆痛呼出声,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袍。

他紧紧蹙眉,被铁链束缚的小手紧握成拳,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句,“白大哥……”

又是一杖无情的落在身上,童豆豆觉得五脏六腑都快破裂,连痛都叫不出来。

白大哥……秦哥哥。

视线模糊中,似有白色身影急速而过。

他艰难抬头,还未看清来人,只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冷风。

随即,守在两侧的侍卫尽数到底,身后执杖的侍卫也倒在地上。

只听木杖狠狠打在身上的声音,侍卫呼痛求饶的声音。

“太子殿下饶命啊……”

太子殿下?

是秦哥哥来了吗?

凤鸣宫的侍卫不敢上前,毕竟来的可是备受宠爱的太子殿下。

即便是皇后娘娘也得让三分,岂是他们这些奴才能阻拦的。

直到地上的侍卫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秦陌芫这才作罢。

脸色冷冷的扫了眼四周,上前抱住身子被吊着的童豆豆,避开他后背的伤。

看着他小脸毫无所色,唇上都是血色,秦陌芫只觉得心疼极了。

当初若不是她,他现在在山上还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童豆豆虚弱一笑,“秦哥哥。”

秦陌芫压着哽咽的声音,低声道,“保存体力,先别说话。”

“太子这是何意?闯入本宫的凤鸣宫,打伤本宫的人,难道成了太子就不将本宫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宫殿内,冰冷的声音冷冷传出,带着被挑衅的怒意。

光线倾洒,女人衣着华丽,单手娴雅的撑在腹前,另一只手被身侧的宫女双手恭敬的扶着。

皇后拾步而出,雍容华贵,面容绝艳,眉心处却泛着阴霾。

拾阶而下,每一步都走的娴雅,优雅从容。

秦陌芫抬眸,怀里抱着童豆豆,目光冰冷,迎着皇后阴沉冰冷的美眸,毫不畏惧。

皇后走下石阶,停在她对面几步之遥。

美眸锐利裹着寒冰,“本宫要教训个奴才,还轮不到太子来插手,伤了本宫的人,太子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奴才?”

秦陌芫冷笑,抽出腰间软剑,当着皇后的面,挥剑斩断了铁链!

利剑斩断铁链时发出刺耳的声音,令人心头发颤。

皇后脸色愈发的冰冷,看着铁链掉在地上,美眸微眯。

秦陌芫抱着童豆豆,拾步上前,走到皇后两步之遥停下。

眸色沉厉,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来,“第一,你不是本宫的母后!本宫的母妃只有一个,那就是——洛妃!”

皇后脸色骤变,微卷的眼睫下,眸光如刀,狠狠摄在她身上,沉喝一声,“放肆,本宫乃是后宫之主,即便你不承认,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妄断本宫的身份!”

呵!

小辈?

她冷冷一笑,眉心冷傲,“本宫再是小辈,但也是堂堂南戎太子,本宫的人又岂是皇后娘娘都能随意动的?”

察觉到童豆豆身躯的颤抖,秦陌芫抱的更紧,脸色阴寒,“皇后娘娘别忘了,他是父皇亲自指派给贵妃娘娘诊治的大夫,亦是本宫的人,不是你利用权势罔顾伤害的人!”

皇后脸色黑沉,直接沉喝出声,“本宫乃后宫之主,奴才就是奴才,再是太子的人他也是奴才,即便是皇上亲自亲派的人,顶撞本宫,失了奴才的本分,都该当死!”

“顶撞?”秦陌芫讥诮挑眉,垂眸扫了眼童豆豆,温柔的问了一句,“你可顶撞她了?”

童豆豆摇头,声音虚弱极了,“秦哥哥,我没有。”

“放肆,太子乃姓氏慕容,你一个奴才竟然妄自改太子的称呼,罪责当诛!”皇后扫了眼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将这小奴才抓起来,乱棍打死!”

侍卫守在两侧,为难的面面相觑。

他们可不敢。

那小奴才可是由太子殿下抱着,谁有那个胆子?

秦陌芫嘲讽的看着皇后,唇角挑着讥诮的弧度,“看看你身边的狗奴才,谁敢?”

皇后一张脸青紫难看,反手抓着宫女的手用了力道。

宫女瞬间痛的一张脸失去了血色。

秦陌芫冷笑,“皇后娘娘若是觉得本宫放肆,大可以让人叫父皇过来,让父皇看看,后宫之母,是如何欺负本宫的人,是如何,不将本宫的人放在眼里!”

她走上前,脸色沉厉,“童豆豆乃是在本宫还未回到南戎时便成了本宫的人,如今亦是白宰相的人,皇后公然找借口惩罚本宫的人,是想明着要与本宫作对吗?”

看着皇后愈发青紫难看的脸色,她冷笑,“你觉得,父皇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本宫的话?”

一口一个你字,丝毫没有尊敬之意。

在她面前不自称儿臣,一口一个本宫,与她平起平坐!

皇后的掌心用了力道,宫女痛的快要晕过去,她冷厉道,“太子莫要仗着皇帝的宠爱目中无人,本宫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母后,为了一个奴才,和本宫顶撞,传出去,有损的更是太子脸面!”

秦陌芫却是玩世不恭的勾唇一笑,那笑意,痞气,张狂,傲的不可一世。

倾身逼近,讥讽道,“这都多久了,皇后还不了解本宫的脾性,本宫何曾在意过自己的颜面?让本宫不舒服的人,本宫必百倍奉还!”

“来人!”秦陌芫忽然沉喝一声。

随即,两道身着暗色衣袍的暗卫从天而降,稳稳的跪在她身后,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看着皇后青紫难看的脸色,她勾唇一笑,笑意绝艳,却裹着令人颤抖的寒意。

“将皇后两边的侍卫绑起来,乱棍打死!”

皇后冷喝出声,周身的威严四散开来,狠狠瞪着秦陌芫,“放肆!”

秦陌芫丝毫不惧,眉眼微敛,“还不动手?”

“是!”

两个暗卫直接走上去将两名侍卫按在地上,一人手执木杖,面无表情的打在他们身上。

皇后气的身子颤抖,“反了反了,本宫要告诉皇上去,让皇上替本宫做主!”

秦陌芫倒是往边上一侧,做出一副你随意去告的模样。

却是眉眼冰冷,讥讽道,“皇后娘娘确定要这么做?笙将军的权势如今被压着,皇后娘娘的一臂势力也没了,你伤的又是本宫和白宰相的人,若是本宫与白宰相向父皇讨要个说法,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她淡淡一笑,“还有,童豆豆不是奴才,是白宰相的义弟,亦是白家一员!”

皇后脸色微变,整张脸都快变成猪肝色。

是啊,这次的事情她只能吃哑巴亏。

若是慕容燕霖没死,还是当朝太子,她的势力岂是慕容芫能撼动的?

如今慕容燕霖死了,虽然她与笙帡成了统一战线的,但笙帡如今被皇上和白梓墨压制,暂时不能露锋芒。

她的势力直接失去了一半,虽不会任人欺辱到明面上,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看慕容芫的脸色!

如今只能等笙帡的势力再度起来,到时好好惩治慕容芫也不迟。

整个凤鸣宫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侍卫的惨叫声。

渐渐的,惨叫声变成虚弱的求饶声,直到再也听不见。

凤鸣宫从里到外,侍卫宫女和太监跪成一片,无人敢动。

这是十年来,凤鸣宫第一次有人敢给皇后娘娘不痛快。

十年前是洛妃娘娘,十年后是太子殿下,还是洛妃之子。

两名暗卫丢下木杖走到秦陌芫身侧,恭敬跪下,“回太子殿下,已经断气了。”

秦陌芫冷淡点头,“退下吧。”

暗卫领命,退身离去。

秦陌芫淡淡一笑,“皇后娘娘,给你宫里的人告知一声,本宫在回来之前毕竟当了几年土匪,这一身的匪气怕是改不了了,玩不了宫里的那套花花肠子,若惹到本宫头上,能动手的就不废话。”

抱着童豆豆转身离开,无视皇后早已铁青的脸色。

看着秦陌芫离开凤鸣宫内,皇后气的扬手狠狠打在宫女脸上。

宫女愣是被扇的眼前发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半边脸瞬间肿起来,不停的磕头求饶。

额头撞在地上,瞬间鲜血溢出,染红了青石地砖。

皇后脸色黑沉,一脚踹在宫女身上,“聒噪的,拉出去杖毙了!”

*

东宫内,秦陌芫将童豆豆放在软榻上,看着他的后背,“疼吗?”

问完她觉得自己问了一特傻问题。

木杖那么狠的力道打在小孩的背上,都吐血了,能不疼吗?

童豆豆虚弱抬头,小小年纪就俊逸极了,“秦哥哥,我不痛。”

秦陌芫转身,不耐的吼出声,“去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

侍卫应声,转身跑了出去。

眉心微隆,她低声道,“日后不要唤我秦哥哥了,唤我芫哥哥。”

毕竟她现在是姓氏慕容,不再姓秦。

若是日后再被人拿此做文章,她只怕自己很难保住童豆豆。

*

月色暗淡,一辆马车渐渐驶出皇宫。

车内,童豆豆趴在软榻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秦陌芫坐在软榻上,挑起车帘看向外面的月色。

她必须将童豆豆送到白梓墨府里,在皇宫有太多的暗手,她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童豆豆便被谋害。

马车渐渐走进宰相府,侍卫通知了府里的人。

不消片刻,外面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秦陌芫刚要起身掀开车帘,同时,一只净长大手也掀开车帘。

男人的手覆在她手背上,手背传来一丝温热。

她猛地收回手,抬眸便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里,那双眸里裹着深不见底的情意,让她只觉得有些窒息。

秦陌芫推开身子,淡笑道,“我将豆豆送回来了。”

白梓墨深深的看着她,见她避开他的视线,低敛着眸光,苦涩一笑,“嗯”了一声。

男人走上马车,将童豆豆抱在抱在怀里走下马车。

回眸,看着马车,始终未见女人走下马车。

白梓墨低低一笑,笑意里多了几分自嘲,“难道太子殿下来本相府上小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吗?”

车内,秦陌芫眼睫轻颤。

时间是有,只是如今天色晚了,她不能进去,以免阡冶又多想了。

刚想拒绝,马车外再次响起男人冷嘲的声音,“秦陌芫,你我何时走到这一步了?你如今真的对我这么绝情了吗?即便不给我一个机会,难道连朋友之间的关系你也要如此绝情的剥夺掉吗?”

男人目光沉凉的望着马车,似乎想要透过车帘看向车内之人。

周身的气息冷沉,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不悦。

童豆豆虽不知两人发生了何事,始终低着头,识相的没有说话。

气氛沉寂中,飘荡的车帘从里掀开,一抹纤白身影走了出来,小脸上映着尴尬的笑意,“不是,我腿麻了。”

白梓墨抿唇,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明显的不相信。

秦陌芫望了眼四周,而后跳下马车,故意崴下脚,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只是——

脚刚要崴,手臂蓦然一紧,鼻翼间青竹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陡然抬头,便见站在马车前面的男人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大手扶着她的手臂,深深的看着她。

视线流转间,看到童豆豆被侍卫抱进府里。

男人低沉不悦的声音响彻耳畔,卷着一抹自嘲,“你不必如此。”

秦陌芫愣了一瞬,脸色有些尴尬。

她刚想避开,恍惚间,有谁的视线灼灼的凝着她。

顺着感觉抬眸,陡然看到远处,一抹纤尘不染的身影长身玉立。

月色下,男人俊美的无法睥睨,薄唇轻抿,凤眸深深。

即便离的如此之远,她依旧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是落在白梓墨握着她手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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