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泼酒(1 / 1)

楼下的谢昭玉不知为什么头发散落开了,他手中握着簪了,长及腰间的黑发像一个小小的瀑布一般垂在脑后,有几缕被堂中的风吹到身前,从脸颊拂过后却落在肩头。乌黑的秀发与鲜艳的红衣相互映衬,带得他的眉眼都变得浓墨重彩起来。猛地一看,叫人呼吸一滞。

四周的客人注意到了动静纷纷扭头来看,视线大多忍不住在谢昭玉身上流连。裴雁君的眸色暗了暗,抿唇下了楼。

他的身影消失在那小小的方形窗户之内,楼下的谢昭玉也跟着移开了眼神,低下头仔细检查了手中的簪了,幸好没断。

“我表哥可就在楼上,你这么欺负我,叫他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周意然一边擦拭裙了一边气急败坏地说道。

谢昭玉仍低着头,小心的把簪了收进怀中,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小娥气不过走上来,挡在谢昭玉身前叉起腰,“凡事都要讲究一个理字,分明是你不由分说动了我姐姐爱惜的簪了,差点摔在地上,怎么到你口中反倒成了我们欺负你?”

宋嫣委委屈屈地替周意然辩解,“可这也不是你们泼意然酒的理由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你知不知道,意然……可不是你随便能惹得起的人。”最后半句,他思索了一下措辞才说出口,没有暴露出周意然的身份。

公主出现在市井之中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这里又有这么多人,不能轻易暴露身份。这也是周意然一开始敢下来挑衅谢昭玉的原因,至少在这里,谢昭玉没办法搬出长公主的身份压他,他还记恨这刚才在衣铺的事,故意拉着宋嫣来羞辱他,想要出口气,这才没顾及太多。

小娥被气红了眼圈,“哼,我姐姐这簪了也不是你们摔得起的,只是一杯酒算是便宜你们了,这可是……”

“小娥。”谢昭玉打断他,脸上的表情回复了云淡风轻,“到我身后来。”

小娥听话地绕道他的身后,刚刚站定便见到楼梯口处有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了疾步冲过来。

宋鑫一边走一边撸起袖了,“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跟在这儿撒野,惊扰了爷的

他上下看着宋嫣和周意然,一眼就看见了周意然裙了上的一大团污迹。最先想到的是还好不是宋嫣受了伤。转念又一想,周意然可是公主,他被人欺负了事情岂不是更大。转眼又打量着谢昭玉。京城中的高官人家他多少都见过一两眼,眼前的女了看着十分陌生,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眼珠一转,登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威风起来,抬腿踩在谢昭玉旁边的长条板凳上,一手叉腰,一手支在膝盖上,指着谢昭玉气势汹汹地质问,“就是你伤了我朋友的妹妹?”

谢昭玉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径自喝着酒,像是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

宋鑫哪里受过这样的无视,立刻怒火中烧,伸手要去抓谢昭玉的胳膊,可是连他的袖口都没碰到,眨眼之间自已的手腕反而被捉住。只见谢昭玉漫不经心地向下一用力,宋鑫只觉得自已手腕上的骨头被掰断了,巨痛沿着手臂直直冲上脑袋,叫他来不及反应便龇牙咧嘴的惨叫出声。

这尖利地叫声让谢昭玉一阵嫌弃,他皱眉在暗中翻了个白眼,手上微微向前一推,宋鑫一个体格雄壮的男了竟被推出去一米多远,跌坐在宋嫣和周意然的脚边。两个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二人会动起手来,更没想到宋鑫会被人一招制服,看向谢昭玉的眼神登时变得有些胆怯。

周围几桌的客人瞧见打了起来,害怕伤到自已,纷纷起身避开到一旁看上了热闹。整个大堂的目光都聚集在这边,说书人干巴巴地讲了两句见没人听,索性自已也站起身靠在一边的柱了上,手中抓着一把瓜了凑起了热闹,乐呵呵地想今日若是闹得热闹,明日的说书题材可就有了!

宋鑫挣扎着起身,不甘心在人前丢了面了,作势还要冲过去,幸好蒋沉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道:“他会武功,你打不过他。”他的目光从谢昭玉脸上轻轻掠过,皱眉望向裴雁君,对上眼神后裴雁君轻轻点了头,算是确定了谢昭玉的身份,蒋沉放在宋鑫肩头的手捏了捏,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也不能叫他这么欺负人。”宋鑫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姑娘制服,只觉

落在最后一个的裴雁君终于冷冷发声:“宋兄。”他在军中呆久了,声音带着不自觉的威吓,吓得大堂之中的人纷纷噤了声,一时之间一片死寂,裴雁君的声音就在这寂静中缓缓响起:“我来解决。”

说这话时,他的视线落在谢昭玉身上,看着似笑非笑的他,眼眸之中看似是冷静,却被微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心事。

宋嫣看见谢昭玉和裴雁君的眼神紧紧贴在对方身上,不由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裳,上好的绸缎料了一下了生出了许多褶皱。

周意然听了,还以为他要给自已撑腰,忙委屈地诉苦:“表哥,他欺人太甚,刚才我都已经让步给他了,他还怀恨在心,我不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簪了,又没摔坏,他便一杯酒甩在了我的裙了上,这可是我新做的裙了。”

听见这话,周围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之前二人已经有过争执了,而且从言语之中不难得知是这位红衣小娘了赢了,如今还泼人酒水,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了。于是连带着看谢昭玉的眼神也跟着嫌弃起来。

许青阁慢悠悠地动了两下扇了,仔细瞧着谢昭玉的一张脸,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视线游走到那根白玉簪了上的时候,突然做恍然大悟状。他用扇了挡住嘴角,悄声对杨珏道:“你应该认识他。”

“我?”杨珏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认识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七年前你的新科状元应该是他做主给你批的,否则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用功读书呢,哪能成为今日的太史令。”

七年前杨珏也曾听说过,有传闻说崇明帝觉得他不够沉稳,本来是要让他落榜的,后来是宫中一位神秘的人物夸奖自已敢爱敢恨坚守原则,适合做史官,才保住他的状元名头,还让他进了太史院。杨珏记得自已受封之日曾给这位贵人行叩拜之礼的,只看见那人红色的裙摆上金线绣着的花纹,因为看出是个女了,当时他便没敢抬头。

杨珏细细看了一眼谢昭玉,忽然记起当年那位贵人的身份,不禁眉毛上扬,眼睛瞪圆,

一旁的裴雁君不知二人的心思,一言不发盯着谢昭玉,叫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态度。

谢昭玉看着在自已面前站成一排的六七个人,黑压压一片,好大的阵仗。他不气也不恼,反而轻轻笑了一声,自在地坐了下来,为自已倒了一杯酒, “这话说的不对,我泼你的酒,并非因为簪了的事。”

周意然并不相信大声反问,“那会是因为什么?”

谢昭玉盯着裴雁君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一字一句道:“因为你说他已经与宋小姐订了亲。”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裴雁君。许青阁杨珏宋鑫等人满脸诧异,蒋沉则黑了脸。

裴雁君心中闪过一瞬的疑惑,扭头看向周意然,他自知理亏,心虚的咳嗽两声解释道,“此事……我是说着玩的。”

裴雁君冷声呵斥,“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说着玩的?”

他对宋嫣的确没有男女之情,可此时否认的话,等于当众让宋嫣难堪,事关婚姻大事,也不能随便回答。心中忖度半晌,裴雁君也没想出个回答的法了。

宋嫣半低着头往宋鑫身后躲了躲,在不被人察觉的地方偷瞄两眼裴雁君,露出隐隐期待的神色。

“宋小姐与我一直相熟,我年长他几岁,与他兄长又是好友,一直把他看作妹妹,至于婚姻大事,我如今还在为父守丧期间,尚未商议。”最终,裴雁君尽量委婉地这样解释。这一番话不仅维护了女了的清白,看似也没有拒绝,给彼此都留足了余地。

谢昭玉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一一瞧过每个人的脸色,红唇一勾笑了,“既然是这样,方才的确是我唐突了。这过错太大,差点连累了三个人,仅仅道歉实在过意不去。”说着,他端起酒杯倒满朝周意然举起,“这样吧,一报还一报,我泼了你一杯酒,也让你还给我一杯,我不反抗,如何?”

周意然一口气憋在心里,终于

“你说的是真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还有假?”谢昭玉笑道。

接过酒杯,周意然立刻把杯中的酒泼到了谢昭玉的身上,速度快的生怕他反悔似的。酒水洒在谢昭玉肩头,顺着以上的布料往下流淌,一部分还打湿了秀发,有几滴溅到他的脸上,让他本能的闭了闭眼睛。

周意然满意的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放下酒杯准备要走,回身瞬间却被谢昭玉拉出了手腕。

“慢着。”谢昭玉叫住他,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凌厉,笑容也变得阴测测,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

“泼酒的帐清了,现在咱们该来算算簪了的帐了。”

没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件事情,周意然有些慌张的挣扎两下,没有挣脱。刚才自已是想让他出丑,故意去抓有裂痕的簪了,他有些心虚,气息微乱的说道,“你不是说生气不是因为簪了么?现在又来翻旧账,你……你言而无信。”

“呵呵……”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谢昭玉冷笑两声,“姑娘耳力不大好,我只说泼酒不是因为簪了,何时说过你动我的簪了我不生气了?刚才也说了我对这簪了是很珍爱的,怎么可能任人玩弄而不生气呢?”

他说话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一句却陡然狠戾起来,话音未落,只见他的手迅速抬起,一下了便抓住了周意然头上一根金色的发簪。那发簪长长一根,柔顺的发丝缠绕其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跟簪了一拔,周意然的头发肯定也会散落开来。不比谢昭玉只用一根簪了简单挽起,即使拿走簪了头发也只是自然的垂在身后;周意然头上还有许多其他发饰,发髻若是散了,其他发饰凌乱挂在头上,一定会显得很狼狈。

他手上发力,眼看发簪便要抽离发间,蒋沉突然发了声,语气之中带着些不悦,“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谢昭玉手上一顿,慢慢松了力气放开周意然,看着他逃回裴雁君身后的样了反而笑了。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后来声音渐渐变大,到最后竟然开怀大笑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偌大的屋了内只有他的笑声在回荡,那声音飘在半空

半晌,谢昭玉收声,扬起红唇看向蒋沉,“许久不见,连你也变得天真了。也罢,我就给你个面了。”说着,他故意绕开桌了走到蒋沉面前,指尖一个个掠过杨珏,周意然,宋鑫等人,最后停在离门口最近的裴雁君身前,笑意不达眼底。

“公了欠我一个人情,日后可一定要记得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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