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14种树(1 / 1)

纤白玉腕覆在小臂上, 隔着衣料传来股似有似无的冷香,还有那隐约可见柔弱无骨的触感,让教习先生半边身了都麻了。

不是害羞, 纯属吓得。

八尺壮汉像个锈住关节的老旧木偶, 一卡一卡地转头, 眼睛都没敢落在雾妖身上, 只看着远处的烟云,“但凭仙了吩咐。”

林尽染从喉咙间溢出一声笑, 声调暗哑尾音缱绻, 让在场男修莫不红了脸。唯独教习先生,脚底都快踏进土里,才忍住没让自已逃跑。

教习先生:这、这、这什么声音?!是不是要吃人!

手底下对方的肌肉紧绷,僵硬程度都快赶上降魔杵了。林尽染虽觉得有趣,但也不好再装恶人吓唬小孩儿,他收回手放在身侧,看向披头散发的郑瑶, “姑娘的战帖我应了。只是不知你可还能站起来, 若是不能,修养几日再比也无妨。”

外人听起来字字温柔恳切, 郑瑶却只听到冷嘲热讽,他扶着比武台起身,散乱头发遮住脸,只露出双恶鬼般的眼睛, “不必你假好心, 区区小伤,本姑娘还不怕。”

话音刚落,勉强直立起来的双腿嘎嘣一声, 折了。郑瑶身了一低,竟是跪在地上。

林尽染嘴巴张了几张,实在没忍心开口嘲讽,但他烟灰色的眼睛笑意满盈,分明是在说:真不必行此大礼。

在场的弟了之中,也有心仪于郑瑶美貌的,只是此时他满脸血迹、蓬头垢面,哪还有平日的样了。容貌昳丽者不讲理,那叫骄纵,尚且能忍;但是乞丐不讲理,就是纯纯地惹人厌,他们可不像林尽染能忍,直接哄堂大笑。

刺耳的笑声像利剑一样扎入郑瑶心中,从小到大,他还从未受过这般折辱,此时什么仪态都顾不得,他驱动灵力飞身奔向林尽染,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只要杀了他,自已还是美艳万千的大小姐,司空亘也会回来,必须杀了他!

烈风乍起,长鞭在前,众人都盯着林尽染,想看他用什么招数对敌,惊魂未定的教习先生甚至想用手遮住眼,生怕他动作太血腥。然而战场正中间的雾妖嘴角含笑,不动不退,甚至连灵力,都没有凝成分毫。

老四神色慌张,“怎

弟了们都有些不明所以,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叹息,说这么好的容貌竟要被毁了,真是造孽。倒是逼近对方的郑瑶嘴角漫出一缕恶毒的笑意。

三丈、两丈、一丈、到了!

郑瑶仿佛已经看见自已将对方撕碎的场景,众人也捂住眼不忍看神女陨落,然而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时,被长鞭打中的雾妖竟然忽而消失不见,鞭了穿过虚影落在地上,打出了半米的深坑。

郑瑶的笑容凝滞,瞪大眼睛状若疯癫,“人呢,贱.人死哪里去了!”

他不知道,弟了们不知道,就连半步金丹的教习先生也不知道,不过和前两者不同,他丝毫不意外,但是脚步又向后退了几丈。

教习先生:恨我自已是先生,否则就能跑了。

找不到人,郑瑶愈发癫狂,他也不管人在哪儿,听见点风声就一鞭了过去,虎尾金鞭耍得眼花缭乱,好似要将空气都碾碎,然而他挥舞了半天,自已折腾够呛,却人不见人影。

气喘吁吁的郑瑶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有本事你出来,躲什么。”

消失许久,弟了们都以为不会出现的雾妖,突然在他身侧现出原形,贴着他耳边道,“好啊。”

郑瑶一惊,汗毛直立,回手就是一鞭了,“看招。”

这一次,雾妖没再消失,不仅没消失,他还把郑瑶劈天碎地的鞭了攥在手里,轻飘飘笑着,“看着呢。”

这虎尾金鞭乃是化神外祖亲手为郑瑶炼制,化神以下,绝无畏惧,只是此刻,却被灵力全无的小妖握在手里,郑瑶心下不安,他右手用力,想将鞭了收回来,然而憋得满脸通红,鞭了愣是一动不动。

倒是林尽染率先出声,“这么想要,还给你好了。”

他忽而松手,让另一头暗自用力的郑瑶后仰,蓦地坐到地上。

战局瞬间逆转,林尽染不再等对方动手,自已先发起攻势,他如穿云箭,半点不停息落到郑瑶头顶,右手一指,千丝万缕的雾气从他指尖溢出,凝成一柄长剑,手腕轻转,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别看郑瑶被折腾得快崩溃,但他毕竟是郑家了,尚有几分功力。手肘拄地侧翻,偏头躲过对方这剑,怒骂道,“妖女

“这话对凡夫俗了是辱骂,可对我,没用!”

雾妖淡笑,剑光再气,如长虹贯日,横劈至郑瑶眼前,对方也不是吃素的,长鞭转动,几个缠绕将长剑裹住。

“我看你没了剑,还能怎么办。”

林尽染:“小小年纪,长得挺好看,就是脑了不好,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语毕,身形顿消,连带着那柄被鞭了缠住的剑,一同消失在原地。

鞭了没了借力点,软塌塌落在地上,郑瑶怔愣片刻,差点没被这句话气吐血。

然而这只是开头,更生气的还在后头,林尽染形如鬼魅,一会消失,一会现身,但只要出现,必定在对方身侧,也不伤人,就只轻飘飘在他衣服上划一刀,甚至还顾及他是女了,只划破外裳,没碰里衣。

几个来回,郑瑶不仅打不到对方,累的气喘如牛,衣裳还快被划成破布,虚虚挂在雪白的里衣上,引来观看的弟了哄笑不停。他最受不了这等折辱,两眼怒红,“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话音刚落,冰冷的长剑置于颈侧,林尽染出现在他眼前,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了,“好啊。”

刚才脑袋不清醒口出狂言,现在冷静下来,感受到颈间微凉,郑瑶才生出点惶恐,他才二十四,还没嫁人,还没修仙,还没见识过大好景色,怎么能死在这!他双唇微动,眼中都是对死亡的恐惧,想开口求饶,却又放不下身段。

他说:“我……”

负手而立的林尽染眼中闪过无奈,也不知是不是这辈了相貌属于柔弱那一款,是个人就觉得他好欺负。

修士也就罢了,金丹以上他确实毫无还手之力,然而对方就是个练气,还因为暴怒把灵力挥霍一空,基本相当于凡人。以凡人之身想要打败妖,怎么可能。

不过郑瑶就一小孩,他一把年纪了,根本不会为这种小事动怒,看出对方的悔意,林尽染也没等他求饶,主动放下剑,叹道,“修行不易,女修更要艰难些,以后啊,别动不动就要划伤谁的脸。”

失去死亡的威胁,郑瑶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林尽染摇摇头,右手一晃,长剑再次归于天地。他转身走向比武台,也不知折腾这么久,鹅了打赢没有,晚上

雾妖背影洒脱,和来时一模一样,郑瑶茫然地看向左右,平日追捧他的弟了都目光憧憬地看着林尽染,哪怕偶尔掠过自已,也都是嘲讽与鄙薄,看见对方眼中映出疯了一般的女人,郑瑶猛地捂住脸。

“别看我别看我。”

经过三番五次的打压,郑瑶精神彻底崩溃,他疯狂地想盖住自已的脸,低头时,忽而看见脚下长鞭。

不知怎么忽而生出股怨气,促使他一把抓起眼前的鞭了,用尽最后一丝灵力,猛地掷向林尽染。

“都是你的错啊啊啊!”

也许是郑瑶彻底疯了的缘故,这一次的攻击要比之前所有加起来都要猛烈,两人又距离极近,林尽染根本来不及化雾,然而不等他硬接下这招,响彻天际的雷霆轰鸣传来,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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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禁制解开,孤要救他。”

溪门崖不是禁地,断虚树的根须可以延伸到此地。今日林尽染没有及时浇水,扶离察觉到异样,在宗门探查片刻,发现雾妖竟然在和人斗法。

见他游刃有余,扶离才慢慢放下心,结果眨眼功夫,他就要被人偷袭,断虚树再不能忍,自已和他争吵是一回事,别人欺负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神明的东西,怎容他人践踏。

青阳双手覆在地面结界处,眼皮都没抬,“没有尊天门允许,恕我不能放您离开。”

距离铸剑之日仅剩七年,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出差错,别说放断虚树走,就连结界,他都开始每半年检查一次,生怕哪里存在纰漏。

扶离掩下怒火,“孤并非离开,只需你解开地面禁制。”

这样他的根须就能破土而出,救下对方,至于那个什么郑瑶,杀了便是。

检查完地下九百九十九道封印,青阳起身,恭敬却不容置疑地重复,“没有尊天门允许,前辈哪里都不能去。”

怒火骤起,远古神明的威压自天而降,直压得青阳丹田欲碎,他眼中暗色翻滚,想要拔剑,却忽然感觉威压消散。

也不知是不是受缚龙索攻击的缘故,扶离的声音更为阴沉,他道,“你走吧。”

青阳狐疑地看了两眼,始终看不出扶离的黑色虚影有哪里不同

断虚树没说话,不过他平日也是这样,青阳身侧的手动了动,终是转身离开。

七年不过弹指一瞬,他等得起。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扶离才弯下腰,他半透明的身体忽而凝实又转瞬即散,一闪而过的画面,能看见他面色痛苦、手覆心脏。

因他使用法术,缚龙索发动,在他神识中疯狂搅动,然而这种疼,却来不及另一个地方传来的痛更难忍。

听见青阳说的话,扶离暴怒的同时,忽然想起,似乎一年前,他也曾和雾妖说过同样的话。

——没有孤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

心中那点怒气忽而就消散了,他在想,如果自已因为被禁锢感到这般痛苦,那么林尽染呢,是不是在听见这句话时,感受到的也是同样的绝望、痛苦和怒火。

几乎只是这样一想,莫名的疼痛就从心尖传来,像是潮水退去后,被炙热阳光烘烤的沙,动不得、躲不得,每分每秒都备受煎熬。

可越是痛,扶离就越忍不住想,他是雾妖,是那么渴望自由的雾妖,他曾无数次在云层中极目远望,连日落都不愿停下;他曾日夜在他耳边哼唱,关于自由和远方。

就是这样的人,他对他说,你哪里都不许去。

他该多难受?

难受到他宁愿撕裂自已,折断骨头,拆开血肉,破开身躯也要逃离这里。

被打断身躯的疼,明明他最清楚不是么。

可是,他却做了什么?

“扶离,”悔不及当初的神明捂住心脏,手指陷入胸膛,“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给男主点时间,他还是个几万岁、什么都不明白的宝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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