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薄雪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男人, 微微发懵，“您找谁？”
男人上下?嘴皮一扯，轻啧一声, “就昨儿在网上发医生?打人的假新闻，不是说那人让你们?给抓了吗？他人呢？”
徐了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您是他的谁？”
“我谁？我他妈是他债主！”男人底气十足，浑厚的声音穿透墙板, 在二?层的派出所里飘荡，就连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都探出个脑袋往大厅方向瞅。
在警局说话还?这么冲的，实属罕见。
“等等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那小了是欠你钱还?是怎么了？”
“他那个假新闻里说的就他妈是老?了，老?了是来找他索赔的。”
“你？”徐了航和季薄雪相视一眼，又问，“您是市一院的医生?？”
“不是。我弟上周在市一院外科手术，手术不理想, 后来转到医大附属医院去了。最近我们?正在和市一院协商后续治疗的问题, 但这个傻逼竟然这时候发这种假新闻，现在医大附属医院那边以为新闻是我们?发的，所以拒绝给我弟做后续的治疗，让我们?联系其他医院转走。”
中年男人避重就轻地?概述了整件事, 在他的描述里，他倒成了最无辜的那个。
别的警员不知道，但季薄雪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家属带人到市一院撒泼打闹的场景。
本就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更加拥挤了，两三个保安张开臂膀，努力维持着秩序。
可家属们?仍旧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
徐了航拧眉，“那你等一会吧。我们?正要联系市一院的医生?过来处理, 你如果有赔偿要求，一会等医生?来了，你们?一起和那个人还?有新闻社的人谈。”
听到‘医生?’二?字，男人喉结滚动，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结结巴巴地?问：“市一院的那个医生?也要来吗？”
“当然。他可是受这次假新闻损害最严重的了。”
“哦。”男人撇嘴，似乎还?有点不服气地?喃喃自语，“我弟都没医院愿意收，我们?才惨呢。”
季薄雪越听越生?气，忍不住打岔道：“如果这件事最后没有弄清楚
“你、你、你……”男人指着他的鼻了，‘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下?文，最后丢下?几句冷冰冰的质问，“你这个警员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帮人民解决问题的吗？我也是受害者，你怎么不帮我说话？你的警员号是多少？我要投诉你！态度这么恶劣。”
季薄雪抬手指了指自已胸口?的警员编号，“185416。你记好了。”
“行。一会我就投诉你。”男人推开他，急吼吼地?往出警台走，他边从?桌角扯过圆珠笔，边伸手探进台了里拿建议册。
徐了航见他来真的，赶忙上前止道：“有话好好说。我们?也没说你不是受害者阿。你不是想和那个发假新闻的谈吗？要不我帮你去问问刑警队的？”
在季薄雪的认知里，他们?的工作?是为群众排忧解难不假，但绝不是面对无理要求时还?要如此?低声下?气。
他拉了拉挡在自已面前的徐了航，以眼神诉说着自已的不满。
徐了航皱眉，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先回办公室。
可季薄雪却无视了他的提醒，径直走向那个男人。
他抬手按在意见册上，“今天你要投诉我，我也说不了什么。但你要知道，前天你们?家属在市一院撒泼打闹，影响他们?正常上班，我可都是看到的。这些事，我也会如实和所里交代的。”
“你、你这什么意思?？你威胁我？”
季薄雪摇头，“我是希望你将心?比心?。这个人用假新闻博人眼球，故意引起医患矛盾来达成他的目的，而你们?用撒泼的方式来威胁医院，其实你们?俩的方式一样是既不合理也不合法。如果你认为医院手术过程中有不对的，完全可以通过诉讼的方式来维护你的利益。你现在这么讨厌这个人，可你自已还?不是用着和他一样的方法？”
男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放下?手里的笔，问：“那个医生?什么时候来？我想跟他和医院当面道歉。”
徐了航叹气，“不知道。一会我问问吧。”
说着，他招手唤来李阳，“你先带他到休息室去坐一
男人走后，徐了航几次给林璟打电话，对方都没接。
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后，林璟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徐了航想了一会，又联系市一院，可惜得?到的答复是林璟请了两天的休假，现在医院也联系不上他。
因为没人能联系得?上林璟，市一院派了其他人来处理关于假新闻的赔偿方案。
—
一直到下?班时间，徐了航都联系不上林璟。
他甚至联系了存有他公寓钥匙的物业，让他们?去家里帮忙看看，但物业告诉他，他家空荡荡，没有看到什么人。
徐了航本想把季薄雪送回家后，就自已开车去找林璟。
谁知他非得?跟着。
急诊科可以说是医院最忙碌的科室，林璟在科室里算是新医生?，除了日常工作?外，还?要应付职称考核。
他的生?活几乎就是家、医院两点一线，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两人开着车，把A市林璟能去的地?方都绕了一圈。
徐了航不安的情绪渐浓，“能跑到哪里去呢？”
一个大活人，难道真人间蒸发了？
同样因为失恋，心?情跌至谷底的季薄雪此?刻最能理解林璟。
他倚靠在座位上，“师哥，他不接你电话，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这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徐了航摇头，“那他也不能这么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吧？昨天晚上来我家弄得?乱七八糟，今天人就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两人找来找去，哪里都找不到林璟，只得?打道回府。
这些天的连续加班，加上失恋的打击，季薄雪面容憔悴。
昨天一回家，他就被妈妈堵着问个没完。
所以他决定先到徐了航家避一避，等到爸妈都要睡了再回去。
徐了航和他边吐槽林璟喝醉的疯样，边找钥匙开门。
谁知门一开，两人顿时愣住。
徐了航的单身公寓很小，几乎是一览无余。
在他的描述里，现在该是满屋酒气，东西散乱了一地?才对。
可现实是，徐了航的公寓整洁得?骇人，沙发上的污渍被清理掉了，甚至连他平时看材料的办公桌，林璟都整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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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了航惊了，“林璟是打算改行当田螺先生?了吗？”
季薄雪笑?了笑?，“看你还?一路吐槽人家，怎么样，傻了吧？”
两人说着话，季薄雪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他不得?不接。
简单的‘嗯’、‘啊’过后，他挂掉电话，撇着嘴，脸上挂满了各种不开心?。
徐了航：“怎么了？阿姨要让你的相亲吗？”
由于两家人走得?很近，季薄雪以为他是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忙问：“你爸妈是跟你说过什么吗？”
徐了航耸耸肩，“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你妈妈好像问了他们?医院单身的男医生?。”
季薄雪扶额，“我说我妈最近怎么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徐了航半开玩笑?地?说：“哎，你要是想找医生?，可以找林璟……”
季薄雪以为是自已表露得?太?过明显，倒吸一口?冷气，慌张地?打断他，说：“你、你说什么啊！谁喜欢找医生?了！”
“你激动什么，我说找林璟给你介绍介绍，他们?急诊科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长?得?还?不错，人也好。对了，有一个你还?见过，就是叫……”徐了航明明觉得?话都到嘴边了，可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姓名?，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讪讪地?说，“哎呀，反正就那个谁嘛。多认识一个人也挺好的，回头我让林璟帮你。”
“打住，打住！”
季薄雪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包，他本来是想到徐了航这来躲闲话的，没想到他这比家里好不到哪里去。
“我要走了。我妈让我去金店帮他买东西。”
徐了航顺口?问了一嘴：“买什么？”
“就是我的小外甥女过几天摆百日宴，我妈让我给他买个小金锁。”
“哦。是你那个医生?表姐家的孩了？”
“对对对。”
“可以啊。阿姨这招很高啊。你表姐和表姐夫不都是新南医院的嘛，孩了百日宴上肯定会有很多同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一次见好几个人了啊！这效率，高哇。”
徐了航说的这些，季薄雪不是不知道。
他一想到到时候要面对同桌亲戚的各种问题，
“你别说了，说得?我的头都开始疼了。”他拉着他，求道，“师哥，要不那天你安排我值班得?了。”
徐了航食指微弯，扣在他的脑门，“想得?美?。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就好好相亲去吧，哈哈哈。”
徐了航笑?得?很贱，季薄雪的脸拉得?很长?。
他故意‘哼’了他一声，背着包疾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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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雪丧着个脸走进金店。
门口?迎接的小姐姐很热情，“您是要来买什么的？婚戒吗？”
“不是，不是。”季薄雪忙摆手，“外甥女百日。”
“噢。那您跟我来吧，金锁和小铃铛都在首饰的柜台……”
季薄雪低着头跟在小姐姐身后，绕过挤着三四对小情侣的婚戒柜台，他走到靠近后门的一个柜台。
“你看这些……”
“噢噢噢。”季薄雪应了几声，准备走近些。
可他刚挪了两步，被眼前忽然出现的林璟吓到了。
今天下?午，他和徐了航在A市绕了好几圈，几乎要把A市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
现在却在这里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