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ing）
实习医生之于上级医生，首先是身边的助手。
他们需要帮忙做许多杂活，还需要应付一些来自病人和家属们的提问。往往这些提问千篇一律，上级医生几乎每天都要回答这些问题，拿来给实习生磨练耐心最好不过了。
做好助手工作的同时，他们还需要扮演第二个角色，学生。
医学生毫无临床经验，处在理论知识大量填塞后的饱腹状态，需要尽快消化才能把这些东西化为自己的知识。
而临床上大量病例是医学学习中最好的消化酶。
医学知识向来以量大著称，学习知识点密集，学习周期也长。那套蓝色生死恋并不是在玩什么文艺，是真的能让人学到生不如死。
祁镜是非常喜欢用病例教育这些学生的，尤其是那些引起他兴趣的学生。不过面前这两位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就算那位叫林奕辰的姑娘也只是性情和他胃口罢了，真要谈及实力，还得好好考察一番。
汇报病史，并列出可能的病因就是一个不错的考察方法。
“45岁女性，4天前在无明显诱因的情况下，出现进行性加重的结膜及全身黄疸。有肌肉酸痛，浑身乏力，服用过解热镇痛药后症状无缓解。”
林奕辰负责汇报，而另一位大五的实习男生则负责板书。
其实这套组合当初祁镜和胡东升在外科icu的办公室里也用过，为的是季广浩的肝。虽然现在他们手里的病人也是肝胆方面的问题，但陈述病情的水平完全不能比。
当初经历过了祁镜的训练，胡东升初露锋芒。比起那时的他，林奕辰身上有作医生品性，但知识和能力上还是差了些。
如果是别人，或许祁镜会把这些归结于学医时间上的差异。但林奕辰是个活脱脱的医二代，这样的背景单是知识熏陶就应该比胡东升舒服得多。
男生在白色写字板上写下了几个症状：黄疸、肌肉酸痛、浑身乏力、服药无缓解，然后还不忘标上4天的时间。
林奕辰往后翻了一页，挑了几个指标异常的检查单说道：“谷草转氨酶490，碱性磷酸酶160，乳酸脱氢酶533，总胆红素368，直接胆红素253......”
“等等。”
胡东升在旁听着觉得不对味，连连叫停：“不要机械性地报数字，你这样一个个汇报太占时间，之后还有十几个病人要讨论呢。”
“哦。”林奕辰看着手里检查单里上上下下的箭头，整理组织了一下语言，“病人有明显的肝酶高，胆红素高，以直接胆红素升高为主，还有凝血功能差......”
症状对学生来说比较熟悉，毕竟平时也能遇到，没多少障碍。
但当描述内容到了检查项目上，书写的速度就有点跟不上了，这还是胡东升刻意降了难度的情况下。而在这些内容写完后，林奕辰也陷入了沉默。
急诊不像住院部，病历本里记录的内容非常有限，除了一些检查单外，就是治疗了。可这个病人就给了些保肝治疗，没再写别的东西。
“没了？”
“没了。”林奕辰又往后翻了两页，摇摇头，“后面都是空白。”
祁镜皱起了眉头，看向胡东升：“没了？”
胡东升摇摇头，然后凑到了祁镜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有几个检查单刚出，东西在病人手里还没来得及贴。”
这种情况不少见，正好可以考一考他们：“你们见到这个病人，接下去应该查什么？”
“这......”
叙述、记录和自己动脑想诊断思路是完全两个概念。
病人今天刚入院，本来资料就少，检查结果也是刚出，他们还是夜班。面对五十来个病人，他们了解情况肯定没那么快。不过还有的诊断思路肯定得有，这必须是看到病人后第一时间跳出来才行。
这是祁镜对实习生的基本要求，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实力可想而知。
“要查乙肝吧。”林奕辰忽然想到了什么，“乙肝中后期肝脏损伤加重，应该会出现黄疸吧？”
祁镜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李亦辰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师兄，“还有然后？”
男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乙肝两个字后这才想到了：“哦，对了，还有其他肝炎，甲肝、丙肝、戊肝。”
如果是自己手里的实习生，反应那么慢肯定要被祁镜数落两句。不过这儿好歹是一院，他要求没那么高，算的是非常宽容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做b超吧。”
“嗯，不错，然后呢？”祁镜又不知为什么问了一句，“如果b超没发现异常，然后呢？”
“那就做ct！”
“ct也正常呢？”
“ct也......”
林奕辰和男生额头挂下好几条黑线，这么多带教老师，手里有各种教学方法，可从没见过这样的。
两人有点懵：怎么还有然后？没然后了吧？
血常规基本正常，几个蛋白稍稍有些不太好但没什么意义。现在已经查了肝功能、查了凝血、查了肝炎，查了b超和ct，还要查什么？难道还要做mri？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去还要查什么，最后只能把视线放回到了祁镜身上：“难道要做mri？”
“嗯，近了。”祁镜点点头，“再往前想想。”
“......”林奕辰叹了口气，摇摇头，“祁老师，我们不知道。”
祁镜知道了两人的极限，也没急着说答案，而是给高健使了个颜色，让他从剩下的一院14份病人名单里又找了一位出来。高健起身，把病历本送到了他们手里：“这也是个黄疸病人，你们看看吧。”
又是黄疸？
这时林奕辰似乎摸到了祁镜这次找实习生的目的，笑着问道：“祁老师，你不厚道啊，找我们来是靠我们呢？”
“本来我是没想考的。”
祁镜没想到她直接问了出来，根本没顾及到自己这个上级医生的感受。当然他本来就喜欢这种性格，在诊断疾病面前，医生互相之间没必要留面子。当然了，这是以实力足够为前提的。
祁镜笑了笑，手指有节律地轻轻敲着桌面：“这不你来了么，我突然来了兴趣。你要是觉得没意思，那就算了。”
说完，纪清就准备收拾东西，开始正式鉴别诊断。
不过林奕辰脾气很倔，听了这种话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连忙说道：“别，祁老师那么好兴致，我肯定奉陪。”
第二个病人男50岁，进行性加重并伴黄疸5天，主题依然还是黄疸。
他在一月前无明显诱因的情况下，突然出现腹部胀痛，有缓解的时候，但断断续续一直存在。2天前腹痛突然加重并出现了黄疸，病人无发热，无恶心呕吐，无发热寒战。
“既然你们要考，那就继续。”祁镜指着他们手里的病历本，“检查都在我手里了，说说你们的诊断思路。”
“血常规。”
祁镜手里一把检查单，看了第一张上的数据，然后掀开放在了一边：“一切正常。”
“肝功能。”
第二张：“正常。”
“凝血功能？”
祁镜在这儿耍了个小花招，把原本应该说高低的检查项目改成了具体数字：“pt49，aptt59。”
“凝血功能障碍。”林奕辰基本功倒是很不错，本不该她了解的检查数据反而记得非常清楚，“接下去查肾功能和血液生化。”
祁镜又顺着次序掀开了第四、第五张，仿佛她的思路早就被他掐中了一样：“肝酶升高，有点糖尿病。”
“那b超呢？”
祁镜眉毛一挑，看到了第五张，这是带有b超画面截图的检查单：“胆囊结石，肝内外胆管扩张，肝脏、脾脏和肾脏未见明显异常。”
整个问答都是林奕辰在主导，男生好歹比她高了两届，要是再不插嘴说话，恐怕就要被比下去了：“胆结石？”
“嗯。”
“肝内外胆管扩张......”男生马上展现出了两届功力的差距，想了想连忙说道，“是梗阻性黄疸！”
“呵呵，不错啊，能想到梗阻性黄疸。”祁镜轻轻地拍了拍手，淡淡地笑道，“然后呢？”
“又是然后？没法诊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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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