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
突如其来的一个字，被骂的霍清桐忍不住皱起眉，眯了眯眼，微微寒凉的目光扫到司少身上。
“老司。”沈黎拽了拽司少的衣服，给他一个劝解的眼神。
司少当做没看见，“买件衣服少说也得几千上万，多买点大几万十来万，谁带那么多现金逛街？不都用卡！”
有钱人家的少爷，说起几万十万跟眼都不带眨的。
仇富心态稍稍冒头，霍清桐挑着好看的眉眼，撇撇嘴，“那又怎样。”
“怎样？刷卡退货就得退回卡里，你不知道？”
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小学五年级才回到安县，夏晨松在安县买了一套房子，家门口租了门面房开了个小超市。
初三，夏晨松生病去了姚村。记忆中，她从没去过大城市。
来霍家前，从没去过大商场，没在商场买过衣服更没退过衣服，怎会知晓退款的流程。
仇富心态迅速膨胀，尤其在对上司少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下，掩藏的自卑彻底爆发。
“不知道又怎么样！碍你眼啦！吃你家饭啦！”她眼眶发红，狠狠地瞪了司少一眼，掉头就跑。
这就是贫富的对比，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道怎么退款闹出笑话。
所以，为什么要带她来城里？来了又不认她这个亲女儿。
给一笔钱，让她在姚村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跑了两步，霍清桐突然蹲下，抱着膝盖埋着头放声大哭。
只想把心里的委屈、憋闷、思乡愁和对夏晨松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
“老司，怎么办啊？”突如其来的哭泣，弄得沈黎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少看着蹲在地上的霍清桐，愣愣地站了几秒，走过去蹲在她对面，想伸手扶她又不敢碰，无奈地挠挠脖子，“我没欺负你。”
霍清桐猛抬头，眼眶红红的挂着泪，莹润晶亮的眼底没了戾气，多了几分柔软，哑着嗓子冲他吼：“你欺负了！就你欺负了！”
“我怎么欺负了？”司少脸都黑了。
好心好意地帮她，又好心好意地告诉她退款流程，怎么就变成欺负人了？
“你骂我笨！”霍清桐顺手往他雪白的胳膊上拍了一掌，抽抽鼻子，降下声调，愤愤地控诉，有些不讲理。
司少憋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胳膊上留下的红印，“我说的笨不是那个笨。”
“那是哪个笨？总之你说我笨！你欺负我！”霍清桐不容他辩解，又往他雪白的胳膊上拍了一掌。
“哎哟，欺负女孩子啊？”有两个过路的男人停下来看热闹。
“走开！”司少不耐烦地挥手，好看的脸上像是结了冰霜，透着三九天的寒凉。
沈黎原本离得几步远，好让司少道歉。见这状况便也走过来，刻意冰封的脸看起来不好惹。
两男人小声嘀咕着走开了。
霍清桐哭了两声，心情好多了，眼带泪花瞪司少，“你也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眼睛鼻子红红的，睫毛染了泪水遮掩了平日的匪气与痞气，显得楚楚可怜。
阳光下，黑不溜秋的小妞挺好看的。
就是，说话不好听。
司少脸色黑成锅底，鼻子轻哼，“好心当驴肝肺，懒得管你。”
霍清桐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沈黎笑着看她要扶她起来。
她吸吸鼻子，自己站起来，伸手摸了一把泪，低头往前走。
“霍清桐，我请你吃饭。”沈黎亦步亦趋地跟着，经过司少身边，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司少不太情愿地跟在两人身后，眼睛东张西望。
“不去。”霍清桐没好气地开口，刚哭过嗓子有些哑，听起来竟有些温柔。
“那你请我。”沈黎仿佛听不出来她的拒绝，还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霍清桐偏偏头，站住了，脸色有些冷，“我为啥要请你。”
沈黎笑，笑得真温柔，阳光下的眼底裹着热度。
“我有个办法帮你卖掉手表。”
霍清桐盯着他沉默着，这样的沈黎没见过，他虽然很温柔却总散发着些许的疏离，让人很难真正靠近。
尤其经历她和宋妮娜打架的事件后，霍清桐对沈黎没多大好感。
可是，这人能帮她卖掉手表挣点小钱……。
霍清桐冷冷的脸色渐渐和
缓，“真的？”
“真的。”沈黎笑着点头，温暖的眼神犹如三月的风，柔柔的暖暖的，像蓝天白云下的向日葵，又热情又大方。
霍清桐突然觉得，她可能瞎了眼，才会认为眉清目秀的沈黎没有司少好看。
“我现在没钱。”没卖掉手表前，她是不会掏钱请客的。
“没关系，手表给我。”沈黎摊开手掌到她眼前。
霍清桐从包里掏出手表递给他，“怎么卖？”
“找人卖咯。你打算卖多少钱？”沈黎接过盒子打开，取出手表看了看。
“新的，没用过，三千。”原价三千多呢，霍清桐不想亏太多。
“恐怕不行。我问问。”
三人进了一家咖啡店，沈黎勒令司少去买咖啡，带着霍清桐找了座位坐下，打开腾讯群，微信群，拍了手表照片发到群里，艾特所有人，三千卖这块手表。
等了一会儿，群里有人冒头。
老沈，你家破产了？
女士手表，沈黎，偷你女朋友的？
沈少，一千块，我买了。
沈黎捏捏眉心，不好意思地看霍清桐。霍清桐一直看着他的聊天群，知道三千肯定卖不掉了，刚想说一千就一千，司少端着盘子过来了。
他把咖啡放到二人面前，在对面坐下。
不知为何，霍清桐见到他有点开不了口。
司少打开手机，也在群里看了聊天记录后，冷冷地瞥了沈黎一眼，“你是不是也变傻了？”
眼里满满的鄙夷直扑沈黎。
沈黎抬头看他，不解，“干嘛。”
司少没回答他，把手表以及包装盒、发票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四张照片，然后就在手机上点来点去。
沈黎伸头过去看。
霍清桐拿起咖啡杯，浓浓的香气扑鼻，她喝了一口，有些烫便放下了。
微微发烫的舌尖缭绕着咖啡的微微苦涩。
她的牙齿咬了一下舌尖，盯着咖啡杯皱眉。这玩意有啥好喝的？没有奶茶甜也没有奶茶料多。
“好了。”
霍清桐听见沈黎的声音，抬头看他俩。
沈黎笑着坐回来，指着司少说
：“我给忘了，司少有个卖二手货的账号，粉丝挺多的。他挂了八五折三千二。”
哎哟，三千二。
沈黎并没有忘，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司少和霍清桐刚刚吵过架，他有点担心司少不同意，故意往群里放。
没想到，司少竟然主动给挂到网上，出乎意料呢。
司少懒洋洋地窝在对面沙发上，两个胳膊搭在扶手上，半垂着眼皮，长睫毛遮住眼底的光芒，像是没听到沈黎的话。
肤色极白，脸极好看，腿极长，贵公子的懒散姿态显得疏冷，不好接近。
霍清桐忽然觉得，好看还是司少好看。
“谢谢。”她真心实意，诚心诚意地道谢。
不管黑猫白猫，帮她卖手表的都是好猫。
下午三点多，司少给霍清桐发信息，到家门口，手表卖掉了给她钱。
速度快得令人惊讶，霍清桐欢快地直扑大门口，司少已经等在外面，递来一叠粉红。
“数数，少了我不负责。”司少表情冷冷，眼睛看着别处显得不耐烦。
霍清桐看看钱，再仰着脖子看他，臭着脸的少年无论哪个角度都好看。
笑眯眯地接了钱放进裤子口袋，霍清桐对司少挥挥手就往前跑，“谢啦，明天谢你。”
然而，才跑了一步，t恤的衣领就被司少拉住。
司少挺奇怪霍清桐拿到钱不回家往外面跑，问：“你干嘛去。”
霍清桐挣脱他的手，拍拍裤子口袋，看着司少的目光有些奇怪，“存起来。”
存起来！
才三千二百块，出去随便吃顿饭就没了，至于吗？
很想出口讥她两句，可一想地方不对，在家门口，万一小妞又像昨天那样蹲下来哭，别人肯定以为被他欺负了。
在家门口欺负霍清桐，司从安和敬晓茹绝对不会放过他。
司少抬头望望天空，下午三点多的太阳炙烈，刺的他有点睁不开眼。
这个时候往外跑，多热不是？
他正好想骑摩托出门溜溜，说了声等着就往家跑，跟敬晓茹说了声陪霍清桐去办事，得到敬晓茹的热烈欢送。
霍清桐不太理解司少怎么突
然对她这么好，可是有免费的摩托不坐白不坐,尤其司少的摩托车好像很贵。
两人到了银行，没去柜台直接在自助机办理。霍清桐把钱钱全部往机子里放，手腕一沉被司少握住。
两只手，一白一黑有点刺眼睛。
“全存？”司少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好看的眉眼微微挑着，瞳眼黑亮如墨，浅碎的星光闪闪，却遮不住疑惑。
“不然呢。”霍清桐挣了挣，不想看到自己黑乎乎的手和他白净净的手放一起。
受不了这个刺激！
“你不是没钱吗？全存了怎么谢我？”
“这个呀……。”霍清桐拖长音，眼底浮现坏坏的笑，斜了他一眼，“明天你就知道啦。”
这眼神……。
这语气……。
又撩又坏，像是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是又冷又痞又匪的霍清桐。
司少心口“咚”的一声响，仿佛被人敲打一闷锤，闷闷得麻麻得有些不舒服。
他猛然松开手，转身背对霍清桐，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明天要是没有，我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