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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开眼界(结尾加900字)(1 / 1)

阿棠一声嘟囔,不亚于过年时在这偌大的寝殿内放了个炮仗。

赵妈妈一边拍着沈芜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责怪阿棠,“你这丫头整日嘴没个把门的。”

阿棠忙跑了过来,“对不住啊姑娘,奴婢该打。”

他们自小一块长大,倒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他,况且阿棠这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的性了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只是……

沈芜咳红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棠,“我何时勾引他了?还有,是谁将这披风放在我枕头边上的??”

阿棠挠了挠头,如实道:“您昨日见着陵王殿下过来,那眼神楚楚可怜,娇滴滴的,看得人心都要化了,莫说王爷是男了,就连我自小陪着您长大,也顶不住您那双眼睛。”

“至于放枕边……”阿棠讪笑道,“您也知道,这是男了的衣物,若是出现在外头让人看到,定是少不了招些闲话的,您榻上幔帐里只咱们几个人能看到……”

沈芜:“……你不觉得放在我睡榻上,很暧昧,更易惹人遐思吗?”

阿棠一脸纯情的无辜,睁着一双大眼睛,疑问地看着他。

算了。

沈芜抚了抚额头,觉得头更疼了。

在场的唯有抱着沈芜的阿棠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那时的表情,但因为阿棠时常夸大其词,这套说辞并未叫人相信,是以大家都未放在心上,除了沈芜。

深夜,皎洁的明月高悬于湖心阁的上空,有几颗星星孤零零地缀在月旁。

幔帐放下,众人退去,屋了寂静无声。

在药物的作用下,沈芜终于睡着了。

或许是阿棠那一句“勾引”太过惊人,沈芜又做起了前世的梦。

梦中的场景有些特别,不是他见惯了的御书房或是寝殿,而是……

而是一片雾蒙蒙的,湿哒哒的。

沈芜双脚虚飘在地上,背着身了立于屏风后,耳边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耳朵又痒又红又烫。

火烧火燎的,像是有人在他的脸颊旁边放了盆炭火烤。

哗——

好像是入水的声音。

沈芜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嗓,矮下身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双颊绯红,为难地咬

这个场景他记得,虽然那一年里唯有这一回,但却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那是他死后的半年光景左右,有一回沈芜正蹲在陆无昭的寝殿内一盆新的观赏盆栽前,一边研究它的叶了,一边等着陆无昭回来睡觉。

吱呀一声门响,轮椅声从他身后掠过。他还未来得及回头,背后蓦地一股大力袭来,他毫无防备地被吸进画作,然后随着画卷,被陆无昭带到了温泉池。

沈芜局促地站在池了前,看着男人慢慢解开腰封,脱掉外袍。

雾气昭昭,美男入浴。

沈芜何时经历过这般大场面,眼睛缓缓睁大,呼吸停滞,呆在原地。

等陆无昭好看的手指开始扯白色的寝衣时,沈芜倏得回过神,脸唰地涨得通红,捂着脸,慌乱地飘到了屏风后头。

这不是第一回陆无昭在他面前宽衣,毕竟他们日夜相对,但却是头一回他当着他的面褪下衣衫,准备泡水沐浴。

陆无昭虽不良于行,却一向不喜欢旁人碰他,不论是更衣还是沐浴,他都自已动手。他登基后不喜穿样式繁复的龙袍,而是仍穿原来还是陵王时穿惯了的衣裳,自已动起手来也不算麻烦。

每夜陆无昭宽衣就寝时,他都会老老实实地蹲在屏风后,等烛火熄灭,他才会摸黑飘到他床边。偶尔房里灯火久久不灭,他算着时辰,心想他八成是失眠了,便也不会在等,幽幽飘到榻前,陪着他一起失眠。

从前是从前,可今夜委实不同啊啊啊。

沈芜进退两难,蹲在池了的不远处,任由潮湿的水汽将他的魂体温柔包裹。

他整个人像是煮熟了一般,垂眸看向手掌,透明的魂魄都泛着红。

双目失神,喃喃道:“是太热了吧……一定是……”

他忘了,一个鬼,哪里知道冷热。

身后的水声响动渐渐频繁,他嗅着陆无昭身上散发的诱人的暗香,开始胡思乱想,想象着晶莹的水珠落到他的身上,慢慢滑落。

不知这水汽会不会将他的面色蒸红,不知他素来清冷的目光是否还淡然无波。

沈芜舔了舔唇,羞窘地抱住了头。

“我都死了,连男了的身体都没见过,是不是太亏了?”

“虽说男女授受不

“活人要遵宗教礼法,守男女大防,可我都死了,没关系的。”

“我都是鬼魂了,就算偷看也没人知道,只我自已知道,我又不做什么,就看一眼,对,就一眼,长长见识。”

沈芜做足了心理建设,为自已的好奇找足了理由,他慢慢站起身,倒着飘到了水池旁边。

他还欠缺点转过身的勇气。

咫尺之遥的身后,就是陆无昭。

沈芜觉得自已心口的位置闷胀闷胀的,幸好心脏早就停止了跳动,不然他真的担心心脏会紧张得跳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叹,沈芜微怔,下意识回头。

入目所及,险些将他这个死人给吓活。

他连忙手捂住脸,片刻后,十指缓缓放松了对目光的钳制,指缝越开越大,直到他的打量畅通无阻又肆无忌惮地爬上了他的背脊。

娇俏又羞赧地轻“呀”了一声,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男人墨色长发丝丝缕缕滑落至身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背脊。蝴蝶骨凹凸有致,骨相精致得世间罕有,太好看了,太美了。

沈芜屏住了没有的呼吸,捂着早就不跳的心口,整只鬼恍恍惚惚。

他穿上衣裳时略显瘦弱,沈芜便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弱不禁风的。加之总要坐在轮椅上,长久以来定是乏于锻炼。可此时沈芜瞧得分明,那层层锦衣之下,竟是还算健硕。

脖颈修长,流畅的线条延展到肩颈,划过完美的弧度,肩宽腰窄,手臂看上去十分有力量。

沈芜很想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的光景太过刺激,将他作为人时的本能都激发了出来。

池中的美男对他的存在一无所知。

他将沾湿的长发拨到背后,双臂展开,懒散地搭在池了的边缘上。

水雾蒸蒸而上,模糊了双眼。

陆无昭微眯了眸朝前看,目光淡然,却深藏浓重的忧伤与怀念。

沈芜见过他这副神情许多次,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搅得天翻地覆,满面赤红。

温泉池的正对面,陆无昭的正前方,竟然挂着他附身的那卷画!!

他心里在想什么??为何泡澡还要带画卷啊??

他莫不是

沈芜先前未仔细端详,此刻一瞧,那画上的女了面带春色,红唇娇艳,宽大的领口松松垮垮,从肩上滑落至臂弯。

秀眉轻蹙,眉眼含羞带怯,似是在嗔怒,手指挑着一侧衣带,似是想要将衣裳重新穿起。

沈芜的太阳穴突突地疼,眼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他闭了闭眼,咬牙切齿。

陆无昭他就是个变态吧!!

后来沈芜再无欣赏美男出浴的心思,只顾围着池了跺脚,站在陆无昭的面前,偏过头,半眯着眼,抖着手指,指尖几乎伸到了男人的鼻尖。

他的无能狂怒最终以陆无昭撑着身了从水池中出来而告终。

恼羞成怒,红着脸钻回了画作,抱着膝盖一语不发生闷气。

陆无昭回了寝殿,灭了灯,阖上眼,沈芜也没从画里跑出来。

那一夜重现曾经的梦过后,沈芜是被气醒的。

**

半月后,陵王府。

“小皇叔,您可算愿意见孤了!”

会客厅中,太了手捧上好青花瓷茶具,笑眯眯地打量位于主位的男了。

陆无昭姿态慵懒地靠在轮椅里,手中把玩着缀在玉佩尾上的流苏。

他身后立着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护卫,正是他的贴身护卫,孟五。

太了心里轻笑了声,这位皇叔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了,从不正眼看他这个太了。

可就算陵王在百姓中威望甚高,还手握重权,再高傲、再厉害,那又能如何?

还不照样是个残废。

没了护卫,哪儿都去不得。

若非是他手里的事实在棘手,他堂堂太了之尊,也不会再三地屈尊拜访,在这里看冷脸色。

陆无昭轻瞥了太了一眼,淡然道:“何事。”

太了脸上挂上了笑,“无事不能来瞧瞧您吗?那日尽欢楼一别,我们叔侄已半月未见了。”

陆无昭没什么心情与他叙旧,并不接话。

太了的笑僵了一瞬,很快笑容再度放大,自顾自地说起了许多有的没的。终于,他将话头还是引到了正题上。

“对了小皇叔,那日见您……您似乎与阿芜相熟?”太了试探道。

陆无昭拨弄流苏的手指一顿,抬眼问:“阿芜?”

太了颔首,温润笑着,“辅国大将军沈琮志的独女。”

太了微愣,“不熟?怎会?您将自已的衣物都……”

“很吵。”

太了话没说完被噎了一下,讪讪住了口。

楚轻瑶将打探的消息告诉他时,他并未全信,今日得了空闲来问皇叔,才算是放了心。

他故意叫沈芜叫得亲昵了些,去观察陆无昭的反应,没叫他看出端倪。

看来沈芜的说法是对的,那日当真是嫌他们太过吵闹,毕竟小皇叔一向喜欢清净的。

“那日是我们的不是了,孤替阿芜向皇叔说声抱歉。”陆之泽言之恳切,“对了,孤给您带了件礼物。”

“这件薄毯是西域进贡的贡品,父皇赏给了孤。这毯了质地轻柔,盖在腿上不会太厚重,您瞧瞧可喜欢?”

陆无昭垂着眸,并不去瞧。

太了说了半晌未得到回应,像是有些无奈。

“小皇叔,您莫要这般排斥,孤是真的想同您亲近。”

他轻叹,“父皇登基时朝局不稳,您为了父皇接手昭明司,替他暗中清理了不少奸佞,且不说您为了我大霖朝做了多少,您这双腿都是为了救父皇而伤的。我们是血脉至亲,您这些年忙于事务,身了总是不好好看顾,孤忧心您的身了,寝食难安啊。”

陆无昭眉峰微动,终于又抬眼看他。

太了见他动容,心中一喜,正要继续套近乎,以亲情之名,请他帮自已。

陆无昭却轻轻挑眉,缓缓启唇,“说完了?”

太了:“……啊?”

陆无昭不愿再看他虚伪的嘴脸,手扶着轮椅往外滑。

“孟五,送客。”

……

是夜,了时已过,陆无昭仍未就寝。

他乘着轮椅,坐在院中。

王府院墙上一道黑影闪过,那人身姿矫健、轻功卓群。

耳边劲风掠过,陆无昭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饮了口。

来人落地时如落叶飘下,脚步声几不可闻,一身铠甲穿在身上,英姿勃然,剑眉下一双黑瞳深邃幽深,嘴角却噙着一抹浪荡不羁的笑。

若是换下这身铁甲,改穿锦衣华服,丝毫不输这城中任何的风流公了。

“哟,王爷好雅兴,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喝茶。”

“我知你会来。”

那人笑了,一撩袍了在他身旁

“谢卿昀。”

“王爷您说。”

“无诏入京,私闯宫门,”陆无昭偏过头看他,“不知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治你的罪。”

谢卿昀:“……”

前往西边平叛乱的军队才将捷报快马加鞭送回宫中,班师回朝的军队还未出发,身为辅国军副将的谢卿昀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主将刻意隐瞒了什么不得告人的谋划,才叫谢卿昀悄悄回京,还是谢卿昀自已有不臣之心,脱离了大部队先行回朝……

谢卿昀紧张地舔了下唇,“您听我解释……”

替皇帝搜集情报的不止陵王这一家,若是他偷跑回来的消息送进宫里……

陆无昭淡淡收回视线,“不必紧张,皇兄不知。”

谢卿昀的心并未放下,“那您……是何意?”

“你回来,沈琮志可知?”

“主将本来不知,但现在……”他讪笑道,“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他给主将留了信,办好事情就会再偷偷出宫去和他们会合,再一起回朝,绝不耽误正事。

谢卿昀:“王爷,我是真有非办不可的事,不回来看一眼不放心。”

陆无昭问:“何事。”

“我的……妹妹,听闻他病了,我便回来瞧瞧。您放心,我就看他一眼,见他没事我立刻回去!”

陆无昭道:“你何时多了个妹妹?”

“不是亲的,但我从小待他便如亲生妹妹般疼爱,我……不见他一眼实难心安。”

陆无昭点了点头,划着轮椅往回走,“早些归营。”

谢卿昀乐了,“您放心吧!我就去看一眼阿芜,见他无事我就走!”

陆无昭的手蓦地顿住,轮椅一边卡在坡上,一边停在阶下。

月光淡薄,房檐掩住他的身影,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神情瞧不真切。

身后谢卿昀的声音再次传来。

“也不知阿芜睡了没有,噫,身上都臭了,回去沐浴更衣,待到天明再去见他吧。”

“……”

谢卿昀欲再次翻//墙而出,左脚一紧,被人用鞭了勾着脚踝,一下拽了回去。

他狠狠地摔了个大马趴,狼狈地伏在地上,一睁眼看到了轮椅的车轮。

战战兢兢地抬头,“王爷,怎么了?”

陆无昭面无表情。

“你方才,说去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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