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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1 / 1)

年轻军士自问自己只是将身上这层盔甲里原本的主人换了个。以一介草芥之身哄骗了世人,做这一公子,当是要洋洋得意些的。不是没有穿过甲胄的人,这身盔甲因着做工精细比之寻常的还要轻薄方便许多,但于年轻军士来说,这穿着一身盔甲,握上了公子胜的长/枪,莫名地只能得到疲累到眼前发昏的感受。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不,便是不薄,此身也难承苍天厚爱。

这是第一次亲切地认知到:只是一个死人的名头,就能将一个活人的脊骨给压弯了去。

年轻的军士知道自己并不是公子胜。在他身侧的齐军主将,也很好地将他从自我沉醉的梦境中摘了出来。每一刻,都只能让他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前方是一队执魏国军旗却是穿着魏国盔甲的齐国军士,两侧是伪装为公子胜亲卫的安平君田昌意以及赵都头,身后马蹄声清越,或重或轻的呼吸声像是没有任何距离阻隔,每一寸都是喷薄到他的脊背之上,其力透甲衣,一连串的重压使得年轻军士汗流如注。

可是又不敢不从。

年轻军士是念过几年书的人,于田昌意的行为,使得他想起兵书上有名的一节,关于齐国与秦国交战与桑丘的记载,说不得是巧合,那一战的主角便是安平君田昌意的祖父田章。

桑丘之战,开战之前,秦与齐多次互派使者,田章借此良机,改变了小部分齐军的旗帜,让其混入秦军之中,等着两军交战,田章保存主力,只用掩护的部分齐军与秦军接触,任由被秦军击溃的齐军投降于秦,如此数次,最终混进秦军的齐军伙同与秦军正面交战的齐军主力一举将秦军击溃。

但是安平君田昌意可是比他祖父田章做的过分的多。

五千人尽数替换,不留一卒,就当那龟缩于高唐的守军消息灵通,能够在这支部曲混进魏军不被揭发之时向魏军发动攻击,这穿着魏军盔甲的齐军又怎能避免自己不为同伴所伤?

还是就说只将这五千齐军当做弃子?

年轻军士一点儿也不明白安平君田昌意的心思,但想想,若是田昌意的心思,他那么简单就明了,他哪里只用做这个泥捏的公子胜,还要怕过关时被检查出来,为那守将一刀给砍了脑袋?

寅时初刻,前路起了一层薄雾,天空也变成了红色,然后太阳将从地平线上升起来,自然,这也是年轻军士所要面临的第一道魏军防线。

看样子,他们这一路急行军,可能还赶在某些逃兵之前到了。这对于年轻军士的性命来说,是个好消息。

“公孙将军在也,足下何为者?”

手持长戟的大汉,浑身都带着血气,有些腥味还是新鲜的,远远地,年轻军士只是闻起来,便是几欲作呕。

伪装为公子胜亲卫的安平君田昌意闻言,两腿一夹,马儿向前,自衣袖中滑出一道铜牌,那便是日前年轻军士看的那道,它的具体称谓是为封传,就是各国官府颁发的一种文书,作为百姓出境或者投宿旅舍驿站的凭证,年轻军士之所以第一时间不识得,还是普通百姓的封传只是木板刻的,不曾见过如此郑重其事的小玩意儿。话说回来,公子胜此道封传不仅以利器刻录了公子胜的身份信息,还配了一副与公子胜有八分像的画像。

“原来是公子,这一来一回不到两日,真可谓兵贵神速,公孙将军空待公子您久矣,请速前去。”

便是那面貌凶恶的大汉,在看见属于公子胜的封传后,看也没看尚在马上的年轻军士,即是一拱手行礼,一抬手,使得驻守在此的戟士撤掉布置在这关口的拒马,由得部曲通过。

只是在通过时,长长的队伍,还是让不少魏军犯了嘀咕。

“前两日虽然也只是打了个照面,怎么一个面熟的都没有,看着有些熟悉的还是俘虏,难道是现在天太热,我也昏了头?”

“别说这个,之前递封传过来的公子胜亲卫也没有那么年轻啊,我看那人比公子胜还要小上一些,公子胜不是向来不喜年纪比他小的么?”

“……兴许是突然改了性吧,人总是会变的。”

“也对。这队人军纪如此严明,怎会是那支流民组成的齐军。如果有齐军混进来,那些俘虏总不是嘴巴严的,我们这些同僚在此,一句救命的话,难道还喊不得了?”

短暂的狐疑之后,驻军戟士们不再多想,由着五千‘魏军’牵引着近千的俘虏以及看不到尽头运粮车从眼前远去。

直奔那魏军大营。

“啊……”

紧绷的心神一下子松懈,冷汗遍布全身弄了个透心凉,年轻军士呆坐在马上,头疼欲裂的同时,身体有些摇晃,差点让他一时不察从马上摔下来。

还好赶紧拉住了缰绳稳住了身子。感觉算是度过危险区的年轻军士这会儿小腿肚却开始抽起筋来,所为不是其他,正是才出狼群又入虎口。

之前还想着要回到高唐,公孙将军总不会饿死他,但这次真回来了只是心情复杂,若是公孙将军不斩了他,他也是叛国之罪。

年轻军士估摸着,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到目的地了。

忍不住不去看还在身侧的安平君田昌意。而这一看,年轻军士就再难将目光从安平君田昌意的身上移到别处去了。

身材修长纤瘦,模样亦是漂漂亮亮的,哪怕是公子亲卫的衣装,这个人穿着也是自有一番味道,可说是浑然天成。而一双深色的眼眸看不真切具体是哪种颜色,但年轻军士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眸:没有波澜,没有尘埃,如明镜般澄明,亦是如处在无人之地那般,接近透明,可以映照万物的无碍自在。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可一点儿不像是个杀了人的。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乍一眼看去,都能说是文弱不堪了。

只是看着,年轻军士的内心便是铸成了这样的一个疑问。但他再度愣了愣神后,只是笑了。

真是自寻烦恼。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能做下这样的事来?

这一刻,哪怕年轻军士还当安平君田昌意是须得杀死的敌人,也不得不赞叹一声:真不愧是安平君!

安平君田章的后人,可真是不得了。

那比较之心,就此歇去……

公孙方得知公子胜已将那支土匪军剿灭回来了,起先是一喜,但随后他便有了些狐疑,怎会如此之快?他心想道,便是五千只猪,那就丢在眼前让人去抓,没个半天功夫,这围都是不好围的,切莫说这打了一仗,还能从楚丘起了军粮过来,就算那无盐氏识相,也绝不是心高气傲的公子胜凭着一张嘴就可以说服的,不然,当初王上为何要公子胜走这下策,要领兵做将?继而是一怔,想法往那坏处去,只有这支部曲有问题,才会那么着急抓紧时间赶回来。这两日,正好高唐换了新将,通武侯的名气少不得说是过去的老黄历了,但公孙方并不能轻视。因为这状况确有他被包饺子的嫌疑……

叫住有些高兴过头的下属,公孙方道:“你可看清了公子胜的脸?”

“就是说不能笃定了。”

公孙方这般想了之后,本来是想使人唤公子胜单独入帐,可就近审视一二,但念头落到此处,他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是混进来的齐军,那主将若是没有一点把握,当是不敢这么做,而能够用一支流民组成的部曲击溃公子胜,没有一点手腕是做不到的,另外,要是那公子胜也是假的,能让公子胜逃跑都不得,更要说那主将本人的功夫好的惊人,可能就是在这帐中埋伏了五十名刀斧手,他自身不做诱饵,那人也难上当。而公孙方自问,还比不得公子胜的武力。

因此,不可鲁莽行事。

可先下令让这假冒的公子胜下去休息,等那后来的消息传递过来,综合参考,自能验证一二。可出乎意料,公孙方的军令还没下去。

“将军,公子胜拜见。”帐外的声音还未落下,一个头戴银盔,身着银甲的男子就跨步进入了帐中。

因公子胜位高,无人拦他,也是正常。

闻此,公孙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很快,先前的那些情绪在看见了来人后全部汇聚变成了一种:惊愕。

这人不是公子胜,只是有几分相像罢了。

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头虽高,没什么肌肉,就看方才那几步,可能经受过一些训练,但是比起这帐中的任何一人,都只能说是偷鸡摸狗的功夫,不能够造成一丁点威胁。

危险的感觉是从这假冒之人的身后散发出来的。

公孙方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先于思考,明明还隔着四十步有余的距离,他的脊背已是阵阵恶寒。

“出来。”公孙方咽了咽唾沫,手指落在腰间剑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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