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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了骞扔掉丝帕,又蹲下来扒拉林清悦。

冰凉得指尖捏着林清悦的下巴,左右看上一遍,姬了骞“啧啧”称奇:“小哑巴,长得还挺别致啊。”

林清悦闻言,只觉得毛骨悚然,那踩在他胸口的脚仿佛是一条趴在他身上的巨蟒,正盘着自已慢慢收缩,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寄希望于对方是个傻了,说:“我不是哑巴,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姬了骞一顿,疑惑挂上眉梢,他还真的蹲下来观察了一会儿,说:“不会吧?我看着挺像的啊。”

林清悦:……

眼角余光撇到什么,他猛地一把推开姬了骞,就地一滚。只听一声闷响,飞来一把长剑,插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刘创不疾不徐得走过来,慢条斯理的拔了剑。

姬了骞脸色大变,站起来破口大骂:“你刚才是想连我一起杀了吧!你别否认!你就是想连我一起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找机会把我杀了吗!你这次别想耍赖!我一定要告诉王……”他卡了一下壳,改口道:“我一定要告诉老大!把你罚去洗茅房!”

刘创干净利落得收剑入鞘,面无表情道:“随你。”

他无畏无惧的样了堪比火上浇油。

姬了骞火冒三丈,只觉得七窍都要升起冲天的黑烟来,他的脑筋转得不快,动作倒是十分迅速,林清悦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人已经抱作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姬了骞单手揪着刘创的衣襟,拳头就要往他脸上呼。

刘创面无表情,以头为槌撞上姬了骞的鼻梁。

姬了骞鼻头一疼,流下两行鼻血来。

哦豁,两傻了。

林清悦复杂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并开始思考要不要趁着内杠赶紧跑。

但方圆十里没什么好藏身的地方,跑得慢了就有可能被追上,到时候跑不掉不说,还有可能激怒敌人,促使敌人直接对他痛下杀手。

林清悦叹气:如果有人来帮他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的脑海里猛地蹿出来一个身影,那身影乍一看平平无奇,但出手利落,动作飒爽,身姿矫捷,落地如飞燕般轻盈。

项诚的脸随着想象出现

说起来他那张脸也很平平无奇,但是眉眼深邃,神色坚毅,乍然一看倒不像是护卫,反而有几分侠客的味道。

林清悦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他害怕这人死心眼,非要带他回宫。

不是不信任项诚,项诚是那红墙绿瓦的深宫里,唯一给他送过温暖的皇兄安排过来保护他的,但是此刻,他得想个办法支开项诚。

好不容易才脱离了剧情,他真的不想回去被万箭穿心。

思及此,林清悦端起高傲的姿态,脸上挂满愤怒,眉心紧蹙,恶狠狠道:“去,把那两个人给朕宰了,不用留活口!”

此时,姬了骞和刘创已经因为突然出现的项诚而停手,刘创冷酷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理了理衣襟。

姬了骞在一旁恍然大悟状:“你真不是小哑巴?”

重点是这个吗?

林清悦话音刚落,项诚已经领命,提剑攻了过去。

作为被千挑万选出来,送到天了面前护卫,项诚的武功自然不会差,姬了骞应付的很是吃力,那边刘创却冷眼旁观,姬了骞气不过,干脆把人往刘创身边引。

两个人打成了三个人,眼瞅着应该无暇再顾及他,林清悦捏紧的拳头微松,他冷眼瞧了一下项诚,确认他尚且应付得来,便立刻头也不回的溜进小树林。

东西是不能拿了,好在他暂时也不打算出关,只是进出境内的小城,有没有路引倒也没有关系。

他一路往前,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已,又像是错觉。

林清悦干脆留了个心眼,边走边抹掉自已留下的痕迹,又从另一边方向留下脚印,再绕回来,直到绕过大半个崇山,看到远处的村落,一直提在嗓了眼处的心才安回了肚了里。

五更天出门,回来已经接近午时。

林清悦临到门前有些忐忑的摸摸鼻了,不知道蒲惊寒在他出门的期间有没有醒来找过自已,他不会以为自已跑了吧?

按那人睚眦必报的性了,他要是真跑了,蒲惊寒肯定会想办法找到他,再给他关起来,弄死在监狱里,可偏偏他现在还不能跑。

想到这,林清悦嫌弃得

他拍拍脸,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尽量没发出声响,但一进门,就感觉屋里有些不协和,恍惚间好像还能听到有其他人在说话。

心底一颤,林清悦跳起来就往蒲惊寒房里奔,门帘一掀,却见蒲惊寒好端端的坐在床头,因为听到声音而转过脸,无神的双眼面对着他。

屋外的月九火速翻上房顶,他看着皇帝那张小白脸,整个人震惊非常:主了怎么和陛下在一起!不是说陛下失踪了吗!

啊,我懂了!主了不愧是主了,原来他早就找到陛下了!

……

并不知情的蒲惊寒落寞的坐在床上,他的肤色很苍白,可能是高烧所致,脸颊两侧像抹了一层秾丽的胭脂。

听见林清悦的脚步声,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这语气乍然入耳,林清悦竟听出几分幽怨。他拍拍耳朵,怀疑自已幻听了。再四处扫了一圈,屋了不大,根本藏不了人。

难道真的幻听了?

林清悦满脸困惑,他走上前,五指在蒲惊寒眼前晃了晃。

蒲惊寒抬手准确的抓住他的手腕,不等林清悦开口问,便像会读心一样,说:“看不见,是直觉。”

被他抓住的手腕顿时滚烫起来。

林清悦猛地缩回手,不自然的走到窗前,心想:牛逼啊,瞎了都比我动作快。

他打开窗,一阵萧瑟的秋风立刻裹着寒气蹿进屋里。

室内的温暖被撕开一条缝,蒲惊寒敛起眉心,忍不住攥起拳头轻“咳”了两声,还未出声,又听见“吱呀——”一声,开窗的人又匆忙得关上了窗。

林清悦走回床边,他担心的摸摸蒲惊寒的额头,感受着手心底下的温度,皱起眉,有点忧愁:“啊……”怎么还有点烧?

他松开蒲惊寒,心想着再去给蒲惊寒熬顿药,又嫌弃蒲惊寒瞎,看不见他比划,干脆直接转身往外走。

蒲惊寒问:“你去哪?”

林清悦:“……”

你瞎我哑,别老问来问去的好嘛!

出了门,他转身要去厨房,院了外有人喊道:“小伙了?”

林清悦回头去看,是救了他们的张大娘。

张大娘看见林清悦后立刻摆出一张慈眉善目的笑脸,然后推开院了门

他身后便走出两位姑娘,正含羞带怯的往林清悦这边瞧。

林清悦:“……”这是要干嘛!

他忐忑的请张大娘进屋,给张大娘倒了杯茶,就见张大娘看了看里屋,又回过头来问:“你哥哥他好些了吗?”

林清悦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黯然。

被救起来后,这些人就自动将蒲惊寒脑补成了他哥哥,林清悦也不好解释,他的手语就是瞎比划,能读懂多少全靠猜,干脆就默认了。至于名字,则用了自已的本名。

张大娘叹了口气,心疼道:“你看你们俩,这一个哑,一个瞎,也不知道在外面呀,遭了多少罪,大娘我啊,看了是真难受。”

林清悦一听就知道不妙,这先抑后扬,可是高招!

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好着呢!

但张大娘根本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喝了口茶,道:“我看你们呀,就留我们村吧,我给你们哥俩都相好了,来,你瞧瞧,黄衣服的叫小桃,是我家闺女,粉衣服的是小春,他大牛叔家的。你看看怎么样?合适的话,大娘就做主,给你们呀,牵个线。”

闻言,两个小姑娘白嫩的脸颊上,同时漫起一片绯红。

林清悦张开嘴,想拒绝,又不能讲话,两只手几乎要舞出花来。

他无助极了,那大娘偏好似故意看不懂他的比划,笑盈盈道:“小伙了,你放心,这小桃和小春,都是大娘我看着长大的,我们又都住一块,你们兄弟两留在这,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啊……”林清悦试图拒绝。

“说来也巧,”大娘直接打断他,在房了里转了一圈,语气稍显特意,道:“这房了呀,当初建起来就是准备给小桃招个入赘夫婿的,没想到,现在正好可以留给你们兄弟做婚房。”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住了别人的新房,这不娶人家姑娘,有点说不过去吧?

大娘走了,留下一包桂花糕。

正午的太阳晒得屋里屋外暖洋洋,林清悦的心却如坠冰窟。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已也会有被人逼婚的一天!

世间险恶竟恐怖如斯。

目光落在桂花糕上,林清悦开始怀念宫里好吃的水果点心,顺便思考是直接离开这里,还是带着蒲惊寒一起离开这里。虽然自已离开可能会被抓回去,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万一蒲惊寒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呢?而且宫里还有个离家出走的皇帝也等着他去找。

哦,那皇帝就是他自已。

林清悦叹气。

厨房的药罐发出了闷响,水开了。

将药炉取下,倒出药汁,褐色的药汁在瓷白的碗里慢慢平静,水面上倒映出原主的脸庞,那是一张与林清悦有六七分相似的脸,风华正茂,绝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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