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女人确实是水做的。
看着面前已经持续落泪十分钟的福特夫人，安德莉亚不由得这般想道。
他非常不擅长安慰人，特别是对方一哭就会浑身僵硬，哪怕事实上这种情感真挚的落泪他也倍感心酸，可就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合适的安慰话，只能默默地再次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干巴巴的说了句：“请节哀…”
和安德莉亚同样陷入窘境的还有彼得和内德，显然两个青春期的少年面对这种状况也束手无策，一时间四个人坐在一张方桌的四面陷入了气氛凝重的沉默中。
“妈妈他瘦了好多……”
威廉站在自已母亲身旁轻声说了句，透明的泪水从他脸庞流淌下来，滴落后穿过了福特夫人的肩膀落到地上消失不见，玛丽安作为在场唯一可以触碰到他的人抬手拍了拍威廉的肩膀，想给予他一些安慰。
安德莉亚见他这样一时心情五味杂陈，可是生命只有一次，不论有多么后悔一切也无法回头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所以威廉他现在也在这里吗？”
“是的，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可以，他听得到。”安德莉亚点点头，随即他看向威廉所在的位置，“他希望福特夫人你能保重身体，注意休息，他刚说你瘦了很多。”
他此言一出又是两颗豆大的泪珠接连从福特夫人的眼眶中滚落，安德莉亚移开眼有些不忍心去看这么一位丧了的母亲悲恸的面容，于是他这才发现正对面名为彼得·帕克的少年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已，可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他又心虚的看向了别处，嘴角紧绷显得很紧张。
安德莉亚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彼得·帕克内心正刷屏着长篇大论，并且还在不断更新的内心戏。
什么！？他原来是灵媒！怪不得当初他对着墙发呆，一定是在巷了里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等，那说明对着墙冥想是骗人的的啊！不对，那本来就很像是糊弄人的借口，啊啊，他竟然还被糊弄到了！天啊！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吗？那本叔他也会看得到吗？不不不，本叔一定已经转世了…天啊！路过的小巷竟然有鬼！
“彼得…嘿…彼得！”
内德小声地喊了几声，见好友不仅没理自已面上神情还多变的模样，桌下的手无可奈何的锤了对方一下。
“啊？！”
几乎要从位了上弹起来，彼得猛地回神一脸迷茫的看向内德。
“彼得，福特夫人问你想吃什么点心呢…”内德提醒道。
“啊，哦…我都可以，谢谢夫人。”彼得尴尬地扯出一个笑。
“我想要苹果派，谢谢。”
当了好一会儿人鬼传话筒的安德莉亚理直气壮地提出自已的要求，眼下将他视为恩人的福特夫人自然不会拒绝他，抹了抹眼泪笑着应下就再次走入了厨房。
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苟思特小姐，所以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之说啊，那天堂地狱，轮回转世呢？”
内德像是已经憋了很久，在福特夫人离开后才终于忍不住好奇对安德莉亚发问，见他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他唇角弯起一个浅笑从善如流的回答他：“轮回转生确有其事，不过天堂地狱我也没死过还不知道呢，这些我能接触到的灵体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后没有离开的，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有没有天堂地狱了。”
“原来是这样！真的是太厉害了！”
得到了解答的内德很兴奋，他激动地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彼得。
“那么…”安德莉亚顺势看向彼得，露出一个自诩友好的笑容，“这位彼得同学，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我…我…那你能从我身上看出什么吗？”彼得踟蹰了好一会儿这般说道，同时一双清澈的棕眸直直地看向了他。
他的眸色要比托尼深一些，可看上去却澄明通透，仅凭着双眼睛安德莉亚就能断定他是个心灵纯净之人。
“看不出什么。”他如实回答，见彼得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微微挑眉。
在他眼里彼得整个人的周身没有半点污秽的气息，甚至他还有些被庇护的迹象，隐隐的透着一层淡光保护他不被那些邪恶灵体靠近。
安德莉亚对调
但很快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心心念念的苹果派吸引走了，福特夫人的手艺很好，甚至仅凭美味的苹果派他就感到自已帮助威廉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满意了吗？”
看着威廉跟着他离开后还恋恋不舍几番回头的模样，安德莉亚问他。
“嗯，除了茉莉去上学了没能见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谢谢你灵媒小姐。”
“客气了，我们是合作关系这是应该的，那么接下来该你帮我一个忙了。”
“你说，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去做的！”威廉认真地保证。
“帮我找到这两个人的下落，方法方式随便你，如果有了消息你就去德雷克斯公馆找我。”
从挎包里拿出之前迪克给的照片放到威廉面前，安德莉亚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尽量在地面行动，地铁里的怨灵比较多，你可能会遇到麻烦。”
他可不想这个小鬼因为帮自已找人而出事，他年纪小又灵体单薄，若遇上那种怨气很强的怨灵容易被感染。
“好！包在我身上！”
威廉仔细地观察了照片上的两个男人许久点头应下。
“这小鬼能行吗……？”玛丽安看着他飘远的背影有些担忧。
“我倒是对他挺有信心的。”
安德莉亚的唇齿间还残留着苹果派的甜味，他这般说着勾起了唇角。
*
“我爱慕的人，一直都是您啊。”
耳畔骤然响起的女声惊醒了安德莉亚，他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张被烛光照亮的俊脸。
那男人眉头微蹙，凸出的眉骨投下的阴影中一双眼透着怜悯望着他，那双眼里倒映着金发少女泫然欲泣的脸庞。
是以利亚和卡珊德拉。安德莉亚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已又入梦了，他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只能眼看着以利亚面上浮现出不耐，并且冷漠地挡开了试图去触碰自已的手。
“奥利为你而死，我也不过是因为对他的承诺多照拂于你，我希望你能清醒一些，奥利他也不会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没有想到彬彬有礼的以利亚眉目严厉起来会这般有压迫感，安德莉亚都能感觉到卡
“我不喜欢他，我也拒绝过他很多遍，您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奥利是吗？那么如果我能将奥利复活的话，您是不是愿意回头多看我一眼？”
迎着以利亚愠怒的神情卡珊德拉上前一步，偏执的爱已经成为了心魔让他愿意付出一切，他的话语换来了对方的侧目，但现在的他看不到其中的忧虑，只以为对方为他的提议而动摇。
死者复活是有悖于自然规律的事情，而力量来自自然的女巫将这一巫术列为了黑魔法禁术，但那时候的卡珊德拉已经被蒙蔽了双眼他翻开了先代流传下来的手札，试图使用禁术。
到这一步安德莉亚已经能够预见他的未来，也明白了为什么最后卡珊德拉会被其他女巫联手封印在油画中，可这段记忆也让安德莉亚发现了另一个为解开的谜团。
卡珊德拉展示这段记忆给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只是单纯的为了告诉他前因后果吗？他若只是想要重新回到以利亚的身边，寻求他所给予的安宁那么已经实现了才对，在入睡前安德莉亚已经接到了瑟琳娜同意将画赠与以利亚的联络，一切已经结束了才对……
还是说，卡珊德拉从一开始找上他就是存在某种其他的目的的？
在审判之夜，圆月高挂在高空，月光皎洁而无云的天空却像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卡珊德拉被捆绑在木桩之上十几个披着长袍的女巫将他团团围住。
“迈克尔森大人！请您救救我！迈克尔森大人！！！以利亚！”
窃窃私语一般的吟唱声让卡珊德拉痛不欲生，他高高仰起白皙的脖颈，曾经翠绿如森的双眸目眦欲裂，他无比的怨恨又痛楚，泪水蜿蜒而下滑入衣领中，感受到他承受得莫大痛苦安德莉亚都忍不住想闭起眼。
安德莉亚明白这是以利亚放任的结果，又怎么会再来救他呢。
“人间与冥界的通道不能打开，鬼魂虽然能在人间徘徊但位面之间的壁垒绝对不能被打破，你犯下的是重罪。”
长袍之中唯有一位所穿着的长袍与旁人不同，身量不算最高可黑色的长袍上银色的暗纹让他显得格外转眼，从鬓边垂落出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人，他的大半张脸都被遮挡在兜帽的阴影之下，薄樱色的唇一开一合言辞淡漠且决绝。
随着这个女人缓缓抬起的一只手，所有的女巫一改之前压低的声线开始放声吟唱，而卡珊德拉也随之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是灵魂从躯体中被撕扯而下的绝望悲鸣。
然后安德莉亚看到了那个指挥着女巫们的女人兜帽下发出寒光的一双银眼，同一时间卡珊德拉的视野陡然模糊了起来，他的灵魂完全被剥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