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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宛若白圭之玷(1 / 1)

天幕盖下来,芝树丛丛倚坐池塘,欲晚的天色化开过丝丝缕缕芳草香,扑簌过层层娇艳盛开的花,是绵长的滴答轻响。

不知哭过多久,妍丽的女郎才止住泪意,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羞赧,别扭地转过头去。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哭鼻子了,真像个跌了跤就要皱眉的小孩子。

指腹擦过她眼睑下的最后一丝水汽,崔珩晏纵容着拍拍她的肩:“我还没有送阿笙生辰礼物呢。”

山木高远,又是那回噩梦里掩不过的酷暑寒意。

阿笙僵了。

无数次梦魇里,那形相清癯的公子柔着声音要送她生辰礼,然后就是蛊虫轻噬她的手腕,心尖一痛,便要丧命于此罕见人烟的深林。

发现女孩探究地望着自己,崔珩晏好奇地摸摸自己的脸:“是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吗?”

秀美清隽的公子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倦意,他挡住阿笙清澄的双眼,微哑道:“阿笙不要看,是不是很邋遢?”

墨色的深衣,几乎是松松垮垮地搭在了公子玉树一般的身上,不过是几个月不见,居然清瘦了这么多。

他眼睛是极为清淡的忧色,映衬着飒飒树影,便是任谁都不敢直视的波光洌艳。

无奈叹口气,阿笙欲拂开他的手,轻声道:“公子是最干净的人,一点都不邋遢。”

公子璜这才满意地笑开,然而他的手却没有从女郎微颤的羽睫上移开,还柔和道:“阿笙你先闭眼。”

很好,来了。

阿笙身体都是被寒意冻住的僵涩,不过也没有再挥落他的手,也懒得再挣扎。

死就死吧,她认了。

反正早已在梦境里死过成千上百回,也不差这么一遭了。

视线被遮住,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

鼻尖嗅到的是久违杜蘅气味,衣袖拂动间,有冰凉的布料滑曳过阿笙的手指,比公子指尖还要冷的是腕间绕上的寒意。

蛊虫就要来噬咬她了吧?

下一秒是不是心尖就会微麻,然后人事不省?

呜呜呜,寒寒,阿笙对不起你,这就来给你以命赔罪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唯有风声肃肃在耳边呼啸卷席而过,阿笙的睫毛还在止不住地抖。

忽然听到公子微讶的清悦声音:“阿笙,你怎么还不睁眼,看看喜欢吗?”

下意识睁开眼睛,公子的手早就垂到一旁,正无辜地盯着她看,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一直闭着眼。

没有死啊。

阿笙下意识向自己环着冰凉东西的手腕望过去。

不是蛊虫。

相反的,是一条瑰丽玉石制成的手链,轻轻转一下就折射出耀眼的凛凛光芒,是罕见的淡琥珀色。

并不刺眼,很温润,而且玉石原本凉凉的触感,也已经被自己的体温所焐热。

崔珩晏微微笑着道:“这是迪罗泊,西域那边特有的石料,像是暮色笼罩过沙漠的颜色。”

他顿了顿,有微不可察的忐忑在玉质的嗓音中轻溢出来:“阿笙,你喜欢吗?”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阿笙细细地转着手边的链子,做工很是精细,并不像是西戎的匠人所做,倒更像是……

她语焉不详地问:“公子从西域回来后,是直接回崔府,连其他的城池都不曾停留过吗?”

崔珩晏哼一声:“若不是因此,我怎么会连衣裳都尚还来不及换?”

公子性子最是喜洁,如果不是为了赶上阿笙的及笄礼,怎么可能忍受御马时沾染的尘土。

此时两人已经合力将小狗寒寒的墓竭力复原,忽然阿笙的眼睛停顿在公子璜为了握住器具而露出来的腕间肌肤上,她霍地抬起头,直直望向了专注的大美人。

阿笙:“公子送的礼物,我再喜欢不过。”

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突然回答了原来的问题,崔珩晏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喜悦道一句“那就好”,就听到女孩声音很冷淡:“是公子亲手做的吧。”

崔珩晏似乎意识到什么,不自然地用宽大袖口掩盖住自己的手,轻咳一声,转换话题:“我们这就回吧,我还没有濯洗过呢,现下浑身不适。”

然而阿笙却上前两步抓过他的袖子,直接将掩盖的衣料拂开,琼玉色的手腕上是一丝横斜的狰狞伤口,似是被利刃划过。

显然伤得不久,破口处的痂,都没有完全遮挡住赤色的红。

宛若白圭之玷。

阿笙冷笑一声:“不适?不适你还折腾自己的手。”

她的眼睛亮得灼人,便是崔珩晏也不好意思地调转开目光,可惜却还是挡不住阿笙的迭声质问:“公子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总是这么不乖?”

微叹一声,崔珩晏喃喃着扯住那已经被怒火点燃的女郎袖子:“我错了,阿笙你别生气。”

于是最后又变成这个样子。

黄花梨木制的桌子上摆好的药箱“咯哒”一声脆响合拢,阿笙还在喋喋不休地嘱托着:“最近不要再碰水,泡汤时也要记得那帕子将手给系上,老老实实休息,什么都别做了。”

发现公子只是含笑望着自己,阿笙羞恼地在系绷带上面的结扣的时候,用力勒紧一下:“听到了吗?”

崔珩晏咝一声吸口气,委屈点头:“小师父,徒儿记住了。”

咬一下自己的唇瓣,阿笙捂过额头起身,放弃让公子闭嘴这个念头,破罐破摔道:“那为师过两天再来看你,千千万万别再动自己的手。”

她离开前还警告道:“再乱折腾,就真的要罚你了。”

待得女郎娉婷细弱的身影离开视线,崔珩晏嘴边的笑意才淡下去,他拨弄着手腕上的绷带,清冷道:“傻站着干嘛呢,汤都备好了吗?”

小厮阿余小鸡啄米式点头,为自家龟毛的公子呈上药盏,絮絮道:“西域的那个郎中让公子每天都要服一副药,不然蛊虫的毒性恐怕就压不下去,到时候两种毒素并发,可就麻烦大了。”

递到唇边一饮而尽,崔珩晏蹙眉打量他:“怎么从西域回来,你更啰嗦了?”

阿余泪水在要心中流成大海:明明他的话还没有阿笙姐姐一半多,凭什么在人家面前说什么是什么,而他就要被嫌弃得这么惨?

默默目送公子的背影消失在水汽缭绕的屏风后,阿余上前收拾起药箱,嘴里好奇的问题,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但是阿余明明记得,今天早上进城门的时候,公子的手腕还是干干净净、没有受伤的呀?

为什么才回府去了那林子这么一小会儿,就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明明里头也没什么爪子锋利的野兽来着。

虽然都是酷暑夏季,但是王都的天气要比干燥的涿郡更为湿热难捱一点。

桂作殿兰色宫的屋檐,搭就的是富丽堂皇的龙楼凤阙。

无声的宫婢们提着照明的灯笼熙熙而过,莫名显得更为肃穆的屋阁里,朦胧点着的是孤单摇曳的烛火。

高位上的人恣意挥动着指间的朱砂笔,飞扬舒展的字迹是凤翥鸾回,他正头也不抬地听俯首的小太监细声着汇报。

今上没什么感情“嗯”一声:“西戎的人再不出手,孤还要派人去暗杀他们。幸而,这西戎五王子的动作倒算是快。”

早就卒于西疆的萧连帅当初率领去屠城的一众将士,已经是尽数被西戎的人所诛杀,身上的伤痕,似乎在告诫众人他们生前受过怎样的折磨,怕是死的都不安生。

小太监的身影被昏暗的光照得更蒙昧,低着声问:“可是邵宁公主射杀副将的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轻呵一声,今上没什么感情道:“还能怎么办,孤的公主既然想杀自然随她去,就是事后尾巴总是处理得不利落,像是她那个娘。”

说到这里,他骤然卡住,猛地抬起头。

邵宁公主姬昭时用弓.弩射杀萧连帅的事情,是个极为机密的事情,除却今上自己和他的心腹,痕迹尽数清理干净,基本无人得知。

一个送信的小太监,是怎么知晓的?

他一把将大红酸枝的御桌推开,上面杯盏里还没动过的甜汤洒在了幽幽火光之下,急躁道:“你是谁?”

从未抬起过头的小太监戴着巧士冠,上面的帽帏轻轻一动,故意压低的嗓音抬高,终于带了些女子所独有的柔媚:“邵宁公主有你这样爱女的父皇,真是再好不过。”

因着今上不愿意人近身,所以书台总是离得很远。

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决定,明明倩影就在眼前,可却要挥过层层屏风和架子才能踏近。

今上努力将声音放的平缓,似乎怕惊扰到什么:“邵宁她永远都是公主,你放心,这事绝不会变。”

小太监装扮的丽人挺直身子,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弯眯成一条线,声音是沙漠灰土浸润的柔哑:“这样啊,姬无厌。”

明明无风吹过,可是微弱的烛火却还是一瞬之间湮没,衬到后面锦绣衔珮勾饰的墙面上的影子也暗下去。

今上惶急摸索到门边,不过是一团无味的空气。

本名姬无厌的今上猛地推开门扉,恰好对上廊庑转角处,领人走过来的大太监。

大太监小怒子难掩惊讶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清润的秀目中是焦急与一点烦乱的迷茫,鞋履都没穿好,许是跑得急,还有一只罗袜都消失在青筋若隐若现的雪色足趾上,随之所蜿蜒出来的便是一色春意。

小怒子按过旁边傻掉的报信小太监,不敢细看陛下面容上那遮盖不住的雅秀冠绝之色,无愧为当年掷果盈车、令人呼吸都要为之一窒的风流公子哥。

“有人经过吗?”久居深宫这么长时间,这当年惊艳整个王都的小柳永声音都似乎没变过。

“无人。”小怒子揣测道,“陛下可怀疑是进了什么刺客?”

自嘲一笑,姬无厌赤足推开门扉,将冷掉的甜汤一饮而尽,眉毛又嫌弃地细微皱在了一起。

“孤只是又出现了幻觉罢。”

不然,怎么会臆想着深夜归人出来呢?

姬无厌漫不经心,听真正的小太监掐着自己的嗓子报信,白皙手指把弄着燃烧的烛火,也不觉得细细烧灼的痛。

他蹙起眉头想,果然,他还是最讨厌夏天。

翌日,宫女在今上去上朝时,才敢进屋用湿帕清洗,疑惑地“哎”一声,“这窗棂处怎么有个脚印啊?”

不耐烦擦去它,年迈的宫女申饬道:“赶紧收拾,少听多问,女官都是怎么教你的?”

谁知道喜怒无常的陛下夜里头玩的是什么花样,老宫女将帕子投进水里,悄悄暗自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摇头叹息,自残是不好的行为

父子俩都一个德行。

美人“妖气咧”,灌溉营养液+52020-03-1623:35:08

谢谢你这么清丽脱俗,还愿意给我灌溉营养液,祝愿美人万事如意,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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