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
为了防止叶知萌听到肖黎的声音挂电话，王洋给凑过来的肖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王洋,请你帮我劝一下肖黎,我跟他只可能做朋友，在他适应之前,我不会再接他的电话、回他的信息了。”
“萌萌,你先别挂电话！那什么，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次全是肖黎不对,我们已经骂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愿意改，你给他个机会行吗？你要还生气,我们帮你揍他。”
叶知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没错，是我的问题，王洋,谢谢你,就这样吧。”
“等,等一下！最后一句，”王洋再次争取道,“肖黎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他吃不下睡不着的，人都憔悴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从没见他这样过，你要不信，我给你拍个小视频？”
听到这话，叶知萌的负罪感更强：“对不起。”
最后这一句，依稀带上了哭腔，李见微忍无可忍地走过去抢下王洋的手机，安慰道：“你说什么对不起，我们会劝肖黎的。”
话音刚落，叶知萌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断线的声音，肖黎急了，大声冲李见微发火：“什么叫会劝我的，该是帮我劝她！”
“你冷静点，一起这么逼她，过分了吧？”
谢子豪拍了下肖黎的肩，安慰道：“可能叶知萌还在气头上，过两天气消了，就心软了呢？”
王洋顺势说：“就是，她以前多让着你，哪能一下子就变。”
张明泽没说话。
肖黎一脸颓丧，低声说：“我回忆了一下，昨天之前，她就不对劲了，对我很冷淡，和以前不一样。”
“废话，你也不想想，你离开的这二十天，都干什么了。”
肖黎没应声，沉默着去了洗手间。
听到洗手间的关门声，谢子豪低声说：“肖黎这样，我看着都难受，叶知萌有点狠心。”
“什么叫她狠心？她刚刚都快被王洋说哭了，”李见微冷声问，“肖黎以前跟别人分手，她们不愿意，哭着挽回，你们怎么不让他看看她们多可怜，劝他照顾她们的情绪？”
谢子豪嘀咕道：“我们跟肖黎什么关系？当然向着他了。”
王洋附和道：“我从没见过肖黎这样，感觉他是真喜欢叶知萌，真伤着了。”
张明泽冷嗤道：“未必有多喜欢吧，‘得不到和已失去’，不甘心而已。我看叶知萌这意思，不止是闹脾气，是铁了心要分，就肖黎以前那表现，她确实不算狠心，充其量是头脑清醒了。待会儿如果肖黎再问，你们别安慰了，劝他看开吧。”
谢子豪不同意：“就他现在的状态，直接和他说没戏了，他哪能受得了？先哄哄他吧，万一叶知萌回心转意了呢。”
王洋心软，也觉得暂时一边哄着肖黎，一边劝叶知萌比较好。
张明泽无语了：“长痛不如短痛，你们现在给他的希望越大，这事儿就得拖越久。随便吧，不信你们试试看。”
李见微一言不发地上了楼，没有想到，看到他们俩这么闹，比听说他们在一起，更让人心烦意乱。
……
接下来的几天，肖黎越来越沉默，小少爷一路顺风顺水，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悔不当初和锥心刺骨，饭不怎么吃，觉也不睡，每天拉着几个朋友喝酒，喝多了还哭，在谢子豪和王洋的持续鼓励安慰下，肖黎发了许多信息给叶知萌，虽然石沉大海，但极大的影响了叶知萌的心情、增加了她的愧疚感。
除了愧疚和压力，叶知萌也为李见微烦恼，记起李见微说过要报z大，填报志愿的时候，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选了s大。
s市和z市隔了两个省，一千公里的距离，而s大和z大在985中排名相近，美术专业也相差不大，叶磊意外、不解之余，强烈反对，让叶鑫和叶知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轮番做工作，连叶知萌远在国外的小姨都打了电话回来劝。
叶知萌平时有些小脾气、小任性，可大事上一直很听话，叶磊虽然不放心女儿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见到她委屈到吃不下饭，动不动就掉眼泪，也只好无奈妥协。
志愿截止填报的前一天，在王洋和谢子豪地持续劝说下，叶知萌终于答应，隔天上午和肖黎见面。
她有点怕见肖黎，犹豫了一整晚，给方染打了通电话，央她陪自己去。
听说两人要见面，方染无语了：“那个肖黎还没完没了了？”
“他说如果我非要分手，他再难受也会逼自己答应的，就是想再见一面，当面好好说分手。”
方染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从李见微家回来那天，你们不就是当面说的分手吗？分个手，还要分几集？”
“他说他那天不够冷静，想再好好说一次。”
“他想好好说，你就去见他？见了面他要想复合，你也答应吗？你以前惯着他就算了，临了还惯？你愧疚个鬼啊，就他这种人，完全活该好吗！我们正常人，看到这种渣男悔不当初、要死要活，只会暗爽。”
“肖黎对女朋友什么样，我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从没期待过什么。我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是那时候因为我爸心情不好……”
“可能在你们看来他很离谱，可是对我来说，肖黎就还挺好的，并没有对不起我。我跟他提分手，是因为喜欢上别人了，是我的错。我本来以为，以他的性格，分手是很容易很随意的事，以后大家还可以做朋友，我真的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我真的很后悔很内疚，早知道会这样，我根本不会和他开始的。”
“……”方染消化了片刻才说，“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没喜欢过他，之前不是惯着他，是压根不在乎？我明白了。那也不用后悔内疚好吗！他又不是什么深情少年，就他这种人，渣了他完全是替天行道、教他做人。要是你真喜欢他，现在哭的就该是你了！我分过那么多次手，还遇到过要跳楼的，也没像你这样啊。所以你喜欢上谁了？”
叶知萌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了你也不认识。”
要不是方染对李见微感兴趣过，她起码可以有人倾诉。
不过现在再难过再煎熬，离开z市，时间久了，也是能忘掉的吧？就像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说这辈子不再另娶是真心的，后来还是会喜欢上别人，还是会为别人伤心。
肖黎对叶知萌说，见面是为了郑重而冷静地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其实还存着再争取一把的心，离开李见微家前，他让脸皮最厚的王洋跟自己一起去，多一个人，叶知萌回心转意的几率就大一分。
王洋最爱掺和这种事儿，二话不说就要一同赴约，李见微站起身，把王洋摁回了沙发上：“你待在这儿，我陪肖黎去。”
王洋和肖黎一起去，只会加倍死缠烂打、道德绑架，而他跟着去，尽量谁也不偏帮，如果叶知萌还想继续，就督促肖黎改，真不想了，他拖也把肖黎拖回来。
两人约的是上午十点钟，在叶知萌家附近的咖啡室见。
肖黎和李见微早到了二十分钟，隔着玻璃橱窗，就看到方染坐在里面喝咖啡。
肖黎心中一沉，走到方染那张桌子前，还没落座，就问：“萌萌呢？她不来了，让你和我说？”
方染咽下口中的咖啡，捏起一张纸巾擦了下嘴，慢条斯理地说：“没，是我有话和你说，早到了。”
肖黎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方染斜对面，李见微没得选，坐到了方染对面。
方染欣赏了片刻肖黎身上的颓废气质，嗤地一笑：“别说，你这么一落魄，幼稚感没了，倒比以前有气质了。”
肖黎满心焦躁，看在方染是叶知萌朋友的份上，才忍着没让她滚。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煎熬？心如刀绞、食不下咽、失眠多梦，前一刻恨萌萌无情，想着追回她来，再甩了她解恨，后一刻又特别想她，对她的感情深刻到恨不得立马结婚？”
几乎全中。
肖黎抹不开面子，烦躁不已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给你科普一下，你会有这种典型的失恋症状，不代表你有多爱她，更不是因为你离开她会死，只是不甘心而已。你立刻认清事实，别再为难她和你自己了，最多一个月，就能彻底想开。给自己找点感兴趣的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会好得更快。到时候你再回忆起、现在做的这些死缠烂打行为，只会觉得丢人现眼。”
“是她让你来劝我的？”
“没，是我看不下去了。在一起的时候对她不好，十天发两条微信，分手的时候拖泥带水，你简直是最差恋爱对象，萌萌搞不好要被你折磨出心理问题，再也不敢谈恋爱了。”
“我什么时候折磨她了？”
“你和你的朋友没一天给她发三百条信息吗？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联系她的次数，都没分手这几天多吧？承认并不是真喜欢她，就是好胜心作祟，就那么难吗？就算她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你，也没错啊！是你追的她，她从没承诺过什么，没骗你没欠你。如果她真喜欢你，就你那样对她，她估计得伤心到影响高考。”
“我分过四次手，负责任地告诉你，如果对方不想继续了，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干脆利索地说再见，哪怕事后自己躲墙角哭去。最起码能给萌萌留个好印象，让她日后想起来的时候是怀念你，而不是怕了你，也能给你自己留点骄傲。听说你之前也很有经验，想一想那些死活不放手的，你遇到了，是觉得头疼、有负担，还是心软想复合？”
肖黎回忆了一下他过去的经历，不说话了。
李见微和王洋他们一样，也没见过这样消沉的肖黎，他一脸不快地打断咄咄逼人的方染：“你说那么多累不累？你是叶知萌吗？他们俩的事，让他们自己谈。”
方染挑了挑眉，“嘁”了一声：“你这么护着他呀？那待会儿萌萌来了，你是帮萌萌，还是帮你朋友？”
出于某个原因，李见微忌惮、并厌恶方染，烦不胜烦地看着她不说话。
方染嗤地一笑：“你生什么气，我就是好奇。”
叶知萌是九点五十到的，发现李见微也在，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掉头跑开，然而他们三个已经看到她了。
肖黎腾地站了起来，李见微看向方染：“你，跟我一起坐到书架那边，让他们自己说。”
方染冲他翻了个白眼，走到叶知萌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才按照李见微说的，坐到了书架旁。
李见微落座前，看了叶知萌一眼，短短几天没见，她瘦了一大圈，脸上的婴儿肥都褪了，下巴尖尖的，眼圈有点红，显得特别可怜，好像被抛弃的那个是她一样。
他心中一酸，只恨当初肖黎半开玩笑地追她的时候，没及时阻止。
肖黎和叶知萌面对面地坐了许久，整整五分钟，谁也没开口说话。
肖黎叹了口气，低声问：“萌萌，我不逼你，就最后一次问你，咱俩真的没可能了？”
叶知萌还没开口，眼泪先流下来了：“对不起。”
看到她哭，肖黎心疼了，也清醒了过来，顿了顿，他笑着说：“我真没逼你的意思，就问问……分就分，咱们以后做朋友，你别哭了，你那个朋友等会儿又得跑过来叨叨。”
“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哭的。”
叶知萌觉得丢脸极了，这么哭个不停，样子一定很丑很丑，真的太难看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可无论怎么逼自己，眼泪都越擦越多。
肖黎原本准备了一大车话，保证以后对她好什么的，没想到真的见了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相对无言了五分钟，他才问：“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叶知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够婉转，只好摇了摇头。
肖黎笑了，起身去餐台拿了张纸巾，替她擦眼泪：“别哭了，不就分个手吗，不认识的看到咱俩这样，还以为是我把你甩了呢。”
其实他还真就挺舍不得的，不再说挽回的话，反而是因为，真的有点喜欢她，既然不可能了，就咬着牙装没事儿，留个好印象吧。
离开的时候，肖黎和李见微站在一起，交待方染带叶知萌去洗脸，以免这个模样回家，叶磊误会了来揍他们。
叶知萌也不敢立刻回家，跟着方染去了她家。
看着叶知萌和方染走远了，李见微叹了口气，拍了下肖黎的肩：“回去陪你喝酒。”
肖黎有点颓，“嗯”了一声。
李见微犹豫了一下，给叶知萌发了条信息，让她不用太自责，失个恋而已，肖黎死不了。
哪知点了发送，他才发现，叶知萌删他好友了，他已经很久没发过微信给她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转头问肖黎：“叶知萌删你微信了吗？她把我删了。”
“不会吧？”肖黎有点接受不了。
他拿出手机，删掉之前那些丢人的纠缠信息，重新点开，随便发了个表情过去，说：“她没删我。”
“……”李见微想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她。”
发现李见微追了过来，叶知萌一脸局促地照了下旁边的橱窗，垂下头，不想他看到自己难看的脸。
“你怎么把我的微信删了？”
这些天，他一条信息都没给她发，从没像王洋谢子豪那样，一天骚扰她三十次。
叶知萌咬了下嘴巴，忍着鼻酸说：“我们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李见微怔了许久才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
“……要是以后在学校遇上呢？”
叶知萌隔了半晌，才垂着眼睛说：“就装不认识，遇到了也不要打招呼。”
叫的出租车到了，叶知萌确认了一下车牌，飞快地拉着方染钻进了车子。
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李见微半晌都没回过神儿。
方染沉默了一路，直到下了车，才问哭个不停的叶知萌：“那什么，我就问问，你要不想说，可以不说，那个……你移情别恋的人，不会是刚刚那个吧？”
“不是的！”叶知萌满心羞耻，哭得更大声了。
方染无奈了：“就算是，又怎么了……小祖宗，别哭了行吗？不就谈个恋爱吗，我的妈呀，我分了那么多次手，也没有一次像你这样。”
……
下午五点，高考志愿填报截止，不能再修改。两点钟的时候，李见微收到了方染的信息。放在过去，看到她的头像，他一定不看直接删，可叶知萌把他给删了，这群人里，她第一个删了他，直到一小时前，才一视同仁地删掉了肖黎和王洋、谢子豪、张明泽。
他想了几个钟头，也没闹明白，为什么自己是第一个。
他点开方染的微信——“李见微，你第一志愿是哪所学校？z大吗？”
想着此时此刻，这是他通讯录里，唯一能联系到叶知萌的人，李见微回复道：“是z大。”
方染很快回复了过来：“哦，没别的事儿，我就问一问大家，看有没有和我一样准备去h市的。真遗憾，大家都不去，萌萌也不肯陪我，非要去s市呢。”
看到最后一句，李见微怔了：“叶知萌要去s市？”
“对啊，她第一志愿s大，第二志愿s师大。”
不等李见微回，方染又发了一条过来：“你对我的态度太恶劣了，不用感谢或道歉，我不会原谅你的。别和任何人说，是我透漏给你的就行，你一定懂我在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叶知萌：早知道以后要把肖黎、王洋、谢子豪、张明泽再一个个加回来，现在就不因为心虚，刻意一视同仁了。只删李见微就好！
李见微：？？？？？
这章字数多，写了两天，所以，我存稿没了，所以没存稿也没大纲的我，要断更一天，想想大学篇qaq
周六早晨八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