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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她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滚在骨节绷出,手指森白的手背上。

她哀哀戚戚地抬头,一字一句犹有泣血:“殿下也是这样看待霜遥的吗?”

沈宁微见不得这样的场景,默不作声地偏过眼去。

朝阳漠不关心地挑着嘴角,这三个时辰内禁卫军没给她送来一个好消息,少将军连同应寒也不知所踪,朝阳让琪花奉了宫牌去请她的三千金甲卫,加大人手日夜不辍地搜查,哪怕就是将这鸣鹿园给翻了个儿,她都要将宋二小姐找回来。

她无心同许霜遥周旋耗费时间,更加懒得理她那些少女心思,朝阳轻轻吹散烟气,慢条斯理地将波澜不兴的茶水面吹出道道涟漪,她斜斜睇着眼尾,笑道:“四姑娘,本宫不想看你演情情爱爱,本宫耐心有限,方才让诸位先行离开已经是本宫最大的让步,四姑娘若是再不知趣,就休怪本宫不顾往日情面,翻脸无情了。”

李承胤脸上似罩了一层浅淡的寒霜,刀斧凿刻的俊朗五官在她视线中渐渐模糊,她失神地盯着李承胤,又极力把几乎要滚落眼眶的泪意逼了回去。

“霜遥,孤知道你性子柔和,这等犯了诛九族之罪的险恶行径并不是你所为。只是霜遥,眼下二小姐生死不明,你若知道些什么,不妨告诉孤。”

她听见自己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冰消瓦解,她讷讷启唇,一连说了几个“好”,随后摇摇晃晃地撑着木椅扶手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向正中央,直直逼视着李承胤。

“殿下,霜遥有三问。”

她面上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自己碎无可碎的心上,踩着一地的鲜血和眼泪,她凄厉笑道:“殿下,您对霜遥,当真无半分情意吗?”

宋云烟目不忍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喉间苦涩发紧,顾重渊轻轻覆手于她手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合拢,无形之中给她传了一些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是一问。”许霜遥银牙紧咬,半哭半笑道:“其二,殿下对宋二小姐关注诸多,又是缘何什么?”

她步步紧逼,不给自己的喘息的机会,亦或是不给在场任何人打断她的机会:“殿下,这京中谁人不知宋二小姐同少将军情投意合,殿下此番亲近行径,是要不顾一切地坐实流言蜚语吗?!”

凌善之被她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惊得怔愕,她喃喃道:“......四姑娘这是疯了?”

顾重渊摁了摁宋云烟冰冷的手,淡淡道:“女子多半为情所困,这才酿成大错。”

“荒唐!”朝阳怒道,甩手间带翻了滚烫的茶水泼溅在地上。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语调也愈发尖锐:“你知道你是在质问谁?四姑娘,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呵......”许霜遥凉凉一笑:“民女若不问出来,民女又如何能死心。”

从“霜遥”到“民女”,从满含情意到心如死水。

不过一支香、半盏茶、几句话。

外面的风声忽然大了。

李承胤倏然神色一定,烛火颤颤,拖出懒懒散散的步子靠在厅门立柱的一个身形。

他闪电般捏住更漏,眸中染上锋利的精光。且不说这一处偏厅有他的太子亲信镇守着,就说阿信,武功在耀京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一等高手,虽远远攀谈不上少将军,却也能认个二三。

而来人无声无息,轻易便放倒一大片冰冷甲胄,且不发出任何一丝声音,不比雨点砸在宫灯上发出的轻响要大。

“谁?!”他冷厉地叱道,袖中的匕首滑至掌心,顾重渊于瞬时起身,稳稳地护在宋云烟身前。

“哟,这里真是好生热闹,看来本王来得凑巧。”

这一口耀京官话说得极其标准,风流倜傥的闲散话音轻落,门槛外跨进来一节绛紫衣袖,袍角明光绽绽,金灿灿的蟒纹凶狠盘踞在精壮的腰背,右肩围着道雪白的狐裘,他身上没有耀京儿郎特有的清隽书气,反而是天生有股精悍的匪气。

他未撑伞,周身却无半点潮意。

顾重渊浑身紧绷,宋云烟看他通身服饰不似本朝人,想起近日宋相正忧心思虑的事情,原是北狄的使臣进了京,听闻还来了一位王子。

宋云烟支起一根手指,格在了顾重渊的小臂上,无声地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她站起身,少女眸色清冷,连着声线都是如泉水般泠泠,宋云烟轻侧过视线,李承胤向她微微一点,宋云烟会意,旋即微微一笑,温顺福礼:“民女见过北狄王子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大驾光临,恐招待不周,民女这就让人备了茶水,为殿下接风洗尘。”

“哦?”来人轻浮散漫地晲回目光,他左额角连了一截银色凌冽的蟒纹面具,白玉冕冠高高束发,整个人像是裹在刀鞘里带着霜芒的利刃,满身都是凶煞血气。

“这位......?”

宋云烟不卑不亢:“民女宋云烟。”

他并不急着进来,反而是闲闲地负了袖,他神情慵懒,语调也是漫不经心,“本王尚未自报家门,宋小姐一语中的。果然是名满天下的耀京第一才女,叫本王佩服。”

“殿下谬赞。”宋云烟怡然自得,少女大气端庄,眼底风华自生。“殿下左额蟒纹乃北狄皇室图腾,加之近日北狄使臣访京,民女略有耳闻。故此斗胆猜测,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那人挑唇一笑:“这么聪明,不如你再猜一猜本王的身份?”

宋云烟微微一滞,抬眼飞快地掠过他的样貌,他身量修长挺拔,半倚在门口便将大半的光给挡在身后,眉眼不羁,眉峰凛冽,宽肩窄腰,两条腿就这么搭着,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立柱红漆,气定神闲地等着回答。

此番北狄赴京,并未言明是哪位王子随行。她虽然博览群书,对北狄正史也有几分涉猎,但翻阅的多数是北狄的军政策论,少有留心过皇室血脉。

顾重渊成日流连花楼,耳目众多,他稍一作想,便同着宋云烟并肩而立,向着稍稍弯腰对方作揖:“原是北狄六王子,臣顾重渊,不知殿下不远万里来此,臣有失远迎。”

“顾重渊?”他半提不提地挂着唇边笑容,一双幽深的紫瞳映着明亮烛光,将他整张面容的线条拉得更加凌厉硬朗,“本王听过你,文远候小侯爷。”

“殿下!”

阿信捂着右胳膊跟进来,他咬牙作揖,自行请罪:“六王子一意孤行,属下无能,望殿下赐罪!”

“啧。”他不悦地皱了皱眉,玄黑的虎纹靴不轻不重地往阿信身上踢了一脚,阿信侧身避过,他凉凉笑了一下:“你们中原人好生无趣,动不动就下跪,也不知这膝盖骨到了老年还中不中用。”

阿信怒极,李承胤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孤招待不周。”李承胤将更漏再次倒置,沈宁微扶过许霜遥到一旁落座,许霜遥哽回眼泪,自知失仪,缄口沉默。

他不应话,挑着散逸笑意,视线意味索然地一一看过来,掠过朝阳时停了一停,眼底顿闪惊艳神色。

朝阳接上他的目光,眉间微微一皱,嫌恶道:“你们北狄人当真粗狂无礼。”

他也不恼,反而是兴致颇高:“哦?这位想必就是公主殿下?”

朝阳不想在他身上大费周章,她不悦地拧紧眉,出言赶客:“本宫还有要事,六王自便吧。阿信,送客!”

他转头闷笑几声,嘀咕了句,“这么凶,怪可爱的。”

绛紫色的宽袖曳地扫过门槛,他随手扯过一把玫瑰椅,大马金刀地与朝阳相对而坐,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朝阳细细打量:“都说耀京水土养美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公主殿下仙姿玉貌,比我北狄那些个只会骑马射箭的女人好了太多。”

“一朝公主,岂是你能肆意评头论足?”朝阳冷冷地回盯目光,语气不屑。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一颗森森的犬齿。

“本王呢,今日刚到耀京,便听见一伙山匪胆大包天想要挟持公主殿下。”

他这句话犹如在一潭死水里投下几枚石子,湖心涟漪圈圈扩散,朝阳来不及细想,立时接话:“你什么意思?!”

“本王不是个热心肠,对什么英雄救美、拔刀相助不感兴趣。”他摊摊手,表情无辜:“可本王此次来耀京,除了两国邦交,还有一事要办。故此便一路跟了那山匪,替公主清了祸害。”

“我知你们中原人心思多,却不曾想还能如此九曲十八弯。”他抚掌而笑,只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染了些许的不怀好意。“我理清一帮,没想着又来一帮。不过这伙人的目标倒不是冲着公主殿下,我顿觉没有意思,便作壁上观。”

朝阳被他这一番言论惊得哑口无言,她狠狠掐着木雕扶手,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吐息困难:“......你、你......!”

“我过去在北狄,曾听过我那蠢笨的胞弟说过这耀京城的美人,公主殿下是很美,叫本王赏心悦目......可是嘛......”

他欲言又止地顿了顿,似是回味一般,紫眸闪着意味幽深的玩味:“比起那位掉下悬崖的小姑娘,还是差了一点。”

他抵着下巴,舌尖描过下唇,“她可真美——哪怕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依旧是美的叫本王心惊。”

宋云烟登时惊怒,眸子里显了愠色。她若不是被凌善之死死拦着,怕是要失控的冲向北狄六王子,揪着他的衣领逼迫他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朝阳动弹不得,而他边笑边说,“本王呢,贯来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可这位美人儿实在是哭到本王心坎里去了,你们耀京的女儿家果然是水做的。本王今日高兴,这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就送给这位美人儿。而她确实与那小姑娘坠崖无关,你们中原有句话叫什么......哦?怀璧其罪?可这美人儿心思也确实蛇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姑娘掉下去——”

他笑了又笑,紫眸弯起,“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连人带马,翻下断崖。”

李承胤压抑怒意,冷冷出声:“依六王所说,你原本可以救她?”

“是啊。”他油腔滑调地拖着尾音,眼中笑意深不可测,却只虚浮于表面,紫瞳幽幽,含了讥诮和嘲讽:“只是本王同她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  解锁新人物~!以后就少少谈恋爱,多多走剧情。话说你们最近怎么都不给我评论了呀。鱼哭哭,好多眼熟的小天使都不见了tt感谢在2020-09-0100:02:19~2020-09-0200:0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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