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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礼?什么玩意?

宋棠棠脑门上整整齐齐的蹦出一排问号。

她皱起眉,细声细气道:“你......”

一句话只冒了一个开头,就被对方拦腰截断。

“瞧本王,都忘了二小姐眼疾未愈。如此算来,倒是本王唐突了。”

宋棠棠听出他一口耀京官话是极其标准,不过也仅仅是标准罢了。自古画皮难画骨,他纵使天资过人,可模仿得再像,还是露出了马脚。

“哦。”

她拉长了代表着非常不高兴的音调,轻蹙的眉心也归于平整,她想了想,耀京的这几个皇子王爷都不会用这种怪腔怪调的语气说话,更何况江湛还好端端在站在她边上,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说什么尊卑有别的客套话。

他这句话给出的信息不多,但足够宋棠棠解读。一,这位不速之客不光知道她是宋府二小姐,且对少将军并无禁忌。能自称“本王”,身份都要在他们两之上。二,他知道她重伤失明。而宋棠棠受伤一事是陛下有令禁止外传,难不成那日他也是鸣鹿园的宾客之一。三,堂而皇之的索要什么“谢礼”,若非脸皮厚如城墙,那就是宋棠棠真的承了对方的人情。

如此,宋棠棠松了松紧绷的肩背筋骨,面上绽出一个微笑来。

管他什么王爷呢,自己身边站着个反派,自己还能落了下风去?

拓跋珣没料到她就这么惜字如金,一个字就把他给堵了回去,心中玩味大起,顿时觉得这耀京的千金小姐真是各有各的趣味。

他摸着自己的喉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朝阳公主高傲跋扈,但显然是个被骄纵惯了的性子,这样的女子娶回家难免得当尊菩萨供起来;宋云烟清冷出尘,但实在是太过聪明,他并不喜欢太聪明的女子,不好掌控,容易适得其反。而许霜遥仿佛是水做一样的美人,掐一把都盈盈汪汪地流下来泪珠来。但是这个女子的心思堪比蛇蝎,明明是柔柔美美的一副皮相,内里的一颗心却是黑了个透彻。

而眼前的宋二小姐,则是和她们都大相径庭。

她的年纪左右不过十四五,行事作风着实让人心惊。面对致命险境时第一反应不是要保全自己,而是生生为他人劈开一条活路。试问天底下有多少人能真的做到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和朝阳公主非亲非故,就算在鸣鹿园的那一日朝阳公主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把火也烧不到她头上。

但不得不说,二小姐虽然愚勇,但还算聪明。

她身上有一股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屑生死的莽劲儿,十分对他的胃口。

拓跋珣此番来耀京,固然是以示两国邦交友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领了王命。

不过,俗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哪怕眼前的“淑女”开口就是粗声粗气的一句话:“你谁啊。”

她呛完对方,也不愿意去等那劳什子“本王”的反应,小姑娘怒气冲冲地磨了磨后槽牙,她拧过江湛的手心,用力地掐了一道指痕。

“好哇,你们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都替我承了什么人情?不管你瞒了我多少,等回府了,你须得一字不落地告诉我听!”

她压着声音,耸着鼻尖,恨恨地威胁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向我爹告状去!”

江湛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虚虚扣拳,他抵着唇,没忍住逸出一丝轻笑。可怜的宋家二小姐还被蒙在鼓里,曾经和她统一战线的宋相大人早已经被江湛策反到同一阵营了。

他微微清了声音,俯身在她耳边道:“棠棠,这是北狄来的六王子。”

宋棠棠默了默,把头靠向他,嘀咕着:“那又怎么样......”

拓跋珣丝毫不意外两人举止亲昵,在他听来的那一耳传闻里,宋家倾国倾城的二小姐,和玉面修罗的少将军,堪称一段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遗憾的是,在他们北狄人眼里,从来没有什么“天赐”、“天作”。但凡有了喜欢的女子,各凭本事夺取。哪怕是对方有了家室子女,只要手腕强硬,万事皆有可能。

他可不就这样么?没有母妃,那就抢一个。父皇不看重他,那就去抢父皇的爱。没有地位和身份,没关系,他的那些个兄弟多得是。从一无所有到渐露锋芒,他想要的,只要他去抢,就没有得不到。

拓跋珣大步踏来,他们北狄人天生特有种族优势,人高腿长,精瘦强壮,行起步子烈烈带风,他今日倒是没有戴着银质的半面图腾面具,眉眼似刀锋般凛冽凶狠,他敞着金线斜襟,袖角绣有专属于北狄皇室的图腾。

他的眉目深邃挺阔,五官棱角分明,连瞳仁,都是恶紫夺朱、令人骇然的异色。

江湛极快地眯了一下眼,他不是第一次同这位北狄六王子打过照面。在接风礼上,他曾随着顺王和朝阳公主一道设宴款待北狄使臣,当时这位六王称之水土不服,便省了这接风洗尘的皇家宴席。朝阳公主当时松了好大一口气,不曾想这口气还没通体舒畅地呼完,这位六王子手举着青玉酒盏,大摇大摆地从正殿走上来。

他从红琼那得来的消息,这六王子原本不在访京的名册上。他的生母是卑贱的马奴,生下他后就自缢身亡。幼时的六王殿下人尽可欺、人人轻贱,到如今,倒是没有一个胆敢小看了他去。他像是守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阴险猎人,不仅要作壁上观,还要“渔翁得利”。一直蛰伏在暗处,不动声色的搞死了一个又一个兄弟。

拓跋珣,珣,玉也。

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

这名字里所代表的美好寓意,和眼前这位笑里藏刀、绵里藏针的六王殿下真是亲故不占。

他面上散漫,大马金刀地拉开一个靠椅坐下,自行从茶篓里捡了一个瓷盏,温热的茶水刚一灌浇,他两道剑眉倒竖,丝毫不掩地“啧”了一声,又嫌弃地用手指将瓷盏推开。

“少将军,本王初初到贵地,一介富贵闲人,端饮着你们的茶,听着你们的风土人情......哦,其中有一道怎么说来着?”他顿了顿,故作高深莫测的欲言又止。

宋棠棠毫不客气地朝着他那恼人的声音翻了个惊天白眼:“有话直说,有......快放!”

江湛扶过茶壶,转动着壶顶翠绿机关,滚烫的沸水缓缓注入,清冽茶香四溢。

“殿下,这块松云初雪是本朝的特产,若是温度不够,入口便是苦涩不堪,殿下倒了也罢,我为殿下重新沏一杯。”

“沏什么啊。”宋棠棠不满道:“他这样的人,还能品出什么三六九来。”

“棠棠。”江湛的声音极轻,像叹息一般,落在她耳侧,“不要失了我们大耀的礼数。”

这倒是。

宋棠棠立时噤了声,江湛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至赏心悦目,拓跋珣仔细盯了片刻,他把玩着手中小巧玲珑的茶盏,朗声道:“少将军使得了手中剑,也执得了壶中茶。方才梦若姑娘的茶本王不屑一饮,劳烦少将军亲自动手,本王倒要细细品上一番。”

“那可不。”宋棠棠支着手肘在桌上,寻着江湛的方向挑眉,掐着声音做作道:“我们少将军呀,那可是全耀京天下第一好。”

少女的声音娇媚无骨,勾着最后一点缱绻上扬的尾音,细细麻麻地敲到了他心上。

拓跋珣可不讲究中原人繁琐复杂的茶礼,他豪饮干净,将茶盏磕在桌上,掷出一声脆响。

“二小姐说得对,本王并非文雅人,自是品不出个三六九来。少将军亲手奉的茶固然是好,可比起梦若姑娘的烈酒,还是有些许的差强人意。”

宋棠棠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眼前的少女,明眸善睐,桃腮粉面,婀娜窈窕,一袭鹅黄的衣裙衬出她肤白胜雪,珠圆玉润的十个指头不染绯色蔻丹,纤白五指并在桌上,有一顿没一顿的轻扣着。

“少将军,本王初来时,确实是听过一些不入耳的风言风语,不外乎是苛责着宋二小姐.....”

他笑容懒散轻佻,幽幽紫瞳如暗夜中的豹,借着夜色在暗处埋伏观察。

锐利的尖牙亮出一丝雪色,他道:“草包、蠢笨、无知、愚昧......”

他每说一个词,就刻意地停顿一下。

拓跋珣说得慢,宋棠棠皮笑肉不笑地“凝视”着他,“说完了?”她唇齿不露地微笑,敲击着桌面的声响也随着她绵软清甜的嗓音一道停了下来:“我曾经听我爹说,北狄皇室乃是马背王朝,想来要背下这些文绉绉的词语,可为难六王了?”

她双手合十,搭在自己的下颚上,微微偏着头,杏眼湿漉明亮。

“不过六王自个儿也称了,既然是不入耳的风言风语,那么六王真听信三分,那这些个形容我的词语,用在六王身上又有何不可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今日愉快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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