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因果三(1 / 1)

虽然在见到执墨的这段时间里,寒九也看出了执墨与那个风貊之间的异样,但他始终觉得执墨不会是一个与仇人有太多牵扯的人,谁料想……

执墨见寒九气得不轻,连忙道:“赤焰,你误会了。他不是幕后之人。”

这话一出,不止寒九愣住,连云藏和云一尘也是大为惊异。

“他不是?”云一尘满目疑惑,“可他与我南泽国国师一脉的第一任国师一模一样,这……”

执墨道:“你们就没发现,我一直唤他风貊,而非风凌子吗?”

寒九立刻接道:“我以为风貊是他的名,风凌子则是他的道号,难道……?”

执墨摇头轻笑:“不是。风凌子是他胞兄,他是风凌子的孪生弟弟。”

云一尘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恍然。

“这风凌子……竟用自己的亲弟弟抵挡天谴。”

执墨见他明白过来,于是不再过多解释,只是颇为心疼道:“他对风貊做的恶事,又何止这一桩?只可惜我与风貊两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否则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再让他为祸世间。”

寒九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既然不是风凌子,那在院中时为何不解释清楚?反而还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

执墨容貌全毁,唯有一双眼睛还带着昔日的神采。此时寒九一问完话,他那双眼睛立时便垂了下来,其中的尴尬之意十分明显。

云藏站在寒九身后,悄悄抚了抚他的背,示意他不要再问下去。寒九只好闭上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片刻,执墨有些倦乏,寒九起身扶着他睡了。云藏在一旁看着,等寒九安置好人,就拽着对方出了房门。

云一尘跟着出来,见两人有话要讲,便独自拐到一处果棚下闭目打坐。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云藏开门见山,根本不给寒九迂回的余地,直接就问。

寒九咬了咬牙,显然没想到云藏会直接问这样的问题,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寒九,你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你的生死安危与我而言,是比天下苍生更加重要的事情。我不想你对我有任何的隐瞒。”云藏说着,俯身在寒九额上落下一吻,眼中神色沉痛中又透着无尽深情,“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至少给我个心理准备——如果你真的想救他,那就带着我一起。”

寒九脸色一变:“云藏!”

“我不会放任你牺牲自己!”云藏打断寒九的话,语气低沉,“就像邢萧不会舍下赤焰独活一样,云微明也不可能放下寒卿独活。”

“云藏……”寒九抬头愣愣地看着云藏,心中充斥着无尽的滚烫情绪;这情绪里有爱、有感动、有愧疚、有亏欠,也有甜蜜。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怎么舍得牺牲自己和云藏再次分离?可是执墨这个样子,很明显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作为亲人般的存在,他真的能这样看着执墨走向死亡吗?

“云藏,对不起。我无法看着他慢慢死去而无动于衷……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

真正的听到寒九的回答,云藏心中不可谓不痛。可他却说不出苛责的话,只能紧紧抱住寒九,苦苦压抑着几乎想要爆裂的情绪,感受着这个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体温。

“没关系,我陪你。”

水下无岁月,寒九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云藏恢复平静的轻声承诺。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此时此刻什么话都是苍白的、多余的、无力的。

将心比心,若是今日想要牺牲的是云藏,他寒九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如此比较,他的爱果然比云藏狭隘太多;他的性子,也比云藏感性鲁莽太多。

只是这一次,他还是要让云藏失望了。

三人聚在一起再次商讨了一番,随后询问风貊关于风凌子的一些事情。

原来风凌子生来残暴嗜血,自小便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又有奇遇,得了修炼功法,天赋异禀进展神速。及冠之年又遇恶名远扬的魔修屠禄元,拜其为师,从此更是作恶多端,无人能敌。

那时候他有屠禄元护着,自身修为也是十分精深,所以无人敢惹,无人能犯。直到他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修真界大忌,于是被整个修真界合力围杀。

那一站,屠禄元战死,修真界大能陨落一半,风凌子隐迹遁走,从此再无踪迹。

“事实上,那时候他并没有去什么隐蔽无比的地方疗伤躲避,而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也就是我家。”

“我兄长自小乖戾凶残,我父母也不太敢亲近他。只有我还算与他亲昵,他那时候回来,便教了我许多法术。”

“等他伤好之后,我的法术也修炼的差不多了。他便带了我一起往修真人士汇集的聚灵之地而去。我那时候不过乡下一小子,什么都不懂,以为跟着兄长得见如此多的神仙人物,是天大的福气。直到我被人围堵追杀,却遍寻不见自己的兄长时,我才知道,他把我带出来,就是为了抛弃我……”

“我杀了那些追杀我的人,不断逃亡。我逃了整整三十年,当修真界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惊才绝艳之人物时,当人们渐渐遗忘曾经的大魔头风凌子时,我万万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他不断杀人,不断屠戮修真门派,直到曾经围堵他的那些人全部灭门,他还是不愿意住手。若不是他杀到眼红时不小心惊动了一位隐修数百年的老前辈,被那位老前辈打得重伤,想来那时候的修真门派必将十不存一。而其中最为可惜的,还是那位本该飞升的老前辈,就因为这一次的出手,被我那兄长暗算致死,再无仙缘。”

寒九三人听得直皱眉头,为拥有这样凶残心性的风凌子感到悲哀。

生而为人,却毫无人性。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风貊继续道:“与那老前辈一战,是我兄长经历的第二次挫折。这一次,他学聪明了。”

“在后来的一次重逢中,他对我说过,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站在明处的,更不是站在对立面的。而是隐藏在暗处的,自己的至亲‘盟友’‘亲族’。”

寒九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他后来隐藏在幕后操纵天下大局的原因?”

“正是如此。他说过他要这个世界都给他师傅陪葬。他要颠覆日月、灭绝世间所有生灵,就算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所以他抓了我来抵挡天谴之力。”风貊摇头叹息,“我与他血脉同源,功法同宗,就算天道能够分辨出我二人身份,却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就错过杀死他的机会。所以天道打算将我二人一同毁灭。”

“所以,是执墨救了你?”

风貊站在果棚下,微微侧首看向寒九:“是。”

寒九没有继续问执墨是怎么救下的风貊。

小院中一时寂静下来。偶有一两声的鸡鸭叫声,听起来温馨的同时又带着几分滑稽。

直到一声很突兀的惊诧声传来——

寒九等人闪身出去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已从泅水阵中冲破层层阻碍进入无水结界。

风貊挥袖接住倒飞进来的人影,寒九则是迎上后面紧跟而至的斗笠人。

两掌相接,恐怖的能量刹那冲入身体,摧毁他力量的同时,又重创他的肺腑。

寒九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涌。

“寒九!”

“小卿!”

云藏和云一尘惊声接住寒九,带着他疾速后退。而风貊也立刻赶上来拦住那个斗笠人。

“是你!”

风貊惊讶的话声刚落,不远处的房门应声而开,执墨稍带踉跄的身影出现。

“赤焰……赤焰!”

执墨急急奔出竹楼,和云藏两人一起查看寒九伤势。

作为伤者的寒九倒是全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那个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斗笠人,呼吸急促,脸色发青。

执墨察觉出寒九异样,于是跟着转头看向那个斗笠人,这一看之下,立刻就是身子一震:“风凌子!”

旁边的云一尘道:“看体型不像。”

风貊与风凌子是孪生兄弟,无论长相身材都是几无二致。如今闯进来的这个人却是与风貊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执墨道:“他的相貌可以变幻,但气息却是变不了的。我知道,就是他。”

原本安静呆在云藏臂弯中的寒九忽然发力,推开云藏,朝着已经罢手对峙的两人走去。

“寒九!”云藏去拽他。

寒九推开云藏的手,毫不停留的继续前进。最后,他终于站在了与风貊并肩的地方,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寒九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人,声音毫无波澜,似乎他质问的只是一个最陌生的普通人。

可天知道对面这个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那个久违的称呼——

“父亲!!”

“什么?”此时在场的人中,最惊讶的反而是执墨和阿陆两个人。

阿陆就是被斗笠人追杀的人,他怀里抱着小小的司年,身上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执墨此前注意力都在寒九身上,此时听到跟自己一样的惊呼,凝神去看,就见那张曾经熟悉无比的脸竟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钟离眛!”执墨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惊讶。

旁边云一尘道:“和小卿一样,也是转世。”这件事,他在邢萧和赤焰的故事中已经得知了。

执墨苦笑一声:“果然是天道轮回,因缘际会。曾经的故人竟然都聚到了这里,想来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风凌子前辈您的手笔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斗笠人说的,执墨似乎并不怎么介意对方的存在。

“好久不见,小执墨。”

执墨再次笑起来:“既然都是熟人,何不摘了斗笠坦然相见?也让我见识见识这具身体真正的面目,看看我的朋友赤焰这一世的父亲尊容?”

对方点点头:“看看也无妨。”他说着,抬手摘掉斗笠扔到一边。

这张脸与寒九印象里的那个严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寒九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口舌僵硬。

他记起来了。

那个漆黑的夜里,是谁举起刀砍下了他娘的头颅。那些无眠的夜里,是谁站在他的床边催眠他的记忆。

是他的父亲。

南泽国一国丞相,寒敬言。

“我以为……”寒九喉头哽咽,后面的话无法再说出来。

当云藏指认张芑是当年绑架自己的人时,寒九是松了一口气的。他以为绑架他的人就是杀害他娘的人,他以为他娘的死或许只是意外,并不是他父亲蓄意谋害。

真是可笑啊。

张芑就是他父亲的人,若是张芑杀害了他娘,与他爹亲自杀了他娘有什么区别呢?

可笑他总是这般自欺欺人,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也总是想出千百种的理由替对方洗脱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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