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勺糖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书鱼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笑笑。
季老师和师母热情,一个劲儿的招呼两人吃菜。
师母厨艺不错，都是些清爽可口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可惜沈书鱼胃口不佳，几乎没怎么下筷。
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鱼，温言回替她剔掉鱼刺，鱼肉绵软细腻,她嘴里咀嚼，愣是没品出什么味道来。
心里藏着事儿，眼下有些食不知味。
季兴平觉察出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书鱼,是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的季老师。”沈书鱼笑着摇了摇头,“菜很好吃。”
季兴平笑,“那你多吃点,女孩子家家的别学人减肥，该吃就吃。”
她“嗯”了一下，“我不减肥。”
吃过午饭以后两人也没久留，马上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温言回开车。沈书鱼坐在副驾上。
“怎么了鱼鱼？”他转头看她，面露担忧，“是不是人不舒服？”
他看她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没事。”她唇角含笑，轻柔地安抚他：“你不要担心。”
温言回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
车子驶离职工楼,那排老旧的楼房被甩在身后，渐渐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阴影。
沈书鱼拆了颗槟椥椰子糖，甜腻香醇的奶香在口齿之间跳跃，迅速压制住她内心的烦闷。
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包的拉链，音色清淡，“去一中走走吧。”
温言回转头看她，心中困惑，“怎么想起去一中了？”
之前他主动提出去一中走走，她可是非常抗拒的。
沈书鱼耸耸肩，音色轻柔，“突然之间想去追忆一下似水年华了。”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上次还没追忆够？”
“上次被你打断，学校都没逛完。”
温言回：“……”
“大冬天不冷吗？”
“想回学校看看。”女孩子的心思多变，往往想一出是一出。
“那就去看看吧。”他转动方向盘，往一中方向开去。
晚上七点，两侧商铺灯火通明。棕榈路不复往常热闹，行人很少。大冬天的，谁都不愿意搁大马路上吹冷风。
路两旁粗壮健硕的广玉兰仿佛站岗的哨兵，庄严肃穆地守卫着一整条棕榈路。
沈书鱼透过车窗看到这些广玉兰树，她突然有点期待它开花的样子了。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过广玉兰花了。等明年夏天一定要让温言回陪她回来看看。
温言回把车停在校门口，两人走路进了一中。
大学已经放假了，可高三的学生没有假期，依然在上课。
这个点是晚自习时间。教学楼亮着灯，学生们都在安静学习，校园里空荡冷清，看不到几个人影。
沈书鱼挽着温言回的胳膊在操场上走了一圈。
大冬天压操场，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冷风胡乱吹，骨头生寒。
温言回自发地把沈书鱼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关切地问她：“你冷不冷鱼鱼？”
“不冷。”沈书鱼摇了摇头，嘴里呼出大团白气。
她白嫩的耳朵被风吹得通红，可兴致勃勃，没察觉到一丝半点的冷。
走完操场，两人又在校园的其他地方闲逛。
刚逛完操场，耳旁就传来一阵刺耳冗长的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
紧接着学生们纷涌而出，一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出现在沈书鱼的视线里。有人奔向小卖部，有人走向厕所，也有小情侣悄悄走去某个漆黑的角落里。
晚自习第一节课结束了，课间休息。
熟悉的校园，回忆扑面而来。每个角落似乎都有她和温言回的身影。
“去老地方看看。”沈书鱼拽住温言回就往高三楼方向走去。
一中一共有三栋教学楼，高一、高二、高三各一栋。一个一中学生的高中生涯，三年要换三栋教学楼。
高一楼在北门，高二楼在南门，高三楼被夹在中间。
高三楼左侧靠墙。为了防止学生逃课，学校修了一面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沿全是碎玻璃和铁钉，碰到一下铁定开花儿。
教学楼和围墙之间是一条两米多宽的过道。这里没装路灯，也是视线盲区，久而久之就成了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这就是沈书鱼口中的“老地方”。
只要是一中毕业的学生，没人不知道这个老地方。
两人披着夜色到达，有几个学生正在悄悄说话。男男女女，一共三对。
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拉拉小手，抱了抱，说说悄悄话啥的。
历届一中学子传承下来的传统，果然永远不会失传。
学校也是，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也想不到在这地方装个路灯。一旦装了路灯，大灯泡扫射过去，小情侣们可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说悄悄话了。
沈书鱼勾唇坏笑，“温教授熟悉吗？”
温言回哪里会不熟悉。高三那会儿，一到晚自习沈书鱼就老找借口把他往这“老地方”带，不是背书就是讲题。其实啊，全然不是什么正经事。
黑灯瞎火的，很方便她干“坏事”。
在这里他们拉过小手，她抱过他，亲过他，不遗余力地“勾引”过他。
十七八岁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使劲儿忍着，绷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没绷住。
她就喜欢看他死死忍住，却又不敢拿她怎样的那副模样，特得劲儿。
课间十分钟一下子就过去了。熟悉的铃声自头顶响起，响彻一方。
小情侣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沈书鱼见人离开了，把男人一把推到墙上，柔软的唇瓣毫不犹豫地压下去。
温言回有片刻的怔忪。继而低低一笑，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总编玩得这么大的吗？不怕被教导主任抓？”
历届一中的教导主任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好得不得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学校里溜达，专门抓早恋的学生。一中每年有那么高的升学率，教导主任有很大一部分功劳。
“刺激点不好吗？”沈书鱼一把扯住他大衣的衣领，弯唇一笑，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好！”他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声线低沉又暧昧，“我家鱼鱼说什么都对。”
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一切感官都变得清晰起来，任何一点细枝末节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情动，又无比刺激。
温言回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她没脸没皮地“勾引”他，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实诚，没有一次成功推开过她。一边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甜蜜，一边又在担心会不会被教导主任抓。那种感觉真特么刺激！
他中规中矩了十多年，原以为可以将好学生当到底，没想到沈书鱼的出现将一切都给打破了。好学生也学会了早恋，书呆子不再整日只想着学习，而是时常惦记着她的甜蜜。
两人都有些动情，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正是投入之际，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毫无征兆地照过来，伴着教导主任熟悉的大嗓门，“哪个班的？干什么呢你们！”
沈书鱼：“……”
温言回：“……”
没想到做学生的时候没被抓，这毕业这么多年了倒是被抓了。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敢跑？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反了你们了！”
……
沈书鱼踩着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
温言回紧紧握住她的手，“让你图刺激！”
她瞪他一眼，冷声道：“说得你好像没享受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可投入了。真该拿手机给你拍下来。”
温言回：“……”
“还不是你在勾引我。”
“我勾引你就就要上钩啊，你可真没出息。”
温言回：“……”
“我这辈子就栽你手里，逃不掉了。”
“我又不想要。”
“你会要的，我能让你舒服。”
沈书鱼：“……”
“滚犊子！”
两人一口气跑到校门口，好不容易才把教导主任给甩了。
整条棕榈巷灯火辉煌，不眠不休。
校门口的那些店都等着学生们下晚自习再挣一笔，一直都在营业。
沈书鱼把温言回带去了奇艺鸟奶茶店。
“老板娘，两杯珍珠奶茶。”
听到熟悉的女声，老板娘忙转身，见到沈书鱼当即抿嘴一笑，“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沈书鱼：“去一中走了走，正好过来喝杯奶茶。”
老板娘看着这两个登对的年轻人站在一起，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看着你俩，我又相信爱情了。”
沈书鱼：“……”
沈书鱼挑了挑眉，“千万别相信爱情，爱情十有九伤。”
“不是还有那余下的1么？”老板娘瞟了温言回一眼，柔柔一笑，意有所指。
“那1估计老早就拍死在沙滩上了。”
老板娘：“……”
“爱情是个好东西，哪怕十有九伤，还是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大家都想争当那余下的‘1’，但凡只要赌赢了，就能翻盘。”
沈书鱼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杯珍珠奶茶就够了。”温言回轻声说。
沈书鱼扭头看他，“你不喝？”
他摇摇头。他要喝也只会喝她剩下的。
沈书鱼却强调：“老板娘，就做两杯。”
老板娘笑着说好。
两杯珍珠奶茶，半糖，热饮，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恍惚之间，一切都回到了过去。
两人坐在当年经常坐的那个靠窗的座位。
那会儿他经常在这里给她讲题。而她总是抱着奶茶神游太虚，偷偷觊觎他的美色。
奶茶喝完，一道题都没听进去。
其实那些题她都懂，只是在找个借口和他独处。
少女时期，喜欢一个人就总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他也是跟他在一起以后才明白了她的那些套路。
沈书鱼把其中一杯珍珠奶茶插.上吸管，推到温言回面前，“以前你总是喝我剩下的那半杯奶茶，今天我让你喝一整杯的。温言回，你别总那么宠我，我怕我会被你宠坏。”
作者有话要说： 心力交瘁，今日无话可说。姑娘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