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凤凰女(1 / 1)

朦朦胧胧中,清晨轻透的光照进纱窗里,慢慢的,投在被子上的光影上移到祁松枝脸上。

祁松枝嘴里嘟囔了几声,纤长卷翘的睫毛动了动,赖在郦晴的怀里,像只猫一样要伸个懒腰,就快醒过来了似的。他一嗅到身旁熟悉的气味,又安心似的松了口气,依恋地往她怀里埋地更深了些。

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头发凌乱的后脑勺留在外面。

郦晴早就醒了。

她撑起身,侧过脸看看祁松枝,看自己身边脸睡得红扑扑的新婚小丈夫。

他的头发短短的,浓黑得像绸缎,但摸起来并不软,有些咯手的硬质。摩挲了一晚上的棕色卷发落下来,毫无章法地和祁松枝的交缠在一起,真像是结发夫妻、交颈之欢一般了。

郦晴凝视昨晚处处讨好她、到最后累得倒头就沉入黑甜梦乡的小祁总。

进入贤者时间后,她若有所思。

郦晴后知后觉,有些后悔。听起来很无情,但一时的意乱情迷过后,情潮褪去,理智理所应当地重新占领了高地。

和纸片人做这种亲密的事…到底算什么?

她…是变态吗?但,这个剧本、这一切总会结束的,纠结于这个问题,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所有经历的事情,提交完成后就会尘封起来。到时候这个剧本,也不过是成了一篇完结的文字、几段精心挑选的剪辑。

郦晴静静思索着,把长发从眼前拨到耳后,手指漫不经心地抬起,落在小总裁熟睡时显得干净而乖巧的脸蛋上。

她轻轻捏了一下,像棉花糖一样,软乎乎的。

也像祁松枝总是看向自己、快要融化的眼神一样,不用尝,也知道甜蜜无比。

郦晴看着祁松枝渐渐醒了,迷蒙的眼睛一看见她就亮起来。他好像又害羞了,明明是个身长一米八的男人,却扭捏地向郦晴撒娇,小心翼翼地扑上来,亲得她满脸口水。

虽然是生手,但年轻又有朝气,郦晴唇上、颈上都落满了湿热暧昧的气息。

她按住怀里乱拱的热情的小狗,听着他乖巧又黏人的声音,一时间觉得新鲜又奇妙。这是个剧本人物,一个纸片人,相当于…一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这个被文字捏出来的“人”,这个活在被描写的世界里的“木偶”,竟然会这么爱她?

不。这只是限制在人设里的廉价“爱情”。

郦晴现在清醒过来,已经没有那一瞬间听到小祁总告白时,有如重新活过来的感觉了。她的心就跳了那么一瞬,像吸到了新鲜的氧气,但这心动来的短暂,尝过后就容易乏味。

有时她的心肠很硬,认定了关于剧本的事情,就会觉得把一切都当真的自己,脑回路有些不对劲。

她还问系统:「剧本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系统被屏蔽了一整晚,一直没睡,哈欠连天地回答:「当然不是呀。只不过是输入一些设定、套路,大锅杂烩出来的狗血文而已啦。」

郦晴带有倦意地闭上眼,问它:「那,我必须在这里做坏人吗?」

她觉得有些困了,迟钝地回忆到,当初为什么会和系统绑定,进入剧本虐渣呢?

啊,好像是为了复活。但郦晴却矛盾地觉得不是这样的。

她并不是意外死了会留恋人世、想继续活下去的那种人。但郦晴实在想不起绑定系统时的情景,也没有得到过复活有关的任何信息,她只是把剧本世界当成了任务。

像完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项目一样,做着重复而简单的虐渣工作。突然间任务换了,她要做坏人,要伤别人的心,就产生了短暂的困惑。

「没关系的,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剧本世界呀。」

系统也困倦地回答着。

「晴姐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只要剧本能完成,晴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别担心剧本里的“人”会伤心,没事的,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开心也好,悲伤也好,痛苦也好,只要是你给的,他们都会接受的呀。」

「什么也不要想,剧本里大家喜欢你,都是理所当然的。」

郦晴脑中回旋着这些话,意识下坠,沉入了黑甜的梦乡。之后,她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隐晦的负罪感似乎被什么刻意洗去了。郦晴保持好完成任务的心态,整理好了情绪,尽职尽责地和小祁总度过了蜜里调油的几个月。

她态度极为负责,有时背些连篇的情话,有时施舍些亲昵的举动,就把小总裁迷得晕晕乎乎的,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们就像一对正常的蜜月期的新婚夫妻一样,举止亲密,毫不避讳不相干的人。祁松枝只觉得婚后的生活幸福无比,更庆幸自己坚持追求到了真爱。祁家看着小两口恩爱十足的样子,也松了口气,在公司里也愈发欣赏、器重郦晴了。

而郦晴因着祁家儿媳妇的身份,步步高升,职位走的越来越越靠近“总裁”一职。

公司里的人也颇有异议,大多数人心想,郦晴就算能力卓越,胜任有余,这晋升的速度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只因为郦晴平时人缘还不错,大家嘀嘀咕咕着,隐隐约约有些不忿,但没有放在明面上说。

但心里,到底却还是落了个疙瘩。

至于祁松枝之前打算好了,准备婚后就辞职的事,刚写好了辞呈,却被郦晴看完后,直接随意扔进了碎纸机里。

她问:“你辞职干什么?家里有这么多佣人,不是都付过了薪水了吗?为什么还要你自己洗衣服、做家务?”

祁松枝睁大眼睛,完全被自己蠢到了,他脸都尴尬地烧红了,呐呐地说:“对、对哦,好像在家也没什么可干的。”

“但是岳父岳母……”郦晴听他说起自己的父母,一联想到他们偏心又无理的脑思路,就立刻了然于心了。

“他们都回老家了,你还这么担心干什么?不用在意他们说的话,也不要过分委屈自己。怎么随便就辞职?”

“当好你的总裁,对工作负责一点。”她对工作总是认真的,忍不住多训了一句。

祁松枝好像这段时间,被郦晴每日打卡一次的甜言蜜语给宠坏了,一听她话里有责怪的字眼,就忍不住着急解释:“那我就算辞职,也能给你赚成千上万的钱!”

“就不能赚更多吗?”郦晴存心敷衍,反问了一句。

这段时间郦晴也大有收获,当然是关于剧本的进度。

祁家人越来越信任看重她,公司股份、职称权力也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过渡到她手里。半年左右的时间,剧本的进度条,顺利通过了“夺取家产”的节点。

整个剧本的完成度,一路不知不觉高涨到了45%。这段还算比较安逸舒服的时光快要过去了。

郦晴想到很快,看似美满的婚姻、平静的一切都会被打破。她恍了恍神,才把目光放到眼前佯装生气的小祁总身上。

郦晴看向祁松枝被怼地无话可说,索性一撇嘴,负气地偏过头,打定主意不理她的样子,又偏不走要她来哄的样子。颇有些脾气见涨、恃宠生了娇的意味。

她心里低叹一声,转过办公室的转椅,正面看着小祁总。

“过来。”

放低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诱哄。小总裁的耳朵根对着郦晴,总是又红又软的。但一别扭起来,他也不容易服输,装作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故意偏头不看郦晴,故作矜持。

“干嘛?”小祁总明知故问,想推拉一番。

“亲你。”郦晴说的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羞涩,神情淡定自若。

她的行动力也很强,说完就一把抓住祁松枝系上的瑰色领带,顺着他慌乱了一刻、然后毫不抵抗,甚至带着欲拒还迎小心思的弯腰动作,轻轻把他拉下来。

郦晴仰视着闭上眼睛,带有支配和惩罚的意味,堵住了他这张麻烦的嘴。

她没有从座位上离开一公分,遵循着添、咬的基本动作,顺着漂亮的唇线、丰满的唇肉、还有浸满了桃汁似的甜蜜口舌,一寸一寸地惩罚他。

小总裁当然不觉得这是惩罚,反而认为是充满了情趣的奖励。

但晴晴在奖励我什么呢?祁松枝被亲吻搅成浆糊的大脑里,分出神想了一刻。

啊,大概是在奖励——我这么这么爱她吧。

祁松枝不消半刻思考就为自己找到了答案,一边暗自甜蜜着、窃喜着,一边着迷于唇上的酥麻温软的触感。

水渍缠绵的声音漏出一点,他就急急忙忙地堵回去。因为和郦晴零距离的亲密,祁松枝脸红心跳、血液骨头都一刻不停地躁动着。

手上因为一时慌乱,抓住了桌上没盖帽的钢笔,尖锐的笔尖刺得手心微微发疼,浓稠的墨渍流遍了指节、手背,祁松枝都浑然不觉。

他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再多些再多些,长长久久,他喜欢着郦晴。郦晴也喜欢上了他。

他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小总裁这样想着,更俯下了身,贴近了哄完后准备撤退的郦晴,激动地、满是爱意地回吻自己的妻子。他的希望,一定能成真的,一定会成真的。

不过,婚后的生活除了夫妻的甜蜜,却还有些磕磕绊绊的小问题。

比如,岳父岳母时常来帝都,只要一看见祁松枝在公司工作,半天都不着家的样子,就说些含枪带棒的话,明里暗里都在数落他不顾家。

甚至有时不满郦晴嫁给了他。

半年下来,连祁松枝一开始想要讨好郦晴父母的心思也淡了。虽然还没到漠视不理睬的地步,但也心有隔阂、顶多礼貌客气地对待曾经一心敬重过的岳父岳母了。

他记得郦晴说的“不要委屈自己”,也极度讨厌那些别人嘴里冒出来的、他和郦晴不相配的话。其实,为了郦晴忍耐一些对他来说不难。

但说到底,祁松枝还是被他们戳中了痛处,才冷下来不再赔笑脸的。

还是孩子的问题。

“你说说,半年都快过去了,怎么孩子一点儿动静都没呢?是不是你忙工作,特意吃了什么药,不想要孩子的?”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啊?”

“不是我们劝你,你早点要孩子,让亲家和我们也早点抱抱孙子孙女,不至于断了我们家的血脉不是?”

一开始祁松枝还费口舌解释,但他们不听也不信,说得他耳朵都要起茧。

小祁总心里也有苦难言,隐隐有些郁郁寡欢了。

虽然婚后郦晴对他很好、很温柔,但对同房亲热这件事,实在冷淡,祁松枝也着急疑惑,但绝不会强迫郦晴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只是这根隐刺被碰多了,祁松枝也干脆冷硬着脸不再耐烦回答了。祁松枝一冷下来,郦父郦母体会到就和陌生人看他的感觉了。

脾气孤傲,目中无人。说话不客气,又极其不好惹。之后两方都互看生厌,关系就自然极速恶化,谈起话来如同打仗。

“我说你,当了晴晴的丈夫要多负些责任的啊!女人在外面忙事业,回家没有老公做的合胃口的热腾腾的饭菜,不就更累了,你多学学别人贴心一点。”

祁松枝垂着眼,低头浏览着签订的文件,眼皮也不抬一下,说:“家里有专门请来的大厨。”

“菜色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用不着我做饭,何必多此一举。”

郦父郦母要是讲理,就不是胡搅蛮缠的典型极品了,他们的逻辑十分奇葩,并且自成一体。

“大厨又怎样,营养师又怎样,不用花的冤枉钱你要花,别人又不是她丈夫,做出来的饭菜能有心意吗?”

祁松枝冷笑一声,说:“我的心意,可比你们贵重多了。”

“让郦晴小时候住那么破旧的地方,也好意思跑过来指指点点。”

“岳父岳母,你们要是看不顺眼,要么自己多赚点钱给晴晴,要么独立行走,别扒在她身上吸血了。”

郦父郦母差点被气地翻白眼,但憋屈地没法反驳。是,确实他们家从小穷,花了好大力气从乡下搬进城,宝贝女儿又争气,从小县城考进了帝都。

现在日子蒸蒸日上,他们也是托了女儿的福气。但对郦晴,真是打心眼儿里当颗凤凰蛋宝贝的啊。小时候郦晴父母就心疼女儿吃苦,恨自己没本事。

不得不说,一离开郦晴面前,祁松枝的心气高的本性就暴露无遗,说出的话也刺得人一针见血。

郦父郦母头一次被说得狼狈落败,再不做声,灰溜溜地离开了他家。

只不过,他们更看不顺眼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了。脾气又大,毛病又多,除了得了点钱权上的便宜,自家女儿嫁他是真的亏大了!

他们立刻打电话给人哭诉。

柴栾柯在公司接到电话时,深知他们的品性,心不在焉地随意回了几句。

直到他们说起郦晴时,他才调大手机通话音量,凝神听起来。

“…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晴晴天天吃的都是什么,回家她老公也不做饭,请了个什么大厨,那晴晴能吃惯吗?……上次去公司给她送水果,哎呀,脸都小了瘦的没气色…”

柴栾柯立刻上了心,追问:“她真的瘦了吗?最近都吃了些什么?”

郦父郦母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他们去过小夫妻新家吃饭,菜色是精致地像工艺品,但一碟就一点儿,填不填地饱肚子还犯愁,什么华丽漂亮的菜名就更没心思去记了。

“…也不知道那菜名是什么,摆上桌,全是好看不中用的模样…别说吃不吃的惯了,铁定是吃不饱的……”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柴栾柯挂了电话。

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手指攥地一声响,心里有如火烧一样。这几个月他升了职,却被调离了郦晴身边。

自己为什么会被调职,柴栾柯心知肚明。有次,祁家父母假借来来公司视察,实则是考验来郦晴,凭郦晴的实力,结果自然令人十分满意。

可他们一见郦晴身边的男助理,肩宽腰窄、身材标准高大、长相又十足英俊,就面色古怪地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小祁总查到,他面试指明要做郦晴助理的事,祁松枝立刻找到他,一句话不说,冷冷地打量了柴栾柯一会儿。

很快他就被调走了。

柴栾柯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连留在郦晴身边的机会也不给他。这几个月他浑浑噩噩地过着,行尸走肉一般,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子。

想到以前还能照顾郦晴、看着她工作、注视着她笑,有次柴栾柯连胃痛都顾不上,在租过的公寓里,一边痛的浑身发抖,一边想她。

他大病一场。复工时,柴栾柯幸运地碰见了郦晴,惊喜万分,觉得不枉病了一场。她问了一句他的病情,他不想郦晴过分担心,尽力笑着说没事。

她还在关心他。

柴栾柯卑微而雀跃地想。在他接到郦晴父母电话之后,过了几天,他们送来一把钥匙,千叮万嘱地说,这是郦晴新房的钥匙,让他有空去做饭,多做些有营养的。

这是不对的。

他不该干涉郦晴和她喜欢的人的生活。

但是她瘦了啊,过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幸福。柴栾柯盯着钥匙出了神,心脏剧烈喘息着,涌上一股沸腾不止的渴望。他很想拒绝这个现在唯一能靠近郦晴的办法,但是,但是。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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