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毕影欲言又止,青衣摆了摆手,说道:“一切事宜,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说罢,她缓缓的将信笺收起来。
如同做了亏心事一般,当沈云卿回来的时候,不敢与他对视。
夜里,二人同榻而眠,青衣却始终背对着她,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二人一同睡觉是什么时候了,低头看了一眼搭在腰上的手,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睡不着吗?可是白日里吓着了?”
“皇上还没睡着?”身后的人不动,她还以为早已睡着了,原来跟她一样。
“你这般动来动去,我怎么能睡得着?”声音慵懒,就如同刚睡醒一般。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怀中的人。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有在一起入睡,今日难得,他又怎么会睡得着?
话音刚落,只见怀中的人动了一下,随即坐了起来。
“是臣妾打扰到皇上了,隔壁还有一间房,不如臣妾去隔壁吧。”
她是真的关心他,今日累了一天,应该好好休息的,也因为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虽说沈云卿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双脚还未落地,便被他拉入了怀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让她恍了神。
“心中还有气?”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不禁有些好笑,该生气的不应该是他吗?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信过他半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相信别人,甚至那般对待李承轩,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或许是上辈子欠了她吧,所以这辈子来偿还她,不论她做了什么,他对她始终如旧。
“皇上呢?皇上心中可有气?”说罢,她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他怎么会不气呢?
他的确是有气,可是悬崖边的一幕回想在脑海里,便不觉得气了。
“当初墨羽办成刺客刺杀臣妾,是岭南侯救了臣妾,那一年里,跟他并没有私情,也没有过越矩的行为,身边照顾的人是他安排的一个婢女,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才会将他送出宫去,更何况才阳城的时候,皇上不是答应过臣妾不会伤他的吗?救他,纯属报恩绝无私情。”
她解释道,之所以不回来,是因为墨羽,所以会以为是他想要杀她,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
沈云卿点了点头,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不喜欢你叫我皇上,这样显得生疏了,你换一个称呼,我便不气了。”
“可一直以来臣妾不都是这样称呼皇上的吗?”
“寻常女子都是称呼夫君的,你就当我们是寻常的夫妻,也这般称呼我。”
青衣拒绝,有些难为情,就连母亲的口中也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似乎母亲一直称呼的都是将军。
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青衣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声嘟囔着“以后臣妾会好好补偿皇上的。”
补偿?他笑了,很想知道是怎么补偿的。
原本睡不着是因为怀中的人没有睡,总是乱动,可当她睡着了,他更加的难以入眠,美人在怀,只能看,不能动。谁能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摸了摸她的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罢,来日方长嘛,不急这一时。
第二日一早,青衣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揉了揉眼睛,她也起来了,刚坐起来,沈云卿便从外面走进来。
看了她一眼,说道:“时辰还早,怎么不继续睡一会儿?”
“昨夜睡得早,所以今日起的早。”
他点了点头,又道:“也好,用了早膳我们便回宫吧。”
“皇上可是有急事?”
下床穿鞋,她并没有叫毕影进来,双眼盯着沈云卿,心里还想着昨日的事,李承轩约她今日见一面。
他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你的样子是还不想回去?”他走近她,下意识便将她揽入怀中,宫中的确是有些奏折需要批阅,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他想跟她一同回去。
垂下眼眸,青衣说道:“昨日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想来父亲也劝说了母亲一番,可我还是想去看看,要不皇上先回去,臣妾再陪陪母亲说说话?”
她的一直手放在沈云卿的胸前,轻轻的挠了挠,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呼吸粗重,她可知道这是在挑拨他?
“既然如此,我便等你,不急。”
“难道皇上是怕臣妾不回去?”
知道她误会,沈云卿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
“如今钰儿走了,絮儿也死了,绮月有做出这样的是,母亲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臣妾想去陪陪母亲,午时之前一定回宫,若是皇上在这里,臣妾会心急,只怕是不能好好陪母亲说话。”
“那好,朕先回宫,若是午时之前你没有回宫,我便亲自来接你。”
青衣面露欣喜,连连点头。
早膳过后,沈云卿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终于先行离开。
只是在他离开之后,青衣便有些心不在焉。
半个时辰之后才起身去了柳氏的院子,先是说了一些宽慰柳氏的话,后来便想着办法逗她开心,眼看着时辰差不多,青衣才让人准备马车回宫,顺便去见见李承轩,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是一家普通的铺子,做的是布匹生意,极少有人知道是岭南侯府家的。
故而约青衣在这里相见也不会引人注意。
拿出了信中放置的玉佩,掌柜的二话不说便将青衣带到了里面,过了院子,要看还要往里面走,青衣有些不自在,便停下了脚步。
掌柜的见她停了下来,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这位夫人?”
“既然知道我是夫人,是嫁了人的,应该也知道避嫌,看你的样子,是还要将我往里面带,还是让你的主子出来吧,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好了。”
掌柜的有些犹豫,不过见她目光坚定,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便自己进去。
不过片刻功夫,李承轩便出来了,身后掌柜的。
瞥了他一眼,掌柜的识趣,便退了下去。
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向青衣,脸上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
风度翩翩,半分也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活脱脱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郎。
只是青衣对他一如既往的疏离,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那一日她将他从皇宫救出来,像一场梦。
她的眼睛恢复如初,倒也没有太过于诧异,毕竟若是没好,又怎么能将他救出来呢?
原以为过了那一日,青衣对他就会像从前那样,原是他多想了。
“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若说是想你了呢?”
“你……”青衣脸色骤变,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不悦,此人当真是不可理喻。
转身欲走,李承轩连忙追上了她,说道:“逗你呢,怎么还生气了。”
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落。
如今连玩笑话都愿意听了吗?
“信中说了,是关于皇上的事,我想知道,是什么事?”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石桌,李承轩伸手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她过去坐下,然而她纹丝不动。
李承轩无奈,说道:“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过去坐下吧。”
青衣看着他,只见他一脸的认真,没有说笑的意思,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李承轩娴熟的为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眼前,青衣只是将杯子握着,并不打算喝,听完他的话便会离开。
他也是不缓不慢,看得出她有些着急,虽然不说,可是手中的动作出卖了她,喝了一口水之后,便不打算卖关子,直入话题。
“青衣,你可有想过为钰儿报仇?”
青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外面相传,是因为沈云卿故意拖延出兵才让钰儿战死沙场,可是仔细想来,这其中疑点很多。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认定了皇上害死的钰儿,为钰儿报仇的话,便是杀了沈云卿,他是真心实意想为钰儿报仇,还是……
“你想造反?”良久之后,青衣终于开口。
李承轩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直接的说出来,沉默片刻之后,便开了口:“可以这么说。”
“你疯了,你可知道这条路一旦踏上,便无法回头,若是败了,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岭南侯府世代忠君,你就不怕毁在你的手上?”
“宁王是皇后嫡出,皇位理应是他的,若是青衣肯帮我们,又怎么会失败?难道你不想为钰儿报仇吗?从前,他可是最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