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1 / 1)

地面当然不是这里的地面,而是两人上方的,青铜入口上面众人跑来跑去射猎的地面。

地阁里空间有限,又处于雁山之中,若是进行大规模的矿石炼制,必然会对山里的地下地貌产生巨大影响,更是会有极大的地面塌陷可能。所以这炼制的地方,一般不会设置在地下。

这屋子中的灰色石板和方才地面的空旷处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雁山里地貌复杂树木繁多,管辖人员由专人安排,行动有序。想要不声不响地在雁山里面运营一个这么大的矿石储存处,这雁山里的管辖人员,定是早被换成闫国舅手下的人。

矿石通过特定的道路或者地下密道运入山中,储存在地阁里,在特定的时候扳动扳手就可以将矿石通过升降台转运到地面。地面上有专门搭建起来的空地,足以承受矿石和炼制器材的重量。

由于这里只负责炼制官用的兵器,基数并不是很大,相应的炼制时间也不会很长。所以只要在固定的时间在空地上搭建炼制区域,在较短时间炼成钢铁即可。而平时的大部分时间,这里就是一个简单的空地。

元宜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我们这是捅了闫国舅的老巢?”她从存放兵器的房间退出来,心如乱麻。这一番误打误撞,倒让她找到了国舅暗中交易的直接证据。

不过此地不可久留。她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猎场的官吏见她迟迟未回,难免会怀疑。

元宜与谢钧辞回到最开始的火把处。谢钧辞把火把放回原位,手掌一晃,火苗顿时熄灭。

他上前轻轻揽住元宜的腰,脚尖一点,长身掠地而起。元宜被腰上的温度搞得晃了晃神,咬了咬嘴唇,终究是没有拒绝。

罢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而且最真实的即时反应,实在是骗不了自己。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离京的事,需要提上日程了。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几息的功夫,两人就回到了地面。沉重的青铜门渐渐合上,石兽归位,地面恢复原来的样子。

四周依旧是静悄悄没什么人气,不过天却是有点暗了。远处的树木微微摇晃,时不时传来几声听不分明的野兽低吼。

两人绕过空地,按照原来的路线往回走。元宜从最开始的慌乱中抽离,终于深刻意识到这是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会有虫蛇,会有野兽,会有许多的未知。她听着脚底树叶窸窣的响动,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谢钧辞想起之前那深坑中的血迹,面色冷了几分。

两人的顾虑并非没有理由,因为很快就有东西找了上来。

狼。

深山有狼是常有的事,并且一出现就是一群。此时也不例外,头狼身后,现出了范围不小的灰色。

这些狼并不瘦,而且从光泽感极好的皮毛上看,这些狼平时的日子过得应该挺不错。

两人早在听到狼的脚步声的时候就飞身上了树,狼群在树下围成一圈,抬起脑袋冲他们龇着牙。

元宜其实还算淡定,她之前在西疆就经常遇到狼群,经验丰富。而且此时处于森林中,四处都是树,是绝佳的避战区。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借树丛之力逃出去,应该不会费太多气力。

她轻轻扯了扯谢钧辞的袖子,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延绵不绝的高大树木,轻声道:“我们从树上走。”

谢钧辞却没有应答,他深深看了元宜一眼,而后摇了摇头。

元宜以为他担心自己的伤,随意地摆了摆手:“我的伤没事,况且这里树那么多,肯定能顺利回去。”她抬头看了眼西悬的太阳,又拉了一下谢钧辞的手臂。

“元宜。”谢钧辞看着元宜睁大了的眼睛,突然抬起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低沉温柔的声音漾开,顺着山风飘向四面八方:“我们不能,全身而退。”

他并没有解释,但元宜一下子懂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嫔妃,身下马儿突然受惊,摔下马后被树枝刮伤后恰巧遇到回来寻人的誉王,而后顺利回到猎场,这自然是最寻常的说法,而且也是大部分人会相信的说辞。

但今天不行。

因为猎场深处,有被人藏着的铁矿,而且涉及的还是当朝的闫国舅。闫国舅向来多疑,今日来到猎场的人又极多极杂,谢钧辞突然折返寻找一个颇为得宠的后妃已经有些奇怪,若是两人完好无损的回来,极可能引起更多的猜忌。

所以两人必须找到一个方式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比如,做一场戏。

虽说是戏,但这戏绝不能假,而是要最真,真到让人原本的怀疑能够消失。

可如何能真?

元宜垂头看着树下的狼群,明白了谢钧辞的心思。她抿了抿唇,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我们要杀几只?”

我们?谢钧辞闻言却愣了一下,他根本没打算让元宜下去。元宜如今浑身是伤,虽然都不算太深,但也并不轻松。如今与狼贴身肉搏定是一场恶战,他怎忍心再看她受伤?

见谢钧辞依旧看着自己不说话,元宜又懂了——他想自己下去面对狼群。

“谢钧辞,我知你武功不错,但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这群狼不是善茬,你一人下去,就是在送死。我虽受了点伤,但也没缺胳膊少腿,不会有什么影响。”元宜的声音有些冷,面色也说不上好。她直直地看着谢钧辞,看得极为认真。

她伸脚试了试树枝的力度,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仔细观察地面上狼群的位置,准备跳下去。

可她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身边的男人往树干上一按,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几个穴位飞快地点了点,身子一软,动也动不得了。

“你!”元宜柳眉少有地拧得死紧,险些没被男人气死。看来方才她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谢钧辞把元宜搬到合适的位置,又往她身后塞了一件衣服垫住她的后脑。

“点穴持续时间大概有半柱香,我算了下时间应该足够。待你解了穴道,就去前面的岔路口找我;若我不在,你就不必管我先行回去。”

他看着元宜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无奈笑笑,避开她杀人一样的目光继续说道:“来时的路我都做了标记,沿着记号走,不会有问题。”

他把手臂上的臂带绕紧了些,而后目光一变,冷冷注视着离树最近的头狼,利落地翻身跃下了树。

元宜木着身子焦着脑子瘫在树上,眼睁睁地看着谢钧辞朝狼群射出无数羽箭,吸引着狼群跑向远处,逐渐消失在这片林子里。

她好气。

真的好气。

元宜生无可恋地僵在原位,想往远处看看,却发现自己连头也动不得。她现在满心全是对谢钧辞的担忧和恼怒,只觉一股火憋在嗓子里然后直冲到脑顶。接着,她眼眶就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气哭的还是急哭的,反正豆大的泪珠不间断地落到前襟,快速把胸前的一块布料打湿。

她不间断地尝试冲破被封住的穴道,只觉时间过得太慢,比那瘸了腿的老马走路还要慢。

不知过了多久,元宜终于感觉锁住穴位的力度开始松动,她咬牙运起内力猛地一冲,终于把穴位冲开。

身子一下子轻了,元宜快速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抓过后脑勺垫着的男人外袍,用最快的速度朝前方的岔路口奔过去。

这一路越走越心惊。满是枯叶和泥土的地上淅淅沥沥洒上了黏腻的鲜血,在一片暗色中很是突兀,呈现出刺眼的鲜红。地上的脚印杂乱不已,羽箭满地,七零八落。

元宜不知道这些血是狼的还是谢钧辞的,她甚至不敢继续深想,只是铆足了力气不断向前赶。

岔路离这里不是很远,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一会儿,马上就看到了岔路口那个标志古树。

四周很静,一个人也没有。

元宜绕着这里跑了好几圈也没看到谢钧辞的影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她提高了音量高喊他的名字,心慌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谢钧辞!”

“谢钧辞!”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一声声的呼喊在密林中响起,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慌乱。

元宜揪着外袍揪得很紧,手指关节泛着青白,双唇紧闭毫无血色。她不相信谢钧辞会迷路,更不愿相信他出了事。她只是不停地喊着谢钧辞的名字,双腿麻木地跑着。

终于,不远处的树冠突然晃了晃,随后传来微弱的回应声。元宜一个箭步冲过去,看见面前一晃,一个身影从高处的树枝处落了下来。

这里的树很高,那个树枝也与地面有不小的距离。元宜没有多想,提步轻轻跃起,在半空中把人一抱,两人同时滚落在地上。元宜后背贴着地面,充当了一个人肉坐垫。

脊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元宜却无暇顾及。她迅速地从地面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身上的人。

谢钧辞躺在她怀里,额头上全部是汗,整个人像是从血里捞出来一样。左臂和双腿的衣服全部被撕裂,露出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伤口很深,肉被咬得翻了过来,个别地方甚至可以看见白骨。

不过人还是清醒的,他抬眼看了看元宜,甚至还朝她挤出一个笑:“我没事。”

没事个鬼。

元宜只看了伤口一眼,眼泪就控制不住又流了出来。她觉得今天可能是她哭的次数最多的一天了,而且每次都是因为怀里的这个男人。

元宜咬着牙把谢钧辞抬高了些,强忍着眼泪,点住几个穴位止血。她把手上的外袍撕开,快速缠绕到谢钧辞的手臂和腿上简单包扎。这些伤口太深了,若是不及时处理,感染的风险很大。

“能站起来吗?”元宜把他身上较深的伤口都简单包扎之后,搀着他的胳膊,轻声问了一句。

谢钧辞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闷哼一声,依旧扶着元宜的肩膀努力站了起来。

“趴我背上,我来背你。”

元宜一手拉着他的胳膊,然后跑到他身前弯下腰,示意他趴到自己的背上。只是她弯腰等了好久,也不见男人有什么动作。

她回头看了一眼谢钧辞,发现后者站都站不稳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甚至身体努力后倾不想把重量压到她身上。血染满身的高大男人战术后仰,像一头固执的倔驴。

不要生气。

元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索性直接往后一靠,轻轻按了一下谢钧辞的左腿。

左腿猛地一弯,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谢钧辞面色更白了一些,然后直直倒到了元宜的后背上。

重量迅速落实,元宜咬紧后牙轻声一喝,终于把男人背了起来。

男人真的很沉。

很沉很沉。

谢钧辞看起来身材匀称,甚至有些偏瘦,但背起来和看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满身都是肌肉,骨架也要更沉些,所以比有些胖子还要沉。

“你看着瘦,没想到居然这么沉。”元宜憋红一张小脸艰难地迈着步,一边是抱怨,一边也是分散谢钧辞的注意力,让他不要睡过去。

“那你赶紧放我下来。”

背后的声音虚弱却执着,而且背着的人也有挣扎的趋势。

元宜被噎了一下,赶紧打消他的念头:“不要,折腾来折腾去更累了。”她把男人的身体往高抬了抬,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两个一起下去多好,你看看,如今你受了伤,我还要背你出去。”

背后的人不说话了,倒是脑袋在她后背上轻轻拱了拱。元宜默默叹了一口气,感受着男人突然而来的诡异的乖巧,继续往前走。

半晌,元宜突然听见身后的人轻轻说了句什么。她微微往后偏了偏头:“你说什么?”

“有马。”

声音极小,带着深深的愧疚又在她耳边响了一遍:“这里好像有马。”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悲伤的场景,为什么我有点想笑哈哈哈哈哈???

预告后面几章会超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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