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 / 1)

“这鹦鹉好生神奇,这话都是谁教的?怪有趣的。”

杨公公走后,叶娴好奇地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吃果子的鹦鹉,,伸出手指戳了戳它毛绒绒的翅膀。

鹦鹉很乖,加上此刻醉心美食,一点也没有挣扎。

小东西又乖又聪明,极受大家喜爱,连身后几个严肃的侍卫也默默伸长了脖子,偷偷打量着鸟笼子。

元宜瞧见了,也伸手轻轻戳了戳。

“应该是郦国的人教的,怕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元宜晃了晃鸟笼,看着眼前色彩鲜艳毛毛绒绒的鹦鹉,一双眼睛弯了弯:“得给你取个名字。”

“你想要取什么名字?”叶娴扒拉扒拉鹦鹉的翅膀:“它这么机灵,不如就叫小机灵吧。”

名字取得甚是随意。

元宜嫌弃地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而后唇角一勾,眼底尽是狡黠。

“叫它狗弟弟。”

叶娴:“???”她眼睁睁看着元宜轻笑着拎着笼子向前走去,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为什么给好端端一只鹦鹉取了这种名字。

她看着浑然不觉的小生物,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小机灵。

调教出狗弟弟的人已经回到了郦国,深藏功与名。

经过近一个月的路程,冶媖和哥哥一起终于回到了郦国。一回到公主府,她就飞速跑到了侍女们早已准备好的浴室里,在温度适宜的水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她说是去楚国联姻,不过这婚事到底也没有落实。她什么样去了楚国,就是什么样子回来。

不仅如此,这次旅程买一送一,她不但完好无损地回来,还带回来了个不小的新物件。

公主府外停着许多辆马车。有的马车前站着许多搬东西的侍卫,热热闹闹;有的马车前面,静悄悄。

为首的那个马车就是后者。马车的帘子突然一动,一个白皙瘦弱的手颤颤巍巍地探了出来,缓缓掀起了帘子。

谢言被搀扶着,艰难地下了马车。

原本白皙的一张脸变得更苍白了,身子瘦削单薄,风一吹就要倒了一样。眼底下有浓重的乌黑,唇色很白,双眉紧皱。

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长袍,衣服松松垮垮,发丝凌乱,胸前的部分还有几点污渍。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可怜,更有几分病弱书生的样子。

他刚刚吐完——许是这近一个月的最后一次。

马车颠簸,身体底子又不是很好。来这边的路上,他每天都会吐三次。

早、中、晚一个不落,吃掉的东西都会吐出大半。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连穿着的衣服都松垮了许多。

谢言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体力不支地倚在旁边的侍从身上。那侍从斜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有些嫌弃地摇了摇脑袋。

冶公主带回来的是什么人?这男人风一吹就能倒的可怜样子,真是给男人丢脸!

他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扶着谢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公主吩咐了,让小的侍奉您去沐浴。公子,咱们这边走。”

说罢,他拖着谢言走近了公主府。那人胳膊肌肉鼓鼓,和谢言杆子一样的胳膊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像老鹰捉小鸡。

谢言一路迷迷糊糊地被拽到了公主府的偏殿。当身体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的时候,已经丢失的思绪终于又跑了回来。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抓住池壁上的鹅卵石。

谢言不是很明白,自己怎样就不清不楚地被带到了郦国——和楚国京都距离甚远,极具异域风情。

皇帝去世后,他其实没有什么心理波动。甚至圣旨宣布封谢钧辞为新帝的时候,也没有很强烈的情绪。

直到宣布让皇后殉葬。

他本能地想要质问,却见自己的母亲坚定地朝自己摇了摇头。之后他和舅舅在母亲的寝宫里呆了一晚上,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在听到让自己殉葬的时候,那么坦然地接受了。

她欺了君,违了皇命,甚至还有谋害天子、叛国谋逆的罪责。

甚至这些事他舅舅也是有份。

谢言听着皇后特别平淡地将她们和郦国私自做了铁矿的交易的事情全盘托出,甚至笑着告诉他,她给皇帝下了毒,所以他才会这么早过世。

她拼了命地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至尊宝座,却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已暴露在他人面前,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是笑话,可笑又可怜。

她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召集手下的官兵,就发现这些官兵已经被人控制,全数毙命。誉王和大皇子两人联手,用禁军和巡防营的并兵力,轻易把整个皇宫控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关心两人是如何达成的交易,或者说怎么看穿她的目的的了。

铁矿的暴露肯定和雁山围猎有关,只是这围猎还是谢言亲自主持的,他不清楚这些事,她也没办法责怪他。

她输得彻底,如今这个局面,也没剩多少活下去的心思了。

她仔细地嘱咐好谢言过好接下来的生活,她若殉葬,新帝不会太过为难他,只是以后的日子,断是不会像原来一样好过了。

原来的肆意富贵,唾手可得的东西,可能要渐渐远去了。

谢言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消化这么多的东西,他机械地听完母亲和舅舅的安排嘱咐,机械麻木地回到了东宫——已经不再是他的东宫。

他一直知道母亲对自己期望颇高,对自己也很是纵容。只是母爱最终以这样的形式重重压到他身上,带着可以将血肉撕裂的力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他的错。

一直是他的错。

是他不努力,是他每日沉迷诗词歌赋无心朝堂,是他……一直活得不像个太子。

母亲是因为他,才会铤而走险,想要用这种方式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和帝位。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在意,甚至无意之间,一步一步将母亲推向深渊。

谢言怔怔地坐在窗户边,打开窗户,敞开衣服迎接夏夜的凉风,把自己吹得清醒一些。

以后要怎么办呢?母亲事无巨细地把一切可能的情况列出来,可他现在发现,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在窗户边靠了一夜,头痛欲裂,最后沉沉睡去。而再次睁眼的时候,却看见狭窄的车壁和土黄色的棚顶。

身下摇摇晃晃,盘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他掀开帘子,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外面是一排排高低不齐的树木。

身边放着一个信封,将它打开,里面是新帝谢钧辞写得一封短短的信。

字迹凌厉肆意,带着极重的气势,锋芒毕露。信里面没有写将他送到外面的原因,只是平静简略地把这一事实告诉他而已。

他面无表情地读完,终于意识到这个不声不响的弟弟,才是最有谋略的猎手,做了一张网将所有人罩进里面。

他苦笑一声,索性什么也不管了,安安静静地再次躺倒。

只是做一个睡美人的愿望很快就破灭了。

谢言发现,自己晕马车,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度日如年,他恹恹地在马车里待着,不知道也无心顾及自己会去向何方。

直到今天,他看到高高悬挂的公主府的牌匾,听着周围人说着声音的楚语,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郦国。

水渐渐凉了,谢言已经在池子里泡了很久,这会儿终于睁开眼睛。

侍从早已把换洗衣物准备好放在了旁边的架子上,他赤着身体从水里爬出来,看着自己骨骼突出的身体,自嘲一笑。

废物。

*

自从有了狗弟弟,元宜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生动了不少。

狗弟弟的作息和自己出奇地一致,到点就睡到时候就起,听话又安静,好看又可爱。

不仅如此,还会每天早上晚上和她说“娘娘早安”、“娘娘晚安”,像一个贴心的问候小棉袄。

白天的时候,尤其是元宜撸它毛或者给它喂吃的的时候,更是会源源不断地输出奇奇怪怪的夸人话语。

按狗弟弟的说法,这东西叫彩虹屁。

元宜每天逗逗鸟,找姐妹喝喝茶聊聊天,耳边又充斥着源源不断美妙又好听的彩虹屁。加上谢钧辞好几天没来烦她,元宜那日吃点心的时候,破天荒地感受到一丝丝闲适。

她头一回觉得,这样的日子竟然还挺舒坦的。

元宜当即放下手里的核桃酥,垂死病中惊坐起,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自责又羞耻。

明明自己还处于被男人限制人身自由的状态,怎么能安于现状,咸鱼度日!

她忧愁地晃着脑袋想要进行一番自我教育,却听见一边的狗弟弟叼着果子吃得正欢,吃东西的间隙里还穿插着聒噪的感叹:“有吃有喝有人恋,日子赛过活神仙!”

元宜:“……”

这话竟该死的有道理。

她起身摸了摸狗弟弟头顶奶黄色的绒毛,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安安稳稳地瘫着了。

元宜的日子逐渐快活起来,但谢钧辞的却不是。

他像前几天一样紧皱眉头坐在御书房里,机械又快速地批阅着堆成山的奏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小谢开始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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