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1)

元宜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很快把袖子重新放好,沉默地走出屋子。她瞥了一眼外面严阵以待的侍卫,而后迈步走向书房。

“阿丽,过来。”她高声唤了一句,阿丽便匆匆忙忙地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房门缓缓合上,不过片刻,从其中传来不甚分明的低语。

窸窣模糊,攀岩至房梁,萦绕许久才停歇。

谢钧辞派去定远侯府的都是西疆带回来的精锐,行动规整有序,办事效率极高。在定远侯府为非作歹的一堆兵士显然没想到宫里派的人来得这样快,全部都被围堵起来。

不过正当他们想将这些人押送回宫仔细审问的时候,这些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嘴巴一动,而后口吐鲜血,齐齐倒地。

这些人,竟全部服毒自尽。

而且这毒见效极快,不过几息的功夫,这些人皆是气息全无。

派去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带回十数具尸首回去复命,并交由仵作验尸。

定远侯的寝宫房门大敞,四周又不少挣扎的痕迹。屋子正中桌案上的茶具尽数被打翻在地,地上落满的瓷器的碎片。

而定远侯……被发现倒在床上。

或许倒这个字并不是很合适,因为这床上的东西,早已……不能被称作是一个人了。

头颅被人砍去了一半,许是匆忙并没有被人带走,而是摇摇欲坠地挂在脖子上,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

老人双目暴睁,直直注视着前方,不甘阖上的眼里尽是无尽的愤怒与失望。

四肢……更是七零八落,白骨交错,床上的几层被褥全部被鲜血浸湿,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不能散去,几乎要将空气都染成红色。

很难想象这些人是对这位老人有多大的愁怨才能下得去手,干出这样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这位老人还是为了楚国上过无数次战场,在西疆戍守多年的定远侯。

看到这幅场景的兵士皆是看了几秒便不敢再看,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老人的身体摆放整齐,朝其鞠了三躬后想要帮老人把眼睛闭上。

可怎么能阖上。

死不瞑目。

他们尝试了几次见无果,也就不再尝试。队里抽出几人先行回去复命,剩余的便来收拾府上的惨状,处理其他被杀身亡的侍卫侍女的尸体。

定远侯府之殇,惊煞了全京城。

血色映成朝霞,给整个京城的天空印上红色。不明真相的百姓对血腥味浓重的这一府邸避而远之,少数胆子大的人想要在远处往上一眼,却被那地上一具具尸体吓得迅速跑离。

这一日,街上人影寥寥,空旷孤寂。

谢钧辞一整日没有露面,这事闹的这么大,他自然忙得难以脱身。

奇怪的是,元宜居然真的如她所说,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迈出浮云宫一步,甚至听闻消息想要过来安慰元宜的叶娴也被委婉拒绝,并没有让她进到浮云宫去。

叶娴看了一眼面前垂着头的阿丽,虽然着急,可也没什么办法。她远远望着浮云宫,似乎想要透过宫墙看看影子。

“元宜不让我看也就算了,那……那位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苏公子目前已无大碍,还请娘娘安心。”阿丽声调平平,不过语气里多了几分宽慰:“如今时机特殊,还请娘娘见谅。”

“唉,元宜那个倔性子,怕是铁了心不让我进去了。阿丽,你可要好好劝劝你家娘娘,切不可让她做出什么傻事!”

“是。”

叶娴看着面前垂着的脑袋,心底焦躁至极,可有没有什么办法,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只能挥着袖子皱着眉头离开。

她心底想的事情太多,并没有太多注意面前人的状态,自然没有注意到其略有不同的声线。

风突然吹得急了些,猛地将阿丽的袖子吹得卷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小臂干干净净,白的像藕,没有半点痕迹。

阿丽从容地放下袖子,而后朝一旁守着的张侍卫说道:“大人,娘娘目前的状态实在不是很好,吩咐我来告诉各位大人,今日谁也不见。我打算去御膳房给娘娘炖些汤,这浮云宫就劳烦大人您帮忙看管一下了。”

张侍卫见面前的小侍女十分客气,也没有多在意,爽利地点了点头,而后放她离开。

待人经过时,一种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吸了吸鼻子,倒觉得有几分熟悉。

像是……桃子的香气。

什么时候闻到过呢?

阿丽从浮云宫里出来,沿着昏暗的小路走了许久,抬眼望了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按照方才说的朝御膳房走去,而是脚步一转,走近了黑暗的宫墙深处。

手指从袖中抽出一个面纱,她迅速在无人的地方脱掉有些繁琐的外衣,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短打。

鬼魅一样的身影与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划过天空,转瞬消失不见。

*

醉香楼。

今日京城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召集了几乎所有的大臣到朝中议事,一直到现在这些大臣都没有回来,所以去外面寻欢作乐的老头子和公子哥都少了不少。

加上那定远侯府的惨状被不少人看见,吓得半死,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因此这晚上的街巷少有的十分安静。

醉香楼自然也是……没几个人。

浓郁的脂粉气充斥整个房间,浓妆艳抹的许多女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大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瓜子。

“真是晦气啊,出了这样的事情,今晚连个客人都没有,无聊死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没骨头一样倚着桌子,慢条斯理剥着手上的橘子。

橘子似乎不是很甜,她嫌弃地撇了撇嘴,本就皱在一起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阿红,你怎么能这样说。”一旁的一个绿衣女子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劝道:“定远侯为大楚做了不少事情,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缅怀人家,也不能这样说话啊。”

“我管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我又没有看见。但如今没有生意,委屈了我自己,我倒是看见得清清楚楚!”那阿红嗤笑一声,把那绿衣女子的手甩了下去。

“对了,这定远侯,似乎是你的外祖父吧?”阿红转头看了一样对面喝茶的女子,嘲讽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这回事,方才那些话,倒是多有冒犯啊。元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种卑贱之人计较吧?”

那女子被这般挑衅,却是不恼,反而露出淡淡一个笑来。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应道:“姐姐此言差矣,清宁不过一无父无母之人,那定远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又怎会与姐姐计较呢?”

这人正是元清宁。

那日她主动请求来到醉香楼,半点也不端着以往的小姐架子,反而是和青楼女子一般做起这等生意来。她神色坦坦荡荡,提及定远侯,似乎在说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

其实她与那定远侯本也不熟。

那定远侯是元宜的外祖父,又不是她的。

与她何干?

唯一的干系,反倒是这老头之前对她的看不惯与为难。

“切,你倒是撇的干净。”阿红翻了个白眼,又往嘴里丢了一瓣橘子。

元清宁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下鄙夷,脸上却是笑得得当。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而后缓缓起身,朝她们搞了个词,自己慢慢朝楼上走去。

“这位大小姐又去干什么了?怎么,又不想和我们这些下等人待在一起了?”

“阿红你可省省吧。”另一个女子也有些看不过去,直接把一整个橘子塞进阿红的嘴巴里堵住她的嘴:“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吃你的橘子吧!”

阿红:“……”

好气,可她说不出话。

元清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好,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房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三下。她迅速起身,开出一个缝隙,朝外面看了一眼,才将这个人放了进来。

“元姑娘。”这人身量不高,扫了一眼元清宁的衣服便垂下头去,声音里倒是有些窘迫。

元清宁却并不在意。她给面前的人倒了一杯茶,而后低声问道:“定远侯府的事情那么大,我自然已经知道了,看来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不过你今晚找我,可是大人又有什么吩咐?”

“元姑娘对今日之事贡献颇多,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大人向来体恤我们,并没有更多的吩咐。”那人垂着头说话,身体僵硬,声音还有些飘忽。

这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脸色蜡黄,颧骨高高挂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若是让街上的人看见,准会认出来,这就是前些日子在家家户户门前传播谣言的那个老头子……也是数次在玩趣坊面前闹事那个人。

不过现在,却是比那个时候憔悴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今晚找我做什么?”元清宁见这老头没有喝茶的意思,嫌弃地把手收了回去,翘起腿冷冷说道:“今日这里没有什么生意,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闲,你跑到这里来,实在是不太方便。”

“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赶紧走吧。”

她朝他摆摆手,却是直接在赶人。

可却是半点脚步声也没有。

元清宁抬起头,眼中迅速划过一道疑惑。若是按照往常,这人早就应该跑了,怎么今日这般拖沓。

她不耐烦地把杯子重重放回桌子上,微微扬起了些声音:“我让你走你没听见——”

背后的窗子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紧接着,冰冷的触感贴上她的脖颈。

声音戛然而止,面前是那老头扭曲的脸与放大的瞳孔。

茶杯滚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破裂声。温热的鼻息喷在耳边,却只让她感觉无尽的寒冷。

“元清宁,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错误,地图没换上(捂脸),不过真的马上就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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