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1 / 1)

阿丽说完话,整个屋子瞬间静了下来。

少女的样子太过笃定,似乎只是在交代一个恐怖的事实而非耸人听闻的捏造谣言。

那圆脸少年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差,表情像是刚刚误食了一只苍蝇。

十三面色严肃了许多,锐利的目光直直扫向阿丽,冷声道:“这位姑娘,敢问你是何人?方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西疆安稳数百年,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恐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阿丽被十三的目光刺得往后退了两步,唇色苍白。她求助一样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元宜,后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朝她点了点头。

元宜朝十三摆了摆手,而后抓过阿丽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卷了起来。那血凤胎记如今早已变得鲜红如血,在白皙的小臂上显得极为突兀。

十三等人看见这胎记皆是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元宜与阿丽:“小姐,这……”

“异族人四处散播的图腾。”圆脸声音高高扬起,直接起身凑到了两人面前,垂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盯着阿丽的小臂。

“十三哥,你也过来看看,这简直一模一样。”

十三被圆脸叫了一声,也沉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余人也都凑了过来,一同垂着脑袋细细端详。

“这不是什么图腾。”阿丽的手臂被一群脑袋簇拥,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不过方才的恐惧也被冲淡了些,她声音镇定了许多,低声纠正道:“这是巫女之印。”

一圈脑袋闻言全部抬了起来,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里面尽是对知识的好奇与渴求。

“西疆异族其实有自己的名字,叫做古郦族。古郦族每十八会选出一名女子成为巫女,给其服下特制的药丸,巫女手臂上就会现出血凤的印记。”

“我是这一届的巫女,西疆的动荡,也和我有些关系。”阿丽把手臂收回来,用衣袖把小臂重新遮挡好。

“因为……他们找不到你?”十三眉头皱紧,低声问道。

“对。”阿丽抿了抿嘴,直接承认。

十三在原地静静思忖一言不发,但有人却还没想清楚。

“可、可这听上去完全不合理啊?”圆脸在十三对面一下又一下地抓着头发,炮弹一样吐出一串问题:“你若是巫女,那定会有人在身边看护侍奉,怎么可能避开视线轻易逃出来呢?”

“巫女按照惯例,不都应该受到族中人的重视,地位很高。那你,又为什么要逃出来呢?”

“巫女既然是后天选出,失踪的话再选一个不就可以,为什么会让这……这古郦族阵脚大乱,在西疆这个地方暴/动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之前不是说他们骚乱是因为什么鬼火凤凰。难不成,巫女失踪与那什么……鬼火凤凰什么的有关?”

“你又是怎么和小姐相识的?”

“还有……”

阿丽:“……”

问题好多,这叫她如何回答。

圆脸年纪不大,语速又很快,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从嘴巴里吐出来,一个屋子全充斥着他的声音。

很是聒噪。

十三一开始还静静忍耐,可后来越听越是厌烦,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无可忍地朝圆脸脑袋上重重一敲:“闭嘴!”

圆脸委屈巴巴闭上了嘴。

“这些问题,你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一个劲儿问什么问?”十三斜睨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小十九,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元宜看见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样子,却是轻笑了一声。她把两个人拉开,拽着阿丽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

“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复杂,这一句两句的确说不太清楚。”元宜敲了敲手上的暖炉,整理好上面盖着的绒布:“阿丽之前已经同我讲过一些事情,她去到京城又与我相识,其实与……谢钧辞有关。”

这个名字她许久没有提起,这会儿念起来,心上有些涩涩的痛。

“还有,谁说巫女的日子都过得很不错的?”元宜朝小十九翻了个白眼,继续解释道:“巫女虽然在族中地位很高,但也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而且最后,还有以身祭祀,以保族中未来安宁。”

“所以你要是巫女,你跑不跑?”

以身祭祀?

那不就是……死吗。

十九瞪大眼睛迅速瞥了一眼阿丽,默默咽了咽口水。

“那如果这种祭祀方式如此残忍,那为什么鲜少有人逃离?”十三思路敏捷清晰,直接抓住了重点:“难道,你们有什么特殊的阻碍方式?”

“对。”阿丽点点头:“就是这个血凤印记。”

“巫女一旦离开雪山,身上的印记就会开始变化,同时伴有逐渐加剧的疼痛。一旦这个印记变成黑色,就会血脉逆流而死。”

“而且,没有解药。”

“所以大部分的人为了多活一段时间,也不会选择逃到外面痛苦死去,不如在族中待着,日子还能过得舒服些。”

“再者说,能从族里逃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这次能出来,也是受到了别人的助力。”

十三回想了一下方才看见的血凤,又道:“可阿丽姑娘,我方才注意到你的手臂印记并不是黑色,而是红色。那你……”

“因为我遇到了小姐啊。”阿丽朝十三笑了笑,然后拉了一下元宜的袖子:“小姐救了我一命。”

“这东西虽说没有解药,但是有些别的法子。而且这些年来,族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阿丽转过头看向元宜,后者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怀疑,母亲与古郦族有关。”

“先主?”十三眼神微动,后背挺直了些。

“母亲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血凤,而且没有像阿丽说的一样变成黑色,依旧是红色。加上阿丽方才说的我救了她一命,其实是我的血救了她一命。”

元宜撩起袖子,出示了一下手腕上那道一直没有愈合的伤疤:“我的血可以延缓和改变印记的变色,所以你们看到它没有变黑,而是变红。”

“我觉得,这也和母亲有关系。”

“那小姐,这位阿丽姑娘之前说的鬼火临世,将有大难又是怎么一回事?”十三眉头依旧没有舒展,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问道。

“这几句话我曾在族中的一本书上看见过,说是一旦出现这种异象,会带来最可怕的厄运。我之前一向是把这当做传说,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不过那老汉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古郦族那边一定出现了异常的事情。”

元宜轻轻点了点头,按压了一下手腕上的疤痕,而后不甚在意地放下袖子,淡淡道:“所以,我要亲自去一趟雪山。”

“我要找古郦族的人,好好问个清楚。”

*

大楚京都。

皇宫这些日子愈发静了,寒冬料峭,明艳的宫墙也在积雪掩映下黯淡了不少。

皇宫的西南角伫立着一栋冷清的宫殿,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木盘,穿过无数宫墙,顺着长长的窄路快速地走进殿中。

她在正厅将手上的木盘放到桌子上,打开盘子里的木盒,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端出来一碗汤药。

碗里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小宫女一手端着碗,一手掀起来内室的门帘。

屋子里的地龙烧得极旺,窗户紧闭,屋子里面尽是蒸腾的热气。屋中很是安静,空气中萦绕则浓郁的药香。

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缓慢轻微地起伏。

“赵小姐,该喝药了。”小宫女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这才见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黯淡、空洞。

嘶哑压抑着的咳嗽声紧接着响起,小宫女忙端来一碗水,扶着床上的人慢慢喝下。

赵钰艰难地咽下口中的水,苍白的脸上因为方才剧烈的咳嗽浮现出两片病态的红晕。

她比一个月前更瘦了。颧骨突出,眼窝深深,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她看着面前小宫女端着的汤药,端详许久,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陛下这样吊着我的命,真是用心良苦。”

小宫女自是不能接话,只依旧垂着头端着药。

半晌,赵钰低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把药碗接过来,仰头慢慢喝下。

汤药苦涩,蔓延整个口腔。她用绢帕擦了擦嘴,而后转过头去,重新面对着里面的墙壁。

小宫女接过汤碗,蹑手蹑脚地迅速退了出去。门帘轻轻晃了晃,又缓缓恢复成静止。

赵钰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白色墙壁,面无表情,眼角却慢慢流下一滴清泪。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哥哥了。

他……现在怎么样了?

怕是会被自己连累了吧。

一月前,赵钰在青木林被谢钧辞派去的人抓住,直接带回了皇宫。待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皇宫的一角,身边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

她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里,她长居闺阁,对这等朝堂纷争、君臣龃龉并不是很了解。

因此一开始,她还想着是陛下看上了自己,而哥哥不愿,才会直接把她掠进宫里。

她之前来皇宫送餐食不过是随意之举,还存了些女孩子家的攀比斗艳,与这宫里的这位没有半点关系,自是没有什么别的情愫。

因此侍奉陛下,她自然不愿。

所以她开始绝食——一天一夜,愣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她本就身子弱,等到第二日的傍晚,整个人已经是昏昏沉沉,五脏六腑难受得要命。

不过她如愿以偿地等到了谢钧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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