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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做了一个梦。

沈知躺在病床上,中年的模样不复俊朗,脸色是被病情折磨的青白模样,瘦得皮包骨头。

暗沉无光的双眼看着他,低低道:“听澜,帮父亲一个忙。”

他没有说话。

沈知接着道:“今天感觉很不错,去帮我把主治医生叫过来吧。”

他转身出去了。

却在他出去的瞬间,病床上的沈知拔了一旁的氧气管,而后是一口气提不上来的窒息,大力拼命的喘息着,直到慢慢窒息,脸色逐渐青黑。

等到他跑回病房的时候,只看见沈知睁大双眼不断挣扎的模样,眼中血丝狰狞,目眦欲裂。

他拼命拿着氧气罩扣在他的口鼻之上,却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他的肢体冰冷。

他还看见沈意冲到病床前,呆呆看着床上的尸体说:“你果然……还是解脱了。”

解脱。

原来,是解脱。

这一天,他的父亲在他面前痛苦挣扎着去世,他最敬重的大伯,其实早就知道父亲想用自己的死,了解所有的事,却隐瞒了他。

还有风雨飘摇的睿京。

那些股东们将文件砸在他的身上,逼着他签署股权转让协议,那个雨夜,那个狭窄简陋的小路上,无数拳头夹杂着雨点砸在他的身上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有还手,眼前阵阵朦胧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头顶一盏路灯摇摇晃晃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声紧绷的女声脆生生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他只扫了一眼,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黑影,却很快垂眸,没有理会,反正,看清局势后,那个出声的女孩会离开的。

可是,没有。

女孩朝他直挺挺地冲了过来,头顶的雨停了,拳头也停了。

一片漆黑笼罩着他。

迷蒙之中,他抬起头,只看见逆着光挡在他身前的女孩的轮廓,独有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傻的可以。

她冲上来,只是螳臂当车,根本保护不了他。

她为什么冲上来呢?

她……想要什么呢?

钱吗?毕竟沈知就是因为那笔烂账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就是因为钱惹出的。

可她却抢了他手中的支撑物说说:亲我一下。

他只能看清她的双眼,大无畏的眼里,添了些紧张。

眼前阵阵眩晕,他看了那女孩很久,被下降头一样缓步上前,只看着那双眼,落下了一个吻。

而后,强撑的意识彻底游移。

晕倒前,只看见前方警察手中的手电照耀下,女孩衣服上疗养院的标志。

他在医院住了很久,将睿京里那些折磨过他的老股东全都赶出去,重整旗鼓,在睿京重新站稳脚跟。

他记得其中一个老股东站在当时睿京大楼的天台,央求他给他一个机会,他只冷眼看着,叫了警察与消防员。

可那个老股东还是跳了下去。

一周后,他买下了cbd的一栋楼,睿京总部彻底迁移,而原来的大楼拆迁重建,就像从没有埋葬过一条人命。

他从来都不是个干净的人。

可他却始终记得,那晚,那个干净的眼神,让他一次次的觉得,他配不上。

直到受邀去宁城大学演讲,他演讲完后,坐在首排中央的位子,一个女生洒了他身前满西装的水。

他心中烦躁,只微微摆手想让秦至处理。

校领导却求情说:这是从福利院出来的美院优秀学生,条件不好,有时还去疗养院做义工呢,沈老先生就在疗养院……

余下的不过是些套近乎的话。

他却听不进去了。

去疗养院做义工。

那晚,那个女孩身上是义工的服装。

于是,他开口问道:“两年前,你有没有去过福利院后面那条小路?”

女孩苍白着脸愣了愣,朝门口看了一眼,飞快点了点头,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他看清了女孩身上铭牌上的名字:宋暖暖。

她的眼神,拘谨又惊惶,和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他转头朝宋暖暖的背影看过去,她和站在门口的女孩擦肩而过时,脚步慢了些,却很快离开。

而站在门口的女孩……

他顿了顿,很熟悉,却不知道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直到后来,他知道那个女孩叫许音,是许青松从外面找回来的女儿时,才在心中劝自己说,一定是许青松为许音举办欢迎晚宴时,曾经见过。

许音曾经在福利院待过。

宋暖暖和许音,关系不错。

所以,他找到了许音,想要询问宋暖暖的事情。

她什么都告诉了他,包括曾经在福利院时宋暖暖的经历、宋暖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说得很详细,说话时,眼中亮晶晶的。

只是有一次,在她说:你和宋暖暖有缘啊,你们早在两年前那个雨夜就见过……

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里蒙了一层阴霾。

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却并不觉得欢喜。

他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了问她,她怎么会知道,那个雨夜。

他没有按照她说的,去接近宋暖暖。

他准备了一笔钱,联系了最好的院校,准备让宋暖暖去进修。

他也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

因为……比起接近宋暖暖,他发现,自己对于每次和许音的见面,开始变得期待起来。

可是,他最终没能把钱和资源给宋暖暖。

那天,和宋暖暖见面后,宋暖暖主动牵了他的手,抱了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宋暖暖究竟是不是当初那个女孩。

如果是,为什么感觉全然不同?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会知道那晚的一切?

直到她牵着他的手,这种感觉,就像……当初那个雨夜,他被送到医院时,在救护车上攥着他的那只手一样。

他再说服不了自己,宋暖暖不是那个女孩。

可是,却还是推开了宋暖暖,转身却看到了许音。

那之后,许音再也没有见他。

哪怕以了解宋暖暖为借口,她也再未赴约。

莫名其妙地,就断了联系。

再后来,是宋暖暖半是忐忑半是伤心的恳求他陪着她参加锦山福利院院长的葬礼。

他去了。

也如愿在葬礼上,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许音。

她眼神亮得像星星,可是人却固执又冷静,这么肆无忌惮的哭,似乎还是头一次。

这之后,他回过宁城大学几次,谁也没见,只是在校园的林荫路上逛着。

直到后来,被逐出睿京的老股东耍了手段,使得睿京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解决起来有些棘手。

他忙着工作,再没去过宁城大学。

许青松却找到了他。

说了很多,意思不外乎:联姻。

许青松的身体不好,强撑着许氏不倒,但也已是强弩之末。

沈听澜直觉想要回绝,可是,却犹豫了。

许音邀他见面,他去了。

和她坐在餐厅包厢,许是因为许青松的病情,也许是因为她不想要联姻,她的脸色并不好。

她问了他一个问题:“商业联姻,代表着没有任何感情,是吗?”

他沉默了很久,心中却在想着,原来她脸色难看,果然是因为联姻这件事。

所以,他告诉她:睿京需要的只是合作资金,没有必要将婚姻也葬送了,免得以后后悔莫及。

可许音还是嫁给了他。

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很少后悔。

包括婚姻。

所以,签署婚前协议时,也绝了她后悔的可能。

——一旦离婚,她将净身出户。

没多少人知道的婚礼,他一步步走向她,敬酒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宋暖暖的信息。

她说,她要离开了。

后来,他接手许氏,查看资金往来时,看到了一笔五千万的转账。

稍稍用了手段,一查便知道了,五千万转到了宋暖暖的名下。

许青松为了保证他的女儿的幸福,给了宋暖暖一笔钱,将她送离了。

他甚至不知道,许音是否知情。

他终究还是生了怨——他的婚姻,从一开始,就笼罩在金钱、利益的阴影下。

可是,当许音说“像所有丈夫对妻子一样对我好吗”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止不住的接近,克制的远离。

三年的婚姻。

直到她第一次说:“离婚。”

他也第一次慌了。

幸好,她喝酒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宋暖暖回来了。

她说,她离开是想要成为配得上他的存在。

算是补偿吧。

他给了宋暖暖珠宝首饰、资源机遇,却给不了太多。

直到柳熙的出现,打破了他和许音婚姻表面的平静。

他调查过柳熙,曾在锦山福利院待过,曾经接受过一个陌生人的资助。

而那个陌生人,是许音。

他气恼于许音和柳熙走得越来越近,近乎赌气的答应了宋暖暖的邀约。

却在看见她的来电时,气顷刻烟消云散。

他想,只要她说句软话,那么小路那晚也好,联姻也罢。

都可以不在乎的。

可等来的,是一句“三周年快乐”,以及一纸离婚协议书。

她是铁了心也要离婚的,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和他分开。

他没有留下她的理由。

一个都没有。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她在这场婚姻里,究竟付出了多少;她究竟有多么了解他。

而他……却始终未曾了解过她。

可是,命运的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离婚当天,从民政局出来的那天,让他发现了真相。

——许音,是当初那个他吻的女孩。

那个纠缠他思绪数年的人,是她。

却又在他鼓足勇气去挽留的时候,让他忘记了她。

兄。

妹。

他恨极了这一层关系。

可是,所有人都告诉他,她只是他的妹妹。

许音,沈意,秦至,陈程,宋暖暖……

他只敢在梦里拥着她,与她欢好,却不能把那个禁忌的梦流露出分毫。

却还是止不住的,一步步的靠近。

兄妹又怎样呢?

建立在金钱关系上又怎样呢?

总比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的好。

可是,他还是恢复了记忆。

他怨恼于她的欺骗,可他知道,他最怨的,是她不肯继续骗他了。

欺骗、利益。

他最讨厌的,却在她身上,全都不作数了。

可是,她却说,她和柳熙在一起了。

光明正大的官宣,全网热搜,所有人都知道的恋情。

他嫉妒疯了。

看着她和柳熙深夜一同回了别墅,却只等在门外,连上前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哪怕只是见不得光的身份,都接受了。

只要能看见她,跟在她身边。

后来终于知道,她和柳熙早就分手了。

她再一次骗了他。

可这一次,心中只有狂喜。

努力的寻遍了所有人,去了解当初那个小女孩的许音,不想错过她的每一段时光,用一切,终于换来了一次机会。

她说:这一次,看他表现。

……

睿京。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秦至拿着文件在电梯外等着,闻声习惯地走上前:“沈总,这是前几天的客户资料……”

话说了一半就断了,他愕然看着沈听澜,今天的沈总,脸色微白,可眉眼却肉眼可见的温敛了许多,全没有前段时间的冷淡与阴鸷、

秦至想了想小心问道:“沈总,您今天……心情不错?”

沈听澜本前往办公室去的脚步停了一停,很快恢复如常:“还好。”说完,将资料接了过去。

可等到了办公室,看见落地窗前隐约倒映的人影时,他拿文件的手一紧。

——窗上的人影,唇角微弯着。

许音说,给他一次机会。

“沈总?沈总?”秦至小声唤着。

沈听澜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扫了眼文件:“文件先放在这里。”

“好。”秦至忙点头。

沈听澜沉吟片刻,继续开口道:“让律师团的李期去一趟le,处置一下股权转让的相关事宜。”

“好。”秦至又忙应下,可应完才听出不对,“股权转让?”

“嗯。”沈听澜敛了神色,“以后,睿京的最大股东,是许音许小姐。”

秦至满脸错愕地呆了半晌,才转身朝外走去。

这可是……睿京啊!

“等等。”身后,沈听澜突然道。

“沈总?”

沈听澜抿了抿薄唇,他不知听谁提起过。

一段感情,总要从一束花开始。

他以前从没有送过,如今却只想把以前的都补回来。

“准备一束花,一起送到le。”

秦至点点头出去了,神情仍愣愣的,可不到一小时后,便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捧粉白交错的玫瑰,为难的站在办公室门口:“沈总,李律师留下了,花……许小姐没要。”

沈听澜:“……”

……

le因为和v杂志以及国际巨星里昂·s合作的缘故,一时之间成为业界热门时尚刊物。

除了和几个高奢品牌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外,就连对于封面人物的挑选也有了更多的选择空间。

许音出席了几场红毯晚会、慈善晚宴,也接触过不少圈内的人。

最近一个归国小花发展势头很不错,叫尤梨,是个混血儿,明艳大方型,第一部戏便摘得了最佳新人的桂冠。

如今已经有两部电影上映,其中一部小爆了,商务资源很好。

只是尤梨的戏份多是美艳型,听说她正在考虑转型。

le下一期的封面,拟敲定了尤梨。

也是在许音整理完尤梨的资料文件,并列举了le的优势时,秦至来了。

手中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身后跟着提着公文包的律师。

没要玫瑰花,却留下了律师。

等到忙完,许音才看见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冬已经过去,春早已来临。

天色也暗的晚了。

今天工作完成的早,许音突然想自己做一顿晚餐了。

这么想着,就再也克制不住,和杨念说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去了离别墅区最近的商超。

正在果蔬区闲逛时,手机响了,刚一接听,沈听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在哪儿?”微有焦灼的声音夹杂着细密的喘息。

许音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超市,怎么了?”

“……”沈听澜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没事,我现在过去。”

许音莫名,挂了电话继续逛着,经过牛羊肉的柜台时,她停了脚步,才突然察觉到,她根本没告诉沈听澜自己在哪个超市。

可没等她多想,前方便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西装外套随意的耷在小臂上,领带微松,一身白衬衫黑裤子,身姿挺拔,四肢修长,额头蒙了一层薄汗,微微凸起的眉骨以及深邃的双眸很是惹眼。

沈听澜。

他仗着身高优势,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许音身上,大步上前,顺手将她手中的推车接了过来。

许音手中一空,回过神来:“你怎么会来?”

沈听澜抿了抿唇:“你不是说你在超市?”

许音安静了两秒钟,看了眼时间:“睿京到这里,算上堵车的话,最少要半个小时吧。”

而他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沈听澜眼神飘忽了下,她没有收下那束花,他一整日心神不宁,便早早在le楼下等着她,可等了很久,等到杨念出来,她始终不见踪影。

怕她出了事情、怕她反悔收回给他的机会,这才匆忙打了电话。

至于这家超市,并不难猜——这里离着le最近。

“嗯?”久没等到他说话,许音追问了一句。

沈听澜低咳一声,余光扫到她身后的牛羊肉,默默转移了话题:“你对牛肉过敏,别买牛肉了。”

许音愣了愣,转头看了眼保鲜盒中的牛肉,心口微跳,这一次没有说话。

沈听澜推着车走着,挑选着一眼两旁的果蔬海鲜。

许音走在一旁,看着他正站在冰箱柜前,拿着小番茄的模样,他的手指很长,白的反光,小番茄通红,与他的手相辉映着,莫名的好看。

沈听澜察觉到身侧的目光,垂眸弯了弯唇。

“许小姐?”身后,一人带着些惊讶的声音传来。

许音猛地收回目光,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已经看了七年,还是被他的美色吸引。

她转过目光,看向身后,却在看清身后人时愣了愣:“陈先生?”

身后推着推车买了好些果蔬的人,正是陈程,穿着休闲服,脚上踩着一双棉拖。

她没想到,陈程也算是时尚界举足轻重的人物,私底下竟然这么……接地气儿。

“刚刚还以为我看错了呢,”陈程笑了出来,“怎么?和男朋友逛超……”

陈程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看着许音身后的男人:“沈,沈先生?”

沈听澜本紧蹙的眉心因为他那句“男朋友”微微舒展了些。

可是下一秒,陈程接着改了口:“原来是……许小姐和沈先生逛超市呢,你们兄妹二人关系真好。”说着,干笑了两声。

许音一愣。

沈听澜微有舒展的眉心再次紧皱,不耐烦地看着陈程,眼中的冷厉要迸射出来似的,他突然开口道:“不是兄妹。”

她从来不是他的妹妹。

他也不会爱上自己的妹妹。

陈程被沈听澜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又被他的眼神惊到,不解的看了他:“沈先生?”

“我和许音,不是……”

“沈听澜!”许音的声音猛地响起,打断了沈听澜的话。

沈听澜余下的话断在嘴边,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许音,眼神不复刚刚的冷冽,反而带着淡淡的控诉:“她不让说。”

许音:“……”

陈程使劲眨了眨眼睛,他……没看错吧?

最终他受不了那二人之间诡异的气场,没有多待,打了声招呼便飞快离开了。

许音买了些果蔬、牛奶和海鲜,也很快走出超市。

沈听澜依旧很自觉的提着两大袋东西,跟在她身后,再没说什么。

回到盛亚名苑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星空如棋盘,路灯在道路两旁安静的亮着,洒着昏黄色的光芒。

许音站定在别墅门口,也许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她做饭的心思突然就淡了很多。

她转身看着沈听澜:“我到家了,东西……谢谢你。”

沈听澜没有应声,也没有将东西还给她。

许音想了想,伸手便要主动将东西接过来。

沈听澜却往后躲避了下,沉默了几秒钟:“你是不是,没打算公开承认我?”

刚刚在陈程面前阻止了他澄清“兄妹”关系,现在对他礼貌的“道谢”。

许音愣,抬头看着他,路灯下,他的眼神在专注认真地盯着他,幽暗深邃。

“我只说给你个机会,如果……”

“许音。”沈听澜声音微有慌乱的打断了她,他怕她接下来的话。

许音安静了一会儿,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两大袋东西坠的她手指微疼,她转身就要走进别墅。

沈听澜的声音在身后低低传来:“我会做饭。”

半小时后。

许音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隐隐望见有条不紊忙碌着的身影。

她还是真香了。

对一顿饭真香了。

“能进来一下吗?”厨房门口,沈听澜站在那儿,眉目清敛,袖口微微挽起,正深深凝望着她。

许音:“什么?”

沈听澜笑了笑:“帮我系一下围裙,我刚洗完手,有些不方便。”

“主厨”发话,她这个坐等吃饭的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许音走上前。

沈听澜已经将围裙戴在颈间,只是腰间的两根带子垂在身侧。

许音看着那两根带子,抿了抿唇上前,绕到他身后,将带子拿起来,倒像是她环着他的腰似的。

她飞快撤回手,在他背后胡乱打了个结:“好了。”

说完就要离开厨房。

却在她经过他身边时,沈听澜再次开口:“我对这里不怎么熟悉,煲汤做菜的工具可能需要你在一旁指导。”

他边说着,边信手拿起小番茄在水龙头下洗着。

鲜红的番茄在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中翻转着,沾着几滴水珠,每一枚番茄都水灵灵的。干净的水柱从他指尖滑落,水流突然落在他的手背上,溅起一片水花。

许音站在一旁躲避不及,脸上溅了几滴水珠。

沈听澜伸手便要帮她把脸上的水珠拭去。

许音陡然回神,后退半步,耳根热了热,胡乱在脸上蹭了两下:“我自己可以。”

沈听澜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将小番茄洗好放在一旁。

许音指了指身后的橱柜:“刀具在里面。”

沈听澜拿出刀,熟练地切着番茄。

许音被困在厨房里面,轻咳一声:“你竟然会做饭?”

沈听澜切番茄的手一僵,低低应了声:“以前电视上看过几眼。”

只是,他会,却从没为她做过。

许音定定看着他的动作,小番茄在刀下滚了滚,刀刃一偏,差点切在他的手指上。

她一惊。

沈听澜却已经控制好刀刃,只是仍有泛着红的透明番茄汁沾在他的手指上。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手背,不经意的将手指上的汁液舔舐去,目光直直盯着许音。

许音只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晕涨,幸而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转身:“我去接电话。”

话落,不等沈听澜反应,已经冲出了厨房。

沈听澜仍待在厨房中,看着手背上的残留的番茄汁。

他从来不吝于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优势,哪怕是这张脸。

看着她慌乱转开目光的动作,他知道,他成功了。

电话是杨念打来的,说是尤梨那边已经有和le合作的想法,但是也有顾虑,譬如le的不稳定因素太多,譬如如今也不过才从b-list脱颖,并不能说真的晋升成功,而尤梨以往上的都是一线杂志。

许音忙起来,把厨房的不自在都抛在脑后了,直接去了书房登录邮箱,将之前自己列好的le的优势找了出来。

尤梨下一部电影的转型之作,是从明艳佳人转性为职业女性。

许音想,这也许是le打开“职场”主题的一个试水,和尤梨也算相辅相成。

和杨念又讨论了好一会儿,她将文件发送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书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许音顺口道:“进。”

门被人推开,沈听澜站在门口:“吃晚饭了。”

许音一愣,才想起来这是在家,不是在公司。她点点头:“我现在……”

说完突然想到自己忘记将自己写的尤梨和le契合的地方发了过去,忙又打开电脑。

沈听澜望着她,幽幽道:“工作这么重要?连晚饭都忘了?”语气泛着酸。

他想说的,是把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音把文件发过去,饱含深意地看了眼沈听澜:“工作的确比晚饭重要。”

沈听澜一愣:“这话……”

许音站起身,看着他,学着他的语气幽幽道:“你以前就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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