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1 / 1)

本来是想不到的。

谢蕊想不到大家会误会什么。

她今天比平时都迟钝,不知道是该怪中午喝的那一小杯葡萄酒。

还是该怪此刻面前的人。

唐泽让她有些紧张。

她觉得自己要在这种气氛里化掉。

像奶油被火烤。

一点一点融化。

直到少年俯身,唇靠近。

漂亮的眼睛是两颗黑色宝石,闪闪发光,只看着她。

她不受控制地陷在这样的眼神里。

可当他气息温热地触及肌肤。

谢蕊一个激灵,所有离家出走的理智一瞬回笼。

还能误会什么?

误会谈恋爱啊!

恋爱?!

他们在做什么?!

她惊悚地往后仰,却被少年捞住。

唐泽不说话:“想清楚了么?”

他不容她后退,终于在这样的时刻展露了骨子里的霸道。

根本不让她逃。

他想听她亲口说关于他们之间的话。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谢蕊脚底发软,头皮发麻。

她神态几乎有点可怜巴巴。

然而平时对她表现得温柔无害的少年,却不为所动。

他兀自将她环在怀中的小世界,挑眉看她。

呜哇。谢蕊几乎要哭出来。

后悔自己多动症,先去扯他。

眼见唐泽像变了个人,气氛不太利于她。她一闭眼,豁了出去。

“我、我想去厕所…”

真的、忽然憋得好辛苦…

越紧张越想去卫生间。

所有旖旎气氛一瞬破功。

谢蕊偷偷睁开眼,看见了少年眸中一闪而逝的错愕和无奈。

她如愿遁走跑到卫生间。

一连用冷水洗了好几遍脸:“谢蕊,你差点闯祸!”

她今天真的昏头了,竟然去招惹唐泽那样的大魔王。

他…

镜子里看到自己红透的脸,谢蕊自暴自弃的又低下头。

怎么办。

有点不敢走出去了。

明明心里羞得不得了,谢蕊却又莫名有些想笑。

她小手拍拍脸颊:“就当刚才都在做梦!若无其事的出去。”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出去时,唐泽已经收拾好了餐具。

院子里的花在七月的炎热天气里,争奇斗艳。

蝴蝶停留在院子里迟迟不去,谢蕊却站在大门边,呐呐道:“那我走了。”

她压根不敢再和唐泽对视。生怕他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至于那个电影,就当她刚才脑袋糊涂了,谢蕊恨不得立刻把它忘掉。

少年看着她,并没说话。

谢蕊挥挥手:“拜拜。”

她迫不及待迈腿。

“谢蕊。”他低声唤道。

她后背一僵。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啦?”她缓缓转身,晶亮的目光有些许躲闪。

唐泽缓步过来。

谢蕊指尖不觉蜷了蜷。

他轻轻说:“生日快乐。”

他没送礼物。

因为以他们的关系,他送了,她不会收。

礼物存在了保险柜里。

是一条海蓝色的宝石手链。

他想过送。

可那样就再没有什么模糊的余地。

他表现出了进攻,她就会躲。

唐泽盯着少女白玉似的手腕看了半晌,目光挪开。

有一点遗憾。

她戴上会很好看。

谢蕊紧张了半天,看到他只是来说一句生日快乐。

提着的心如释重负的放下。

“谢谢!”她开心的弯唇笑。

杏眸干净如碧蓝的天,澄澈水润。

其实这样就好啦。

她已经不讨厌他。

*

深夜。

那本一直放着,却没人碰的相册,终于再一次被打开。

头疼得越来越少了。

不再接受催眠以后,那几年的时光,仿佛一点点从底片里浮现。

他想起了些许。

所以不再憎恨。

“姐姐。”

唐泽顿了顿,扯扯唇。

只有那只鹦鹉叫了很多年,才叫不准音调。

他早就学会了。

他们搬进这里,选了一个灿烂的晴天。

相册里的年轻女人,和他相依为命。

失去的岁月不会再重来。

消失的人,还会重新出现么…

按住思绪。

他想到白天在客厅里,少女的窘迫不安,眸中情绪缓缓变柔。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有了喜欢的人。

少年阖上相册,将它们放到看不到的地方。

他愿意忘记曾经的不快,只要现在和未来。

*

一中的老同学聚会,选在了八月上旬。

谢蕊收到陈西通知地点时间的短信时,有一点恍然。

再世为人,前世同窗三年的同学,现在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包厢里,谢蕊和陈西进去时,班级安静了一瞬。

昔日的班长带头欢呼:“欢迎回到高一六班!”

三十多个人坐满了桌子,饭吃到一半。

忽然有个女生走到谢蕊身边:“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们一直在一个高中。做了三年同桌。”

女生笑笑,敬了谢蕊一杯。

谢蕊怔住。

前世她们确实曾经当了三年同桌,甚至还是不错的朋友。

只是到了大学,渐渐地,人就有了自己的生活。

联系虽少,情谊都在心间。

又有人走过来:“是啊,说来也奇怪。虽然谢蕊你高一下学期就转走了。可我却老感觉我们很熟悉,仿佛做了不止一年的同学。”

饭局结束,有人提议玩狼人杀。

谢蕊是狼人。

陈西是最早猜到她身份的人,却颠覆了游戏规律,一直保她到底。

游戏结束,大家起哄:“陈西!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看来我们的陈大才子很会怜香惜玉么。”

大家起哄一半是为了热闹,一半却是真心查看谢蕊的反应。

陈西喜欢谢蕊,这已经不再是秘密。

她当初忽然转学,陈西很是落落寡欢了一阵。

就连在学校负责的报刊都停办了一段时间。

其实两个人还算相配。

陈西长得清秀,有文采,还会弹吉他。

元旦汇演的时候,上去表演歌曲,被学妹封了个“忧郁才子”的绰号。

如果谢蕊能接受,真的挺好。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然而少女只是客气的笑一笑,并没有别的什么反应,反应很落落大方。

陈西看在眼里,心里一黯。

有心人也看出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蕊对陈西没有半点意思。

看来当初他们听到的那个传闻,有几分真实性。

说的是谢蕊和一中的校草唐泽谈上了,未必空穴来风。

大家仔细想了想。

陈西是还算不错,可也只到班草的程度,和唐泽比。

确实差了那么一点点。

聚会结束,谢蕊要去书店。

陈西跟了出来。

“刚才他们闹着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解释。

谢蕊怔了怔:“好。”

陈西说:“那…我去接我妹妹了。”

两人分道扬镳。

谢蕊走远了,陈西却还站在原地。

他妹妹根本不用接。

身后走来的同学,撞了撞他肩膀:“你不追了?你没问她,到底交没交男朋友?”

陈西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一个人喜不喜欢你,是能从眼神中看出来的。

*

九月,盛厦终于上市了。

阿飞兴奋地晚上睡不着,大脑亢奋。

他是真没想到。当初看着小唐总靠股票起家,后来又拿了一部分本金买楼盘投资,再后来投资各种项目成立公司,一步一步能把事业做的那么大。

短短几年,沧海桑田的变化。

盛厦最开始的那批员工,都持有公司的一部分股权。

看着它蒸蒸日上,在商界崛起,众人都兴奋。

唯独唐泽从始至终平静至极。

“我有事。晚上庆功会你们去。”

唐泽站起身,从会议室出去。

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那么好的日子,小唐总为什么有些不开心。

阿飞是跟着唐泽的老人了。

他见怪不怪的安抚道:“没事,每年这个时候,小唐总都有两天心情不好的时候。”

尤其是九月。

临近小唐总的生日。

唐泽默默开车去了银行,他又提了一箱子的现金和外币。

新买的保险柜很快又被他用金子和刚买的珠宝塞满了。

保险柜的门一打开,里面的珠光宝气就晃人眼睛。

他去买的时候,柜姐又是惊叹又是羡慕。

猜测这是哪家的富二代,出手才会这么阔绰,扫荡了这么多珠宝,不知道是给哪个女朋友买。

然而他并没有送人的打算。

只像完成一个任务,或者约定和习惯那样,将所有东西存放起来。

他赚钱很厉害,却很少有替自己花钱的欲望。

唯一的兴趣,都放在了填满一个个保险柜上。

九点多的时候,城市还热闹着,街上有喧嚣。

今夜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觉得功成名就的时刻。

他却很淡漠。

他开车到谢蕊家门口,在那棵曾经看着女孩上楼的树底下停着。

他很想见一见她。

就像数年前曾经流离失所的时候那样,盼着一个人出现。

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唐泽?”

少女娇柔嗓音出现。

谢蕊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树荫下靠着车站着的他。

唐泽身形修长,今天穿了正装,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那么冲动莽撞,满满的学生气。

她小跑到树底下,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气。

长发柔顺的散着,尾端有一些卷。晶亮的杏眼,好奇地看着他。

唐泽无声掐灭抽了半截的烟。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他习惯了把好的、无害的那一面展现给她看。

少年长成了俊逸沉稳的男人,身姿笔挺,垂着眸子时,令人看不透。

谢蕊看到了他刚才在抽烟,却没说。

只轻轻问他:“你怎么过来啦?”

唐泽说:“经过这里。”

谢蕊“哦”了一声:“我刚好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其实不是的。

是她在楼上看到了唐泽的身影。

说不清为什么,她总是能在人群中,乃至任何地方一眼看见他。

唐泽看起来不开心。

谢蕊盯着少年的眉看了半晌,忽然踮起脚尖。

她渐渐被宠坏了。

会不知不觉的表露亲近。可是她却不许唐泽回应。

她细手落在他双眉之间,力道轻柔:“你不要皱眉啦。吃晚饭了吗?”

唐泽静静看着她,眸光深沉:“嗯。”

然而并没有。

他是空着肚子来的。

没什么胃口。

谢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手:“恭喜你呀。”

少年眸子微动。

谢蕊弯起眼睛笑:“我看到新闻了,你的公司上市啦。”

虽然新闻里没有报道关于盛厦总裁的名字,谢蕊却知道,这是唐泽的手笔。

她从未来的世界重生回来,知晓这个名字,日后会如何如日中天。

盛厦这个名字,而今才刚刚开始出现在众人视野。

以后它会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星,一天比一天耀眼。

他们走在树荫下,头顶夜空柔和,一弯明月照耀着。

谢蕊忽然停住步子:“唐泽。”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她记得是明天。

明天就是小唐霸总的生日啦。

他不语,眼里是剪碎了的星光。

像没吃到糖的孩子,小心又渴望。

只有眸子透出巴望。

谢蕊心一软。

抬眸注视他。

少年不再这辈子初见时第一眼那般清瘦。

他把西装穿出了模特的感觉,宛如天生的衣服架子。

可不言不语,有沉默的委屈。

他乖了那么久。

从他们那一年再见,再到现在。

虽然掩饰的好,却瞒不过谢蕊。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唐泽是什么模样。

他偏执又霸道,她见过。

他其实一点也不乖。

少女轻轻叹气,知道他要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伪装得再好,还是有喜欢的光。

怎么就有人那么那么的执着呢。

两辈子了,还对同一个人念念不忘。

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么。

让他看不到别人的好,只能一次一次栽在她这里。

毫无道理的。

“晚上吃了什么?”她轻轻问,朝他走了一步。

唐泽沉默。

步子往后退了半步。

没吃。

说不出来吃了什么。

谢蕊又换个话题:“为什么来这里?”

她才不相信是恰好经过呢。

她目光了然,满是看透了少年的狡黠。

少女凶巴巴叉腰,逼问他。

不能说。

唐泽抿紧嘴角,又顺着她的气势后退半步。

谢蕊顿住,皱起俏丽的一张脸。

好沉默哦。像个闷葫芦。

他今天古怪到叫人担心。

谢蕊又开口,再前进大大的一步,几乎要撞上少年胸膛。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想要你。

但这也不能说。

他便又乖乖往后退。

一个又一个问题,全都答不上来。

身高腿长也抵不过娇小少女的逼问。他成功被谢蕊逼到了树底下。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

树荫茂盛。

他靠着大树,黑发黑眸,比星空还好看。

谢蕊本来是要“严刑”逼问的,可是看愣神了,被他薄而好看的唇晃得眼花。

“你不答。”

她树咚了他,又踮起脚。

伸手胡乱揉他的头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唐泽的发质很软,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酷酷冷冷的样子。

谢蕊成功让他多出一股蓬松的小萌物感觉。

她捣蛋,他也不管。

几乎是纵容着她。

咿呀。真的好乖。

至少现在看起来,叫人没办法的喜欢。

她去牵他的手,小脸泛着红。

少年身体一僵,探究地看她。

谢蕊甜甜笑:“虽然有些事,现在不可以。”

她学他上辈子做的那样,试着把小手滑入他掌间,十指相扣。

“但是…”

试着牵手,好像也不那么难过。

如果主动的是她,不被强迫。

夜风温柔,枝头叶子轻轻晃动,地上的婆娑的影子也模糊雀跃。

少年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丛林里的猛兽,好不容易才等来毫无心机的小兔子。

她在他光滑威武的皮毛上打滚,还用软乎乎的小爪子拍打他。

他甚至不敢露出丝毫情绪变动。

怕惊醒这一刻美梦。

是要喜欢我了么。

蕊蕊。

他早就风霜不惧的心,狠狠悸动,生出卑微的向往和盼望。

像那年对着生日蜡烛许愿。

“你…”

他嗓音艰涩,嘴唇动了动。

“嘘!”少女食指点在他唇间。

“唐泽,你知道的。我过去怕你,很怕你。怕到一看见你就想跑。”

她声音温柔,目光盛放天上的明月。

“我不确定,对你是不是一时的假象。”

因为你现在的安静乖巧和孤独,而产生的同情和浅浅喜欢。

这种喜欢近似于看到路边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

因为它可爱可怜,明明想要一个家,却不敢开口,只用眼睛倾诉期望。

所以我也许只是一时的心软。

如果带它回家住一夜,觉得它不那么听话了,养它有些烦了,就后悔或者不想要了。

那样更残忍,是不是?

用最明媚的面孔,说最浅显直白的话。

她的意思,少年看得懂。

唐泽眸光黯下去。

想拥住她的举动,一下子重若千斤。

他一直都知道的。

她不太容易爱上他。

他眸光重新恢复湿漉漉的无害模样,喉结动了动。

“没关系。”

流浪的小动物吗。

住一夜,一夜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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