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揭露丑行(1 / 1)

京中最为富丽堂皇的酒楼,今日因两位至高权位者的莅临,里里外外被包围得密不透风。

店内见惯了世面的掌柜和小二早已不见了踪影。

姜青岚伟岸身姿掩着雅间,幽暗双眼睨着那拾级而上、金色面|具遮颜的年轻帝王。

他微微蹙眉,又极快恢复了淡漠神色,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勾起一边唇角,邪性又满含着戾气的语调瘆得那青年一步踩空了楼梯。

“姜兰若,一回京脏手就管不住了?”

姜兰若手扶了扶面具,垂眸瞧着台阶,数度抬步,却再不敢轻易近前了,只抖着嗓音,说:“天下已是叔叔囊中之物,何至于还要将我幽禁在历山行宫,我若不闹出些要死要活的大动静,不回京传位,叔叔名不正言不顺啊。”

“这天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姜青岚目光嘲讽。

姜兰若唇角抽了抽,勉强维持着镇静仪态,抬眸语调婉转说道:“天下从来都与我无关,叔叔当年漠视亲情,杀出一条血路,一手扶植我坐上龙椅,不就是因为我坐不稳这个位子吗?”

姜青岚冷厉对视,道:“坐不稳,也容你胡闹了三年了。”

“如果不是我身残自卑,是最容易让人控制的傀儡,如果不是我一心都在叔叔身上,如果不是我告诉皇爷爷,叔叔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叔叔怎会有今日如此轻易上位的时候,我曾告诉叔叔,皇爷爷是要杀了叔叔的,叔叔都忘了吗?”

“呵。”青岚嗤笑一声。

姜兰若立刻急了,手掐上栏杆发出喀嚓声,激动道:“我为了叔叔,我连自己的父亲都杀了,这世上谁能如我这般,与叔叔罪孽共沉沦,我今日,我以那孩子身上的异香暗示,不过是为了告诉叔叔,留我在身边,总还能有些用处的,叔叔夺权后,难道偌大的后宫,就容不下一个真心的我吗?”

“疯子。”姜青岚难掩嫌恶之色,是真反感极了这种不得不看清流淌在自己体内的姜皇族血脉,一旦疯起来有多么的不堪入目。

他甚至前一刻,还因血脉里的疯狂在楚亦茗的面前露出丑态。

姜兰若听见“疯”却不以为耻,反倒是笑了,说道:“我疯了也是皇爷爷唯一认可的继承人,我有压制血脉狂性的药,叔叔有吗?”

姜兰若提起这好东西,自觉有了底气,几步走上二楼,只欲赶紧近前些说话,“叔叔说我疯了,可还记得是谁让我弑父的?”

姜青岚一眼瞪过去,就止住了姜兰若的脚步,只冷声回道:“我自然记得,我是让你摆脱你父亲的压制,你自己想岔了,还祸害了自己的妹妹,赖我?”

“那叔叔可还记得自己的养母?”

姜青岚话语更是冷了:“我废了她作恶的一双手,你却给她抓回来给做成了人彘,说是看过了我的那些画就该实现我的理想,可以,也赖我,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是为了活命吗?”

姜兰若目光忧愁。

“叔叔一把大火烧了我的麒麟殿,命人不断把里面的脏东西往外搬,或许那些还有忠君心思的大臣见过了我玩过的东西和那些被你们刻意安排在里面的男人,都该对我这个不思朝政的昏君绝望了。”

“我是要活命。”就见姜兰若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包,虔诚地奉上,一双曾经漂亮极了的桃花眼,如今唯有一只还有光辉,只这一只眼,也尚有些旖旎风情。

“这是叔叔需要的药,压制血脉狂性的药,这世上,唯有我,无私无求,皇位亦能甘愿奉上,从不曾欺瞒叔叔,那姓楚的与他师父不清不楚,叔叔府上的大火,怎知不是他唯恐叔叔知晓他腹中之子其实是早与他师父珠胎暗结……”

姜兰若说得正在兴头上,瞧见姜青岚的双眸隐隐又有血色浮现,他更是狂喜不已将香包往前递了递,却是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忽然就听见那雅间内传来一声讽刺的笑声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柔得水一般的嗓子,话语冷冰冰地刺人——

“我当皇帝有多高贵,死到临头,只想着算计挑拨别人的感情,当真是可悲可笑。”

楚亦茗款款步入那对峙二人的视线,两指捻着一张书写着密密麻麻情话的信纸,另一手秉着一个烛台,待走到姜青岚身前,便将那张纸示与对方,温和地说:“殿下素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上面写了什么,用了什么字迹,殿下先瞧仔细了。”

姜青岚眉头一皱,点点头,示意自己看完了。

楚亦茗转头看向姜兰若,将那纸张靠近烛火片刻,只见那纸张瞬间自燃了起来,也是这一刻,他掩住口鼻,挥手就将火球抛向姜兰若拿着荷包的手。

只见那前一刻还献宝似的君王,反应极快地将燃起火来的荷包甩了出去,那火星子自二楼坠落,落地之时登时弥漫出滚滚白烟。

不必他三人下令处置,就有侍卫赶紧上前用水浇灭,走在最前,第一个靠近的,竟是怒吼一声,狂性大发。

楚亦茗转身向姜青岚递上三枚淬着麻沸散的银针,就见姜青岚眼睛往下一瞥,确认了那人所在位置后,便抬手一挥,将那银针用作暗器掷了过去。

一场骚乱平息。

楚亦茗瞧向姜兰若,冷声说道:“你烧了王府暗牢,是为让我眼见楚雅风和那些画像,心生恐惧,与你叔叔离心,今日又利用患有痫症的无辜稚子引我出手相救,一来是用那异香激发你叔叔的狂性,为的是期待他能因此伤了我,亦或是当着我的面,杀了那孩子,可他没能如你所愿,你知道是为何吗?”

姜兰若咬牙切齿,怒瞪着楚亦茗。

楚亦茗却是悠然说道:“你以为你了解他,自认大势已去,只要利用他骨子里的狂,就能让他失去所爱,万劫不复,可你错了,我们正在走向光明,而停滞不前,沉醉在泥沼中的从来就只有你自己。”

姜兰若不屑道:“他杀了你的师父,你还能献媚,与我何异,伪善如你,怎提光明。”

楚亦茗可不在意这人垂死挣扎说出的话,只指着楼下那白烟散尽的荷包与碎纸,眸子一转,略带着恨意瞧着人,说道:“这二来,经过那孩子的耽搁,你已知我们要去的方向,又命人在此处藏好了磷粉涂抹的书信,只要这雅间烛火燃过小半,压在烛台下面的书信自然会冒烟引起我的注意。”

他回头看向姜青岚,目光坚定地说道:“你是相信我的。”

姜青岚颔首。

楚亦茗笑了笑,接着说:“姜兰若亲自现身引你离开,为的就是那封信,他以为我看见这书信里装作楚雅风言及我腹中之子非是与你亲生,必须早早除去,我必会因为心虚烧了这信,可他不知我天赋异禀,对气味极为敏感,自然能嗅到那信纸上除了磷粉,还浸满了能使人破血流产的药。”

“但凡这信纸着了火,气味弥散开,他就会拉着你赶进来,他大可以再拿出一张早早备好的信,坐实了是我欺骗你,以他了解你的多疑,就算你不伤害我,他也能在你我心上扎上一根一生难拔的刺,我没了这孩子,我就此生不能自证清白。”

楚亦茗眼刀子剜上那自己讨不到好,也偏要拉着所有人共赴地狱的恶人。

姜兰若却笑了,轻飘飘说出一句:“你自己不检点,如今又把纸都烧了,怎好意思往我身上泼脏水。”

楚亦茗摇头叹道:“楚雅风已死,兴许,我在潜山曾经的住处也被你毁了,但太医署里尚有一本我为了研究药方带去的医书,那书是楚雅风编著的,字迹这东西,我说的不算,可摄政王只要亲自去瞧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姜兰若一时哑口无言。

楚亦茗立刻给他破碎的诡计再多补上了一刀,“对了,还有你当个宝贝一样送来的香囊,你说你从不欺瞒,为什么香囊里还藏了些激怒人的药呢?”

“这就是我从皇爷爷那里得来的药!”姜兰若今夜此话说得最为坚定。

“原来如此,”楚亦茗满目遗憾地说,“你这么疯,原来是从没用上真正的解药,你弑父,你以为先帝不知情,以为只是青岚在利用你的无能,可知你们都在先帝的棋局里,他看似交给权臣用来保护你皇位的诏书,也许只是在扼制自己儿子在真正服众之前杀了忠臣良将,背上谋逆的污名。”

姜兰若目光惊诧,不可置信道:“你胡言乱语,言及先帝是死罪。”

“你那么自信,被我的胡言吓成这样,才奇怪吧,”楚亦茗牵起姜青岚的手,向着楼梯走去,经过那紧攥着拳头的失败者身边时,冷冷警告道,“我劝你不要轻易动手,我抹去脸上朱砂,你猜那些天子近卫,是信你这毁了容的是君,还是会向我这张皇帝的脸俯首称臣,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的近臣替你叔叔背了弑君的罪名。”

姜兰若这昏君,若说是为了贪图享乐装作受伤不务正业,不说那些侍卫全信,但只要有一人信了,楚亦茗就能用天子昔日的脸,命这一人杀了姜兰若。

“你说你能用皇位换在宫中一席之地,你若不在了,我用你的脸一样能做到啊。”

姜兰若抛光了筹码,此刻才是一无所有,愣愣地回身看向楚亦茗的背影,不甘心地恨声道:“叔叔偏爱你善良,我的亲妹妹也说我远不及你纯良,你这样的人,你也配称良善之辈!”

楚亦茗闻声一笑,极有耐心地按下姜青岚要砍人的冲动,回头和气地说道:“陛下迫害我三次,我才威胁你一次,不算过分吧。”

“你也不想想,姜青岚知晓治疗换脸蛊术的法子,却不治好你的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利用你取代我,什么感情,都是为了哄着你自愿参与谋逆。”

楚亦茗只笑此人死到临头还在挑拨离间,很是理解的神色说道:“所以他能这么做,一定也早有近臣建议他这么做,他却从未以感情利用过我,他只要我离开皇宫,只凭自己的本事夺位,所以他能做一个磊落的君子,而你姜兰若,这辈子都是个小人!”

言罢,他再不看那疯子一眼。

牵着姜青岚离开了酒楼。

待到他二人坐上马车,还能听见那疯子大喊道:“姜青岚就是一口染缸,谁沾上他都会如我这般,你终有一日……”

楚亦茗正想着,大染缸怎么了,缸结实不就成了,他不会如姜兰若泡在浑水里,就是自信能把浑水泼出去!

忽然姜青岚捂上了他的耳朵,直到马车驶离了是非之地,姜青岚方才松开了手,敛眉解释道:“不干不净的话,不听也罢。”

“不干不净的话,关于孩子的那些恶言,我今日必须当着恶人的面,彻底绝了这动摇殿下与我感情底线的可能,这些话就算不是在今日,只要还有人想离间我们的感情,殿下此生总还有可能在别处听见。”

“可本王不会信的。”

“殿下相信前世今生吗?”楚亦茗不等他回答,握紧他的手,目光真挚,道,“我也以为我此生不会因任何事动摇对殿下的信任,可我看见的记忆,前世的记忆已在这两日数次左右我的心绪,迫使我一次又一次说出了伤及你我信任的话,我不知那样的事还会不会出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殿下相信前世这种说法……”

“本王相信你,”姜青岚将他搂进怀里,温柔地安抚,坚定地说道,“我们不只该有前世今生,还会有生生世世,你方才教训人时提起的先帝诏书,是本王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若是本王会将朝堂之事说与你听,那一定是你说的前世,我们相守到成了帝后。”

楚亦茗闻言却是愣住了,他二人前世是在姜青岚登基后才在一起的。

姜青岚见他不答,语气更加柔情道:“那,茶茶看见的前世,我们相亲相爱到了多少岁?”

他们前世可不曾相亲相爱过,楚亦茗不到二十五岁就死了。

“茶茶?”姜青岚语气疑惑,扶着他的肩膀,与他对视,“难道前世的记忆除了让你焦虑的,其余都是天机不可泄露吗?”

“也不是。”楚亦茗垂眸。

就见姜青岚一手抚上他隆起的孕肚,温情问道:“那孩子呢,说好了这几月要给他想个名字,若说有前世,这名字该是不让你为难了罢?”

“可是我……”我是难产死的,连孩子的脸都没能瞧上一眼,怎知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是不是,你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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