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先是坐船,后来改换马车，到了驿站换成马匹。
杨大人觉得这老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京城他半点没有歇息，直奔皇宫,带来了荀嘉的要求。
李钦正听柳红弗弹琴。
曲声悠扬,只是她差点睡着。
柳红弗笑道：“陛下,你若是觉得无趣,也可以找几个舞女来跳舞,臣妾奏乐即可。”
“这就算了，”李钦果断摆手,“那要是再睡着岂不是更尴尬？”
“杨大人到————”
听到小太监的声音，昏昏欲睡的李钦一时没有想起来究竟是哪个杨大人。
谢公公在一旁解释道：“陛下,是工部尚书杨大人,前些日子刚被您派去看宝船厂，如今刚回来。”
“宝船厂啊～”李钦有些感叹,“荀嘉去泉州多长时间了？”
“小半年是有的。”
“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有些不习惯。”
正谈着，杨大人就进来了。
“陛下。”
“杨大人一路辛苦。”
荀舒看出了杨大人脸上的疲色，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杨大人直接将荀嘉的话复述出来。随即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矗立不动。
“三百艘？！”
听到这个数字，李钦也是一惊。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荀嘉花钱花地太节省，自己说不得要好好监督，准备随时加码。
没想到荀兄这么靠谱！
不愧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
“就是,臣也觉得三百艘有些太多了，臣建议减半就好。一百五十艘？”工部尚书看着皇帝的脸色，“其实我觉得一百艘也够了。”
“够了？不够。”李钦大笔一挥，“再给他加一百艘！一共四百艘！”
她厉声道：“杨爱卿啊，荀爱卿踏实肯干,有魄力去做大事业！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啊！”
“……是，陛下。”
“如果他还有什么需要就让他给朕写折子，朕一定立刻批复。”
*
“什么叫简在帝心？这就叫做简在帝心！”
“我看这荀嘉就是欺陛下仁善。”众人忿忿不平。
“这你就看得太狭隘了，你说他为什么要造那么多艘船？”
“为了向陛下邀功？”
一群人站在府衙前，争执不休。
“不是。”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真需要这么多？”
“为了弄钱啊！你想想。上次他为陛下造园子贪的钱钱，能少么？”
“那不是为陛下造的园子吧？百姓不是都能去看么？”
“这不重要。”
“……这荀嘉不是荀家的人么？还会缺钱？”
这人扶了扶自己的官帽，意味深长地说道：“世家又如何？财帛动人心啊～”
话虽如此，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你说这是陛下一时兴起？”
“怎么可能，”他唤一旁的舞女为她酌酒，“咱们陛下最是冷静……不对，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冷情冷性，别人不知道，咱们这些人还能不知道？”
“鄙人愚钝，请仁兄解释一二。”
“别的不说，你认为这风月阁如何？”
他看着那舞动的绫罗，听着管弦丝乐。
“美不胜收，人间仙境。”
“这风月阁的女人又是如何？”
“绝色佳人。”
“陛下只来过一次风月阁，此后再也没来。这说明陛下不是个纵情声色之人。”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陛下自即位以来，哪一件事不是深思熟虑？哪一件事不是为国为民？一时兴起就要耗费巨资造什么劳什子的船只，根本就不像陛下的风格嘛！不过，”他犹豫道，“会不会是那个荀家大公子怂恿的？”
他摇摇头，“陛下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要是谁信陛下是被一个毛头小子蒙蔽了，那才是真的蠢。”
说罢，他一把拉住身边倒酒的舞女的雪白手臂。
对方顺势一下子跌入他的怀里，“大人～”
“你看这等美人，陛下都能置之不理～”
“陛下不懂欣赏？”
“不，这说明，陛下的行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
无论他人如何议论，当今皇帝陛下下了旨，内阁又是铁板一块儿地默认。
荀嘉的要求还是被满足了。
筹措钱粮的谢公公少有地亲自出马，顺便给自己放放风。
他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荀嘉一直算得上小心谨慎，怎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远在泉州，他也不将京城的闲言碎语从传达给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荀嘉反问道：“你说陛下当时和我说的话是何意？”
“让你造宝船？”
“怎么造？”
“这我哪清楚？”谢公公有些疑惑，“你做了小半年，你应该清楚才是。”
“我不是在这小半年学会的，这是陛下当时教的法子。”
“这又有何说法？”
“陛下当时反复提到一个字——‘钱’，这说明关键是在这个‘钱’上。但是这造宝船已经有了图纸，若再不吝惜钱财，造一个又有何难度？为什么偏偏要在翰林院找一个对宝船一窍不通的人？”
“……也许是因为陛下随便选的？”
“你觉得可能么？”
这么一说，谢公公也有些怀疑，在自己已经提醒过，这样调配也许对荀翰林不好的情况下，陛下仍旧坚持。
而且还承诺办完差事之后，仍让荀翰林重返翰林院。
陛下真的是随便选的么？
“荀状元不愧是读书人，咱家到底是才疏学浅了。”
“不必如此，只是公公没有细想罢了。”
但是谢公公还是有些想不通。
“那陛下为何要如此？”
“陛下想要造宝船，必定是有用处，我算了一下这种宝船若是要航行，必得是船队，但是陛下只是含糊地说要造宝船，却没有详说需要多少艘。”
“若是我，那就造一艘交差，毕竟这宝船一艘就长四十四丈，绝对是个大家伙了。”
“那你忘了，陛下反复提起的那个‘钱’。且一直阐述，朝廷有钱。若是只要一艘，虽有花费，但也不至于此。
陛下担心言官，不愿明说，希望我这位翰林院起草诏书的能体会他的深意，真是用心良苦。”
“那你怎么确定三百艘的？”
“我不确定，我已经多报了一点，没想到还是没有完全领会陛下的深意。”
谢公公愣了一下，“也是，陛下想要四百艘。”
他安慰道：“陛下的心思你能略知一二已经很厉害了，让咱家佩服地五体投地。”
荀嘉抬头望天，天上的白云和蓝天相互交映，海边的飞鸟从空中掠过，争夺一条濒死的鱼。
一只飞鸟放奋力争夺却已经无力回天，带着一身伤痕落入海中。
“是啊，我等不知能不能比上陛下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完蛋，盲目崇拜要不得！感谢在2020-09-2520:41:15~2020-09-2622:4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听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