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淮和程寰从学校出来到现在,起码在小吃街上逛了一个小时。
再加上之前两人问完话和领导汇报耽误的时间，距离他们和吕楠分别，应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这个点大多数学生已经放学回家,今天不是周末,穿着高中校服在街上闲逛的青少年并不多,偶尔几个年轻身影闪过,大多都是附近的大学生。贺栖淮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吕楠。
甚至如果程寰刚刚不提醒,他根本发现不了那是吕楠。
她和之前在学校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恐怕回了家一趟又出来的。”
程寰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看上去有些廉价的、贴着金色亮片的男士外套，大晚上她依旧带着墨镜,手里还抓着一根香烟,吐烟圈的动作十分熟练,乍看上去和普通的街头流氓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t吗？”
贺栖淮略带震惊地揉了揉眼睛，若不是早知道这人是吕楠，他根本看不出她是个女生。
一个普通高中生在上学日的晚上特意跑回家换了身炫酷的衣服,再跑回学校附近晃荡，除了找小伙伴玩或者约会，贺栖淮想不出其他可能。
然而吕楠却自顾自快速行走着，似乎目的地明确,也没有回头寻找其他同伴的架势。
贺栖淮对程寰使了个眼神，两人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估计吕楠也不会想到今晚找她谈过话的两位警官会手牵手一起在小吃街吃烤面筋打气球，她径直走着，完全没有回头。贺栖淮和程寰距离她大概二十米远，借着拥挤人潮和手中的氢气球遮挡，并没有引起她的疑心。
吕楠绕过一排排散发着诱人气味的小吃摊,从某个百货大楼的扶梯一路向下。
贺栖淮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但平时很少出去鬼混，消费水平停留在小区门口的苍蝇馆子和市局附近的路边摊，偶尔局里有饭局才会出去吃顿好的，市中心商圈的地下一楼，他基本没来过。
两人蹑手蹑脚，跟着吕楠往从扶梯往下。
入目是几家地下酒吧和歌舞厅。
吕楠来这里做什么？
楼上的百货中心虽然热闹，来地下一层的人却不多，贺栖淮和程寰出于谨慎起见，不敢跟得太紧。两人站在手扶电梯的拐角处，亲眼见着吕楠毫不犹豫走进了一家名为“rainbow”的小酒吧。
酒吧内灯光昏暗，四周没有透明玻璃，二人离得较远，透过玻璃门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要进去吗？”
贺栖淮有些犹豫望向程寰，总担心打草惊蛇。
未成年人明令禁止出入酒吧，他俩要是以警察的身份进去查，确实能把吕楠捉回去让家长好好管教。但很显然，他们跟踪她的目的不在于此。
“进去，但不是你我。”
程寰轻笑，拿出手机:
“找个戏精当救兵吧。”
……
贺栖湄收到程寰消息的那一瞬间，有那么一丢丢小激动。
程老师这么牛x的大人物，居然也有主动联系她的时候！
而且还是语音消息！
不错不错真不错，下周和闺蜜吹比又有了新的资本。
小丫头激动地解锁屏幕，点开熟悉的聊天界面，凑近耳朵一听。
“你在哪儿？睡觉没得？”
哦豁，可不是她哥贺栖淮吗……发个语音跟说悄悄话似的，小声小气，像在做贼。
“做啥子嘛，还用别个的电话，有你妈个毛病哦。”
“定位发你，打个车过来，衣服穿好点，路上化个妆。”贺栖淮神秘兮兮道:“让你立功。”
得亏贺栖湄同学平时上课经常睡过头，早已练出一身“十分钟内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到达教室”的本领，从收到语音消息到出现在学生街附近，总共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
小酒馆的门，自吕楠进去后便不再有动静，她肯定还在里面。
进去这么久，也该放松警惕了。
程寰用五分钟的时间大体给贺栖湄讲清楚了当下的状况，紧接着，给她配备了专门的联络耳机，额头间的发带上也装上一个微型针孔摄像头——这些都是刚才二十分钟内程寰让助手送来的。
“你现在假装一位普通客人进去酒吧，具体怎么行动，我会在耳机里告诉你。”
“出现任何状况就大声呼救，我们就在这儿，不必害怕。”
贺栖淮将吕楠的照片调出来给她观察了一会，有一张是学校给出的正面照，有一张则是他们二人刚才跟踪时偷拍的……两人打算让贺栖湄记住吕楠的体貌特征后，重点关注她的动向。
“这是个男生？”贺栖湄皱着眉头，似乎也在女士校服和过于男性化的面孔中来回纠结。
“是女生。”
贺栖淮应道，鼓励地拍拍她的肩，目送着她推开了酒吧大门。
……
贺栖湄不是第一次进酒吧。
更不是第一次进门口贴着“未满十八岁禁止进入”的成人场所。
几个月前在南城之星夜总会，她还被她哥骂了呢，如今这位当事人居然上赶着把她送进这种地方，简直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不过，或许是头顶带着针孔摄像头的缘故，身上带着特殊任务的贺栖湄莫名有点紧张。
她这是……在当侦探呀！
贺栖湄暗戳戳地，瞪着两只大眼睛，打量起这间酒吧来。
起码，从外观上看，这间名叫“rainbow”的酒吧并没有任何不妥。
长长的吧台摆着高脚凳，画着浓妆打扮入时的女招待面露得体微笑，大放地迎接了她。
“小姐姐～您看着有些面生呢，是第一次来吗？”
“是。”贺栖湄回答道，莞尔一笑。
“小姐姐有人推荐吗？”
贺栖湄不明白去个酒吧喝酒怎么还得有人推荐，犹豫着想回答“没有”，耳机那边却传来程寰的声音。
“说有，是william推荐的。”
贺栖湄愣了愣，果断照做。
william这个名字，是程寰瞎喊的，他并不认识一个叫william的、曾来过这家酒吧的人。
听酒吧前台的语气，恐怕非得有推荐才能给她提供特殊服务，与其明摆着承认“没有”然后一条线索都查不到，不如随便乱说一个，争取些许可能性。
毕竟这种地方大多不会用真名，大家多半会用英文给自己取个代号，前台小妹自己的衣服上就写着“april”，程寰便随便想了个大众的英文名，他估计应该有人会用。
“啊，您说william——xxx先生吗？”
“没错，就是他介绍过来的。”见对方露出马脚，贺栖湄果断顺势接话，表情无比真诚，哪怕她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位先生。
很显然，对方也没觉得这位小姑娘有什么不妥，甚至没打电话确认一下，便放松了警惕。
“好的。”女前台露齿微笑，表情瞬间熟络起来:“william介绍过来的客人当然得好好招待啦，请吧，您是要包房还是直接在吧台就坐呢？”
贺栖湄大致扫了一眼，吧台基本没人，只有两个年纪稍长的上班族喝着啤酒，吕楠显然不在这里。
“包房。”
女前台立刻心领神会，派了旁边一位服务生，领着贺栖湄往里面走去。
这酒吧外观看起来不大，室内倒别有洞天。它的内部构造更像ktv，房间分大包小包排列着，与大多数平价ktv不同的是，房间门的隔音效果极好，程寰和贺栖淮跟着她的视线一路走去，耳机里没传来辣耳朵的喊麦声，安静得叫人心慌。
“到了，请进。”
贺栖湄随着女招待在靠里的一间私人包间落座，房间较为拥挤，只有一个沙发、一张茶几，沙发的长度正好够一人躺在上面，舒适度十分勉强。
“您是要鸡尾酒还是啤酒？”
“鸡尾酒。”
贺栖湄顺着程寰的话回应道。
女前台心领神会，微笑着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为啥是鸡尾酒啊？”一脸懵逼的贺栖淮在扶梯角落里问程寰。
“大部分酒吧的规矩，啤酒意味着勿扰，鸡尾酒则代表打算一夜情。”
“草，还能这样？”
贺栖淮认输，是他孤陋寡闻了。
就算从贺栖湄的视野里暂时没看见吕楠，但假如酒吧真敢叫个鸭子过来跟她搞419，贺栖淮和程寰便可立刻拿出扫黄打非的架势冲进去，把这破烂地方掀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出证据。
贺栖淮满怀自信地想着，眼看着妹妹在包房里独自等待了大约十分钟，按照程寰的指示，她装模做样地拿着手机刷短视频，一副全然放松的模样，中间没通过任何方式与扶梯上二人主动联系，没在屋内潜在摄像头的视线下露出马脚。
终于，在贺栖湄即将按耐不住性子的前一秒，包房的门开了。
走进来三个“少年”，他们穿金戴银（估计都是fake），浓妆艳抹，见贺栖湄长得眉清目秀，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笑容。
从贺栖湄佩戴的针孔摄像头可以看见，三个“少年”里，最中间那个，正是吕楠。
“小姐姐好呀～”
说话声音中透露着矫揉造作的油腻。
三人顺着沙发坐下，两个坐在贺栖湄左边，一个在她右边，将她紧紧围着，手上动作也不甚规矩，有人直接抚上贺栖湄裸/露在外的肩膀，戴着戒指的手指擦过她一字型的锁骨。
贺栖湄还算淡定，强忍着恶心没做出任何反抗，她回眸，微微上挑的双眼里露出一丝暧/昧微笑。
“小姐姐看上去很清纯嘛，我们三个一起陪你，会不会太欺负人啦？”
“确实要不了那么多，留他一个就好。”
贺栖湄所指之人，正是吕楠。
另外两个少年无不遗憾地咂咂嘴，似乎后悔错过了一位这么漂亮的客人，他们眯着眼，戏谑着拍了拍吕楠的肩:
“恭喜啊，nari，那么这位小姐姐就交给你了。”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隔音门外，逼仄的房间内，只留下面无表情的吕楠坐在沙发上，与贺栖湄对视。
贺栖湄就这样看着吕楠，面对面姿势刚好将头顶的摄像头摆正，让外面的贺栖淮和程寰看清对方的脸。
可是越看，贺栖湄本人却越觉得发毛。
哥哥不是说她是个女孩子吗？可这副打扮，这副嗓音，还有“她”现在做的事——无论贺栖湄再怎么纯洁到不经世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不可能看不懂，刚才那几位少年，明显是在做鸭吧？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做鸭呢？
“我叫nari，您好。”
“您好，我叫、我叫sieck……”
贺栖湄开始胡编乱造，她现在有点慌，眼前这家伙贴她越来越近，那张脸并不漂亮，偏黑的皮肤上散粉没涂匀，在室内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显得有点骇人。
“你……你还是高中生吧？看上去挺年轻。”贺栖湄强装镇定，向后退了一步。她嘴角抽搐，轻声问道:“小小年纪，也可以做这个的吗？”
吕楠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末了，“她”咧嘴，露出常年抽烟而有些泛黄的牙齿，狡诈一笑。
“美女姐姐，要不，你试试？”
“她”就这样，恶狠狠地将贺栖湄压在了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贺栖湄:“不是吧不是吧，说好的耽美文呢我不搞百合啊啊啊啊”感谢在2021-01-2509:00:00~2021-01-26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包子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深慢ya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