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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回京(上)(1 / 1)

恍恍惚惚,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许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去求武侯,武侯闭门不见。这不能怪武侯,他不能陷进朝堂的纷争之中——毕竟武侯府上下还需他保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卸了武侯府兵权。

于是他只能前往东宫。

可惜的是景瑞也把他拒于门外。

第二日宫里一早就来了旨意,宣他入宫觐见。临行时,他高兴地跟老管家说,陛下跟太子殿下终于愿意见我了。

乘辇转过午门,慢慢停下了,晴雪映着紫色朝服,他看见恩师跪倒在午门之下,血溅东市。

京城的冬日素来暖融融,这阵子却有些冷。他不傻,仔细想想,也就知道那道旨意的用意了:不过是骗他来赴死罢了。罢了,人活一世,谁能逃过一死。

他抱过的邻家孩儿在人群中,眼里满是好奇和欢欣。在明晃晃地刀口落下时,稚嫩的脸露出灿烂笑容,话语天真:“被杀头的,都是坏人!”

原以为人死一切皆空,可却听到十七几近癫狂地说:“你回来,我帮你!你要做什么,我都帮你!”那声音已失了平日的宁定。

他要安抚,却发不出声音。生人与亡者,相隔何止天渊。

然而仿佛有人在逆天而行,在不久之后他这个本该消散的亡魂,却重生在武侯夫人的腹中。

那时候,不怎么想活,却又舍不得死……

是恨是怒,是想不明白更想不清楚,因而浑浑噩噩,不知时日飞逝。

武侯府的日子很安宁,下人都知道世子不理睬旁人,最喜欢一个人静静坐在院落里。

武侯生性懦弱,武侯夫人却持家有术。她领来了两个孩子。

年纪大点的那个倒是机灵,该行的礼数一点不少,年纪小点的则眼眶红红,比较像他这年纪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因为替前丞相鸣冤,被流放到边境,留下的两个孩子也入了奴籍。那位唐大人也真是的,七王旧部刚刚安抚好,施将军又不在了,哪里还能乱起来。

根本没必要!为了死去的人而丢了官职,何苦?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何必!

他还是不说话,沉静得出奇的眼睛连点涟漪也没有泛起,只不过没有拒绝这两个孩子在自己院落住下。

武侯夫人眼中含泪,远远地看着他微笑。

他的院落向来很安静,当晚却有低低的抽泣声。原来是那个叫唐越的孩子很怕黑,他的哥哥正焦急地安慰着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才有点像孩子。

这晚,极少点灯的院落终于亮了起来。

唐越这孩子笑容明亮,心直口快,没少惹祸。唐清跟在他身后赔礼,而自己这武侯世子,总是无所谓地笑笑,那笑极浅极淡,若不仔细,肯定看不到。不过也总算有了点活着的样子。

本来武侯府很少有人往来,可这几年三皇子不知为何老喜欢往武侯府跑。

后来唐越偷偷跟了过去,发现武侯在藏得极隐秘的房间摆着三个灵位,隐约瞧见上头写着施,张两个姓氏。武侯的妹妹,嫁给了英雄一世的施时杰将军。

当小儿子被处死在午门时,她哭得肝肠寸断,也当场随他而去。没多久,就传来施将军战死阵前的消息。

然而为了安抚七王旧部,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祭拜亡魂。

唐越抱着后脑勺想得头疼,低声嘟囔:“以前爹也是这样,可是三皇子这么小,为什么也那副样子,那几个死掉的人,很厉害吗?”

唐清听了,少不了揍唐越一顿。

他却想起了一些往日的事情,静静地,又坐到了黄昏。迎着薄薄的夕阳,七岁的武侯世子终于见到了唐越口中叨念了许久的三皇子景桓。

景桓稚嫩的脸上满是迷茫,不知道怎么走出这院落里的重重迷障。

他心中有些痛快,再尊贵的天家子,还不是对这阵法束手无策?眸光微炙,却不期然地,望见那迷阵中越来越慌张的眼。

心头蓦然一跳,这孩子今年才十岁……也并没有,掺和到那些纷扰里去。

过去的怨,没必要加在他身上……

小时候,景桓就最乖巧了,帮他瞒过景瑞许多次。他躺在花间睡觉,偶尔他也会倚过来,一大一小相靠着呼呼大睡,梦里犹带花香馨甜。

是啊,与景桓无关……

他站起身来,身后绿水漾漾,晃开了层层迷雾。简朴的院落只有春草稀疏,似乎并没有任何障碍。

景桓一见有人,很快收起脸上的惊慌,再镇定自若不过了,仿佛刚刚狼狈得快哭出来的人不是他。

他抿出浅浅的笑,看得景桓微恼,板着小脸,要他指路。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而后景桓跑武侯府跑得更勤了。

之后他们两个越走越近,他当纨绔皇子,他也不遑多让,两人在外人看来,臭味相投,俱是品行不端。可是他心里藏着东西,景桓心里也藏着东西,真真假假纷叠交错,直到谁也辨不清。

景桓……

***

就在几个手脚利索的丰州军替君闲止血时,林中传来一声狼嚎,训练有素的丰州军听见林间的脚步声霍然回头,却见苍狼衔着花叶苍黄的药草,拦在一队人马之前。

为首的人却是领军赶来的景王,他翻身下马,随着苍狼走出山林。

苍狼将那花叶苍黄的药草放在君闲胸口,那被捆住的少年见到那草有些诧异。而有经验的士兵已经明白苍狼带来的是解毒的药草,当即熟练地帮君闲敷在伤口上。

见君闲倚在树身坐在地上,衣上渗着血,脸色透着白,景王脚步一滞,立即快步上前。沉着脸检查完君闲的伤势,景王心底暗幸:亏得那毒只是针对山里的猛兽,没有毙命的危险。突然见君闲嘴唇翕动,凑近一听,却发现他喃喃喊着:“景桓……”

景王心头微震,能这样喊自己名字的人,世上早就没有了。恐怕怀中这人这些年来恭敬地喊着殿下,都没几回真心实意,更别说噙着亲昵喊他景桓!

随君闲而来的百名丰州军都狠狠地瞪着那少年,景王见少年手中的长枪滴着黑血,便猜出事情的经过。他冷下脸,朝那群丰州军厉声质问:“你们就这么让他胡来!敌我未明的时候就独自走过去?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可怜他!”

“不关他们的事,”君闲气息奄奄,却艰难地睁开眼,“他们一直都是听我的,我……”还想辩驳什么,却怔怔地对上景桓眼底的颤动——他分明是口上骂得冷厉,心里却也是为自己着急。

不知为何,竟有些想发笑。他两世为人,前生他比景桓年长,今生他却年幼于他。早年还好,他差不多忘了前事,可方才突然忆起了,便觉这境况有些奇异。

景王没有察觉他眼底突然生出的笑意,仍是冷着脸说道:“你什么都算计好了,就是没把自己算进去,是不是?”他早就看出了,当初君闲对武侯府紧张万分,却毫不在意地抛弃武侯世子的身份,只身与韩渊到丰州。那年对上兰秀龙时,恐怕也是像这次一样,冲锋阵前!手心微汗,他将君闲揽上马背,看也不看惶恐的众人一眼,疾声下令:“回营!”

那按住持枪少年的丰州军呐呐地问:“那这家伙……”

景王看了不再说话的君闲一眼:“带回去。”他说得冷硬,行马却极为平缓。

苍狼远远地目送他们远去,又转身回到山中。它从前臣服于一个百战百胜的智将,后来将兰秀龙引入那人的孩子布好的杀阵。

它认自然得出两世为人的小主人,但它是狼中之王,属于大山。它不想再认主,也不想再与任何人有交集。

因为人的性命都太脆弱,要不起它的忠诚。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苍狼回身再看了那杀戮过后的苍凉村落一眼,被辽兵鲜血染红的皮毛映着月光,仿佛衰老了半辈子。

狼目幽沉,朝着夜空发出长长狼嚎。

万物归寂。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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