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新约双生04(1 / 1)

“蝶笼”中的鬼蝶正在企图往上飞舞,然而此处是个四面封闭的宴会厅,何太哀一时找不到出处,偏偏此地处处透着诡异,反而叫人不敢轻举妄动,也只得先静观其变。

而随着时间推移,宴会厅里那股无可名状的“躁动”之意愈显清晰,在座诸位红袍教众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他们原本都是在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仿佛是怕打扰惊动了某个不知名存在的安眠,然而此刻因为心情亢奋,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远处大厅中央一点白光微闪,突然变得刺目不可逼视,何太哀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等他再回头去看,那点白光消散,倒是从中走出来一个白袍的人。此人的打扮和其他红袍教众没任何区别,也是遮头盖脸裹得严严实实,并且在袍子底下戴了一顶非常高且尖的帽子。

只是一片猩红之中突然多出一点白色,自然会醒目到扎眼的地步,不过,这也说明了此人的身份不同,显然他是和旁人区别开来的,若非极卑贱,就是极尊贵,而这白袍人,显然属于后者。

只见这名白袍人,慢慢地走上了宴会厅中央无人敢靠近的水池,然后他举起双手,朝众人示意致敬。

人群立刻爆发出欢呼声,就仿佛是突然被点燃的干柴,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表述的狂热情绪,正在这个靡艳的宴会厅里发酵,扩散。

那白袍人又伸手在空中轻挥示意了一下,亢奋异常的群众重新安静下来。紧接着一个盖着红色丝绒布匹的人被抬着置于水池中央的红色方台上。两者同一色的红,柔软的布料贴盖在那个人身上,静置之后就凸显出了完整的身形,甚至包括那人的面容五官。

但,这是个活人吗?

如果是活人的话,不管怎样,口鼻处都会因为呼吸吹动而给丝绒布料带来细微震动的吧,甚至,吐纳间自鼻腔涌出的湿气,会将丝绒晕出一小圈深色的印记。

但方台上的那个人,却无丝毫动静。

仿佛——

仿佛是个死物。

有人恭恭敬敬地躬身双手高举着,为白袍人奉上权杖。

然后何太哀看着这个白袍人,手握权杖,开始跳起了一段怪异的舞蹈。

滴答——

室内屋顶高空的巨型彼岸花,突然从它花蕊的部位,喷溅出了一滴大颗的红色水滴。这滴水滴,正落在地面水池方台躺着的那个人身上。随后,花朵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紧接着便像是被刺中动脉的人类一样,大量血红色的水珠向着地面喷射而出。

登时,一场以水池为界的妖异血雨,倾盆而下。

宴会厅内的众人疯魔似的靠近池子,他们不敢直接踏入,却纷纷带着极端狂热情绪伸长了手去接。那不正常的热情之情,看得在旁围观的何太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一会儿,血雨终于停了,定睛去看,执杖而舞的白袍人,一身白袍居然变成了淋湿成了血红色。这样的仪式举动,隐约倒是有着自群众而来,又将回归到群众中去的教说意味。

这名执杖的仪式举行者,握着权杖,将方台上的丝绒布匹挑开了,一具苍白泛着死气的肉体露了出来,顿时,被雨水染成红色的池子里,浮上来无数细小的彼岸花。

它们大概只有人的手指粗细那么大。这些妖红细小的彼岸花在浮现之后,宛若活物似的从池子里向着方台游去,跟着又慢慢挥动细长的花瓣,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方台上的那具尸体,其爬动姿势诡异,像一只只体态幼小的红蜘蛛,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纤长的花瓣翕张,轻触到肉体之后,便如针刺扎穿皮肤,小小的彼岸花很快就消融没入肉体之中,然后,这个一直宛若死物般的人,竟然活了!

他坐了起来,上了年纪的脸上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甚为奇怪的笑容。

***

老旧居民楼内,304的门口,晏临和萧情看着门板之下那一段露出的阴影,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只见晏临摸出符箓无声地用口型念了一声“去”,符箓轻飘飘顺着门板底下的缝隙,滑进了室内。

屋内传来非常刺耳的刮擦声音,门口的阴影快速消退,萧情趁此机会赶紧将锁打开,两人破门而入。然而他们进入屋内之后,却发什么都没有发现。黄纸朱字的符箓静静地贴在墙上,晏临未下狠手,是存了活捉的意思,但屋内只有符纸,却未见异物。

萧情感到惊奇:“怎么可能没有东西?”

晏临不语,她那双像猫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看地上。”

这房子果然老旧,地面竟然还用的是水泥地面,而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其上有十道淡淡的苍白纤细的刮痕。

刮痕从门口一直抓挠到符箓附近,可以想象,当时,也许有一个“人”正趴在门缝处窥视门外的晏临和萧情,直至被符箓击中,“此人”虽被逼退但一直在挣扎,想要与符箓之力抗衡,于是才会在地上留下如此痕迹。

萧情沉思:“难道是它太弱了,连这样的符箓的抵抗不了,所以死了?”

晏临抬头:“不一定,以我的感知,我们进门的那一瞬间,它没死。”

萧情更惊讶:“逃了?”

晏临:“你用‘逃’这个说法,也可以。它是一瞬间气息消失的,所以我想——”

萧情:“什么?”

晏临神色凝重:“它的突然消失,和我能感知到它的两个状况下,只有一个事件的区别。”

萧情立刻回答道:“就是我们开门的那一个动作,对吗。晏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里布下了结界,一旦被发现就自毁?”

晏临轻声道:“或许不是自毁。你将门关上吧。也许,这里是一个混乱叠加的空间,而其触发条件,是需要一个封闭空间。”

萧情怔了怔,他听了晏临的话之后,没立刻行动,显得很有几分犹豫:“这——”

晏临淡淡道:“我知道这有一定危险,你在门外等我,若我有意外,立刻禀报师门。”

萧情原本还有顾虑,听了这话,反而不想走了,他说:“这有什么,要通报师门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想来也不会很厉害的鬼怪,虽有异闻流传,但肯定没出过什么人命吧,要不然早有天师上门除鬼。而且,如果是很厉害的鬼,我反而应该留下,我留下,我们俩个也好有个照应。”

晏临缺少谈话的兴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门就这般被合上。

但,并无异事发生。

也不知过去多久时间,晏临不禁皱眉:“难道我猜错了?”

忽然,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整个屋子内部出现了惊人的异变,暗红驳杂的颜色,像是霉斑一样在墙面浮现。原本贴在墙面上的黄纸符箓,忽然发出“哗啦”一声响,墙体与纸符之间,一道黑色的漩涡凭空扭转,随后竟出现了一个扭曲的红衣女人。

晏临脸色一变,立刻就想到了先前医院窗口处出现的巨大怪女人。不过,她马上就发现,虽然都是红衣长发,但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个。老旧居民楼里的诡异空间,屋内的红衣女子干瘦得皮包骨头,她奋力挣扎想要摆脱符箓的束缚。

萧情抽出“守正”桃木剑:“这什么鬼东西?!”

女人不是鬼,她拥有一口活气,但若要说她是个活人,也不太对,因为她浑身散发出一股死人才会有的气息。如此这般的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竟是一种从未叫人见过的扭曲存在。

这和医院里出现的那个女人,气息感觉是一样的。

如此这般挣扎间,空中黑色的漩涡缓慢扭转,那枯瘦女人的半个身子没入漩涡里,却并没有受伤流血。这漩涡是什么东西呢?是空间隙缝吗?萧情深怕红衣女人借着漩涡逃跑了,手中“守正剑”疾速刺出,而这举措在把女人从漩涡里挑出时,也同样挑开了女人的漆黑长发。

红衣女人一直被黑发遮盖的背部,顿时裸露出来,那里,竟然被人剜去了好大一块肉!

伤口深可见骨,粉灰色的腐肉散发出一股淡淡腥香。

晏临神色一震,她和萧情两人对视一眼,竟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双子教宗”图片。

那张老旧不知年份的照片里,美丽的少女如此畸形地于后背处,连体生长着半个身形缩水的少年。若是换算位置来看,这形若饿殍的女人后背伤口处,不正该是那少年生长的处所?

莫非——

这面容枯瘦到已经无法辨别出曾经容貌的女人,就是那照片里的少女,也就是曾经那位双子教宗?!

此时,红衣女人身上的符箓因方才的交手,隐有剥落的迹象。她从墙上摔落,十分自然地以双手双脚同时着地的姿势,像一只动物似的在地上慢慢挪动身形。以眼前画面做基础,完全可以想象,倘若她后背那伤口处的“连体”兄弟还在,应该是会像是驭使走兽那样,“骑”着她。

萧情感到一点悚然:“这——”

红衣女人忽然哀哀地叫了一声,伴随着这声叫唤,她后背的伤口处,突然冒出一点红痕,紧接着无数妖红的彼岸花开满了她的后背,枝枝蔓蔓地倾泻而出,扑向那半空里旋转着的黑色不明漩涡。

花朵无穷无尽,紧张的气氛和强烈的险恶感突然爆发,凭空而存的黑色漩涡被撑得一下子爆炸开来,瞬间吞没了晏临和萧情二人。

***

新|约|教|会,彼岸花开的宴会厅。水池中央方台之上的中年男子,他起身坐起,上了年纪的脸上嘴角牵动,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甚为奇怪的笑容,好像是喜悦,但眼里殊无笑意,有一瞬间,他的眼珠扭曲了一下,眼瞳一分为二。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十分诡异,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生机与死意同时交织,倒像是何太哀之前在医院见到过的,那个身形比例巨大的红衣女人。

这还是人吗,这是什么鬼东西?

起身而坐的男人捡起水池里的丝绒布匹裹住身体,他含笑走出水池,池外的教众一个个走到他面前,排队亲吻他的手指以示祝福。与此同时,那名举行此场仪式的人,默默地也是从池子里走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加入人群,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无人的空地。

静静在旁围观到现在的何太哀,见状立刻避开人群跟了过去。虚空之中,无端现出一道黑色的漩涡,足有半人多高,当执杖的那名教徒投身进入之时,何太哀立刻紧随其后跃入。

步移景换的瞬间,宴会厅的池中异变突生。那接受了不明仪式的中年男子,突然表情扭曲,他喉间嗬嗬做响,无数微小的曼珠沙华从他口中爬出,同时“嘶啦”一声,花茎自他身体里破出沾染着血肉残骸,竟是活活将男人从里至外撕碎了。

人群惊乱发出刺耳尖叫,爆体而亡的男人脚边撒着一滩玻璃碎渣,无人留意到卷着玻璃的一抹黑玉的消退。

那玻璃碎渣未碎之前,是一管装着何太哀血的玻璃管。之前在天师府,温婪抽取过何太哀的血液,以特殊破璃制品承装鬼血。自打温婪被抓之后,何太哀就翻遍温婪的屋子找出了这些血液给带出门。他原意只是不想把血液之类的东西留在温婪这儿,谁知道天师们会有什么诡异莫测的手段,说不准凭着血液就能把他千里咒杀了,倒是没想到居然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这里的彼岸花,跟何太哀在天师府见到的“尸花”有些类似,却又不尽相同,用上鬼血主要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大概是男人刚渡过仪式的身体还不稳定吧,不然也绝难如此让他轻易得逞。

声东击西,祸水东引。打击邪|教的同时,也是制造混乱转移众人视线,这样才方便他找寻小怜的踪迹。

何太哀现在越来越觉得,小怜来此处并非自愿,倒像是——

被抓来的。

穿过漩涡,何太哀眼前光线陡然一亮。他微微愣怔了一下,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异常光辉耀目的处所,而且怎么说,这地方给人的感觉,竟是与先前宴会厅的妖异气氛截然不同,其装修材料再到建筑风格,都透出一股异常神圣庄严的气息,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不过,何太哀看到前方那一幅巨大画像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起码得有三四层楼高了吧?

画像上的“白羽”垂目看着世人,一脸虚假到令人胃痛的悲天悯人之色。执杖者默默注视画像许久,随后前行到画像前的一个金色跪垫上,他将手杖放到身侧,便对着白羽的画像,万般虔诚地跪下行了一个全礼。

何太哀:“……”

不亏是邪|教。

就在此时,这名教徒他胸口的那枚彼岸花胸针,忽然舒展花身旋转了一圈。

也不知这枚胸针是如何将信息传递给接收者的,只见此名教徒慌慌张张起身,口中念道:“怎么会这样?仪式没有问题,不可能有问题的。”

竟然是个听起来年纪很轻的女声。

传送目标已经达成,何太哀不再理会那名失魂落魄的教徒,鬼蝶翩翩,直指画像背后的所在,他避开那名教徒,快速地从右边绕过画像向前方前行。

不算太意外的,巨幅画像的背后是一条宽敞通明的走廊,样式很简单,但是两壁从顶到地面全部装饰满了无数白羽的照片,密密麻麻,各式各样,并且照片上全部都是统一的那种画像上的虚伪假掰的怜悯圣洁表情,直看得何太哀一阵恶寒。

***

漩涡将人吞噬,萧情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就这样被传送了异空间。

此处黑暗,阴冷,潮湿,四周充满了腐烂的气味。

关键是,他居然跟晏临失散了!

萧情抛出一张符箓以做照明之用,然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诡异的走廊里。这走廊两面的墙壁污迹斑斑,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小广告,还有人用笔在上头涂鸦,画风稚拙,间中却会突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污言秽语。

他慢慢打量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墙角的一个口洞上。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洞,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感觉刚好可以容许一个人通过。

萧情不动身声色地继续往前走。成为天师,要面临的各种怪事层出不穷,眼前的这一切,根本算不上恐怖。然后,他走了几步便发现,墙角的四方孔洞又出现了。

他不禁心中猜测道,这是鬼打墙?

***

白羽有这么自恋?这都什么毛病。

等何太哀终于跑出这道照片长廊,不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起来,那墙上的照片当真诡异,每一张,不管你从什么角度去看,都会有一种照片里的白羽注视着的感觉,简直精神污染。

何太哀一边腹诽,一边快速根据鬼蝶的指示前行。走廊之后的房间排布简直有如迷宫,他走了许久,黑色的蝴蝶终于在一扇门前停驻。

何太哀尝试着推了一下门,没想到这门压根没锁,一推就开了。

等他进入看清楚房间里头的景象之后,立刻就大吃了一惊,何太哀看到小怜以受罪之姿被吊在巨大的十字架上,身上血迹斑斑留下了多处深重的伤口,而且那些伤口上居然长出了一簇挨着一簇凄红色的彼岸花。

但,他震惊的不止是这一点——

这宽敞得有如广场般的房间当中,矗立着无数巨大的银色十字架,并且每一个银色的十字架上,都捆缚着一个人。是的,是人,除小怜之外,此间屋内其他被捆着的,无一例外,全是大活人!

何太哀震惊不已,眼前的画面让他感到了一种极端的不妙,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声轻笑自他身后猝不及防地响起。

“果然,我就感觉到有人溜进来了,但没想到,竟然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可以只管脑洞产出有机器可以替我写文就好(我在做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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