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新约双生11(1 / 1)

圆月当空,冷冷地下照,某间民宅小院角落里,一个破损用粗布又围整了一圈的木屋处,伴随一声锁眼开转的动静,咔嚓一声,门被人从里打开了。半掌宽的门缝内,探出了一只白皙柔嫩的手,它是如此纤细、秀丽,仿佛白玉雕刻而成一般,经月光染就,便带上一股凄美妖异之感,简直不像是活人会有。

只见这手飞速缩了回去,少顷,木门被人从里往外推得更开。

黑魆魆的屋内不见一丝光亮,根本让人看不清里头的状况,屋外明月相照都比这屋子里头要亮堂。就这样在暗与光的分界线里,一个佝偻的身影迟缓地从门里头移了出来,明明是大夏天的夜晚,寻常人穿短袖还嫌热,这人却是长衣长袖还披着厚重的粗布,竟从头到肩臂都裹紧了,头脸都隐藏在披布的阴影里,只看其行动的话,倒像个极度畏寒的老者。

六月初六天贶节,是镇上夏日最热闹的一天,白日里人们曝书晒衣,夜里则围绕着小镇城隍庙举办庆典活动,届时会有人盛装打扮舞狮,等到庆典结末之时,还会有烟火大会。

这焰火大会的是由各家各户募捐筹钱办成的,前几日有人上门收钱,偷偷溜出门在院内溜达的白家姐弟正巧听到此话,便说想去看,结果被白父锁死在木屋里。

弟弟不甘心,怂恿姐姐夜里溜出去,而这做姐姐的,虽然胆小很害怕,但对于弟弟的要求,她总是很难拒绝,而且难得弟弟这样好声好气地求她,所以到最后,胆小如她,即便被母亲叮嘱了那么多遍,却仍旧是撬开了门锁,背着弟弟违背父母意愿跑了出来。

白家在镇上,是个生活用度上还算过得去的家庭。

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家中老一辈的去世得早,白父白母小两口继承遗产过日子,先育有一子,后来过了些年,又生下了个女儿。一家老少对于这孩子的到来,相当高兴,只可惜小女儿生下来身体有异,在背部的地方长了一小块肉瘤。

镇上医生看了说一小块肉瘤不碍事,切掉就好,只是小孩子年纪小小的,并不适合动手术,不如等大点了再行事。

因这孩子算是白父白母老来得子,所以两人极疼这个女儿,当掌上明珠来宠的,至于当哥哥的,也很喜欢新得的妹妹,觉得妹妹细幼白小的,很有趣,一家人其乐融融,医生说,至少要到十岁才好动手术,大家便也就耐心等着。

眼见小女孩儿一天天长大,人出落得越来越美,仿佛都不像是他们白家能生出来的小孩儿。他们三人长相都很普通,但这个生来多长了一块肉瘤的女儿,却是“歹竹出好笋”,一天美甚一天,美得出奇。

街坊几个小男孩儿为了争夺他们家女儿的注意力打架,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自家人看这孩子看惯了,有时候都依旧会看得出神,更别提其他人。小女儿非常乖巧,也十分听话,可家中其他三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却都逐渐生出了几分隐约的惧怕之意,因为每一件事都总有一个限度,一旦超过这个度,那就是事极必反为妖,而很快,出了一件事,使得他们再也不让自家的小女儿出门。

同镇的方婶拖着自家小孩亲自找上门,哭天抢地:“你看看你们家养的什么狐狸精!”

白父白母正要发怒辩驳,还没说话,先吓得“啊”了一声。

那女人硬是掰开身边男孩的嘴,像掰开一个烂掉被人用刀绞过内里的老蚌,一张血淋淋的口被迫打开了,小孩露出耄耋老人似的口腔,里头一颗牙也没。

换牙的年纪,缺一两颗,乃至三四颗牙齿都算正常,但一颗不剩,就极为妖诡,更何况这一嘴的牙似乎全是新拔,一个个血洞血淋淋的还在往外渗血,极为可怖吓人。

女人嘶叫:“你们女儿怂恿我家方二拔牙,就为了个有趣?!大家全来评评理啊!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狐媚,长大了可还了得!”

后来对峙,事情并非方婶说的这样。

原来是白家小女儿和人玩,当时一群人当中有个正在换门牙的小孩子说话漏风,她觉得有趣就笑了:“你缺了牙讲话好可爱呀。”结果方家的孩子在旁目睹全程,闷声不响就回家把自己牙全拔了,拔完了满嘴是血地来找白家小女儿,一张血盆大口活活把人吓昏过去。

是白家女儿的错吗?

方婶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大声咒骂,白父白母不住道歉,还赔上了好大一笔钱。此事过后,白家的小女儿就再没出过门,她被锁在自家屋子里不许外出,怕惹出事端。

小女儿一日比一日长得美,背后的肉瘤也一日一日增大。

终于,某日白母找到家里其他两人,她看起来脸色很差,神魂不属:“小语有些不对。”她颤了颤,“小语说,小语说要有弟弟了,还说弟弟在跟她说话。”

此话古怪,白父和白语哥哥第一反应都以为有哪个不要脸的臭小子溜进家里来。

白母摇头,两眼发直,呼吸不大稳:“不是的,她说的那个弟弟,恐怕是她背上的肉瘤。”

肉瘤?弟弟?

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系起来的两个词让白父错愕不已,白语哥哥迟疑地问道:“所以,她是被关傻了?”

“小语后背上的那个肉瘤长出了人脸。”白母想起自己美丽的小女儿,满怀希冀的样子,一脸天真烂漫地跟她说弟弟这件事,她心口一阵绞痛。她那琉璃花一样放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宝贝小女儿,终究不能真正地当朵琉璃花,白母似乎预见了不可知的崩塌未来,她突然崩溃地小声啜泣道,“它之前就越长越像人,我给小语洗澡的时候以为我看错了,现在小语这么说,我、我——”

即便手术年纪未到,白家还是在第二天将小女儿送到了小医馆那里。

小镇条件有限,医生这么多年来就这一个,虽然医生他收了几名徒弟,但那段时间他的徒弟具是外出了。他已经不算年轻,精力有限,本不想自己动手术,但看白家恐慌惊惧的模样,略上年纪的医生带着白家小女儿进入手术间。

那是早年很简陋并不规范的手术间,墙面剥落带着污迹,给人一种肮脏陈旧的印象,然后,谁都没想到,这位小镇上唯一的医生,竟在手术期间活活被吓死。

白家三口听见医生的惊叫,忍不住冲进房内,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医生,还有趴在手术台上的少女。

密闭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难言的气味,少女的身形在手术灯的光亮中,因为角度错位的关系而化成了黑色剪影。宛如蛇类破壳钻出,又或者是被细长的利器刺破身体,一长条粗形的黑影,带着一种令人不快到会觉得恶心的韵律,从少女后背处伸展了出来。

女孩身后的那一截黑影发现了此处空间的闯入者,所以调转了角度循声“看”过来。刺目的灯光将一切扭曲得像是个荒诞不经的梦境,那“怪物”细长的脖子还有其面容,穿过光影,变得清晰可辨,宛如一场极端离奇的噩梦似的烙进白家三人的眼睛里。它将永存于三人的记忆之中,并且将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更加诡谲,邪恶,恐怖,永远留存……

医生的猝死只是场意外,白家的小女儿也不幸在这场未完成的手术中去世了——对外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少女白语是被她的家人在异变发生之后给狠心掐死,下葬时脖子上还掩饰性地缠着一截绷带。

三人皆是惶惶无言,白母在家中呆坐一日,夜里突然疯了似的冲出去,回来时怀里抱着一个人,居然是本该被埋在墓地里的女儿。

白父和白羽哥哥皆骇然。

白父气声颤颤的:“你怎么把尸体给挖出来?”

“她还活着。”白母想起自己揭棺时,被钉死的棺木内满是血痕抓印,只剩半口气的少女蜷着身躯,十指血淋淋几可见骨,若是她晚一步开棺,小姑娘现在就是真正的死尸一具,她披头散发瞪着眼哑声道,“我的女儿她又做错什么?她这样好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善良,不曾害过人,什么都没做错……”

白父提高音量:“你看看她是什么东西!”

白母道:“不就是长了块肉瘤吗?又怎么了,切掉不就行了。那医生被吓死是他胆子太小,其实看着也不过就那样。”

白父:“你疯了!”

白母将女儿抱到桌上,眼神冷厉:“你们替我按住她。”

白父猜到白母要做什么,低头不语良久,最后叹了口气,示意儿子过来一起帮忙。白母一语不发脱了女孩子的衣服,仔细辨认小女儿身后的异状,用刀子拨弄了两下,可以看到那东西跟她女儿一样,也是昏迷着的。

握紧刀柄,白母一狠心便试图将女儿后背整块畸肉给切除,结果没想到那块肉没那么好切,里头裹着不少骨头,一刀劈下,也不知砍入多少,只能瞅见大量鲜血喷溅而出。昏迷的少女乍然惊醒,像离岸的鱼一样在桌子上剧烈挣扎着弹动了一下,而后口里呕出朱红,伴着点点碎肉,也不知是吐出什么,或许可能连内脏也吐出来了说不定。

这种畸形怪物的血,如果不小心碰到了的话,会不会让人生病?

白语的哥哥白叶忍住不适,艰难的,还是说出了真相:“妈,这刀真不能下。小语和那个……东西,是连着的,如果把那个东西切了,小语也会死。”

白母再也握不住刀,泪如泉涌。

如此一个快死的、背驮畸物的半死少女,最终还是被白母给留在了家中。白父和白语哥哥心怀恐惧,其实他们都觉得,会有如此想法的白母绝对是半疯了,但他们都没有非常强力地进行反对,而是以一种非常暧昧模糊的态度,默许了此种行为的发生。

大概这是一种非常扭曲的,对内心恐惧的臣服选择。上一次集体掐死少女的举动,似乎耗尽了他们的勇气,可谁想女孩没死成,而他们一股狠劲用尽,恐惧阴影的笼罩下,第二次“杀人机会”明明就在眼前,他们却反而不敢了,不敢将事做得太绝太蛮横,因为,他们心底深处,隐隐约约的,是惧怕会遭到“秽物”的报复——

血腥、恐怖、畸恶凝聚到了一处,就生出一种令人情不自禁避退屈服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像敬畏神明一样敬畏着常理难以理解的诡物。

不过,不敢动手的同时,白父白兄内心深处一直不断地向上天祈祷着,热切地希望半死不活的小女儿能够快些自己死掉。

如果女孩这样死了,便对谁都好,如此自行死去,也避免了他们弄脏自己的手。

可惜不幸的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怪物女孩居然一直撑着一口气,不仅不死,反而慢慢地重伤康复。

白父和白语哥哥感到毛骨悚然,连带看着白母也心生出恐惧,尤其是在家中隔门听到白母同小女儿如往常一般说话交流,甚至还逗人笑时,他们怕得浑身都在发抖。

少女清脆的声线,一如朱玉落盘十分好听,往常时候,白父和白语哥哥也会欣慰,可到现在,他们满心就只剩了一种被毛毛虫爬过肌肤似的不适感。

父子俩想逃,却又内心惴惴的不敢逃,他们就像是被“魇”住了。相传青蛙夜间被手电的光亮照射住时,就会动弹不得,他们此刻就像是被光亮照住的青蛙。

小女儿白语康复之后,行举如往常一样,看到父亲和自家哥哥也态度十分亲昵,甚至还想将新生的“弟弟”介绍给他们。但白父同白叶避少女如避蛇蝎,别说视线相触,哪怕是待在同一间屋里都心惊肉跳。

两人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下那么一个怪物女孩在自家屋里有说有笑。白父白兄在崩溃边缘去找了白母,他们商议着要将小女儿“请”出去。也不是要“请”往其他地方,只是让白语搬出屋子,去住到灶房旁清理出来的杂物间罢了。

白母不同意。

白父脑中的弦崩了,他动手打了白母。

夫妻俩结婚那么多年,从未有曾大吵过,更遑论动手,但这次白父动了手。长期以来压抑的恐惧害怕得到了释放,白父一开始的表情还是有所迟疑的,但到了后来就露出了残忍的快意。白母被打掉了两颗牙,头脸都是血,瘫在地上半天不能动,白父用脚尖踢了踢她:“别装死。我有用多大力气动你吗?起来!真是条狗,不打你就不知道家里做主的人谁。”

第二天,在白父白兄的监视下,白母将小女儿送到杂物间:“小语,以后你就住这里。”

白语出声叫住她:“妈妈。”

白母僵硬地转头。

但白语并没有像白母想的那样问为什么,反而是轻声问她:“妈妈,你的脸怎么啦?”

白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妈妈不小心摔的。”

白父白兄目光闪烁着:“小语,你听你妈妈的话,乖乖待在这里。”

白语扬起美丽的脸,她还没说话,一道男孩儿的声音自她背后刺耳响起:“这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吗!狗窝都不如,你们怎么不自己住?!”

一张小脸从少女披肩的长发里探了出来,像是来自地狱,嘴里吐出刻薄的怨言。

少女却温柔地笑了笑,说:“住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妈妈一定是有特别的考虑吧。”

白父赶忙道:“正是你妈妈去求了算命先生,说是这样安排对大家都好。我和你哥哥也都舍不得你住这个地方,但你妈这人——”

少女肩头的那张小脸,像是毒蛇盯着青蛙一样盯着白父白兄,白父被看得险些忘了该说的话,扯上白母白兄往外走,口中嚷着:“家里有事要处理,你就听你妈妈的话先待在这里。”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此之后,白家名义上已死的小女儿便住在了家中院子里的杂物间之中。

一开始只是让她住在里头,并未阻止她出门,但后来有一日,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锁上了,是不许她出门的意思,再后来整个木屋外头被围上了一层黑布,少女与她畸形的伴生弟弟活在暗不见天日的木屋里,只有她母亲有空会开门给她送上生活物资。

弟弟趴在白语肩头,打量着送饭离去的白母,突然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你妈妈看起来快死了,离死不远。”

少女白语吓了一跳:“小羽,你不要胡说。”

她这个弟弟没有名字,少女一直“弟弟”“弟弟”地叫着,有一日她弟弟突然问她,为什么家里其他人都叫她小语,她有名字,为什么他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弟弟便说,那我也要叫小语。

少女闻言,细声解释:“那样就重名了呀,不可以重名的。”

肉瘤长成的畸物弟弟半晌没说话,他将脸贴在少女的脖颈处:“你比我先生出来,就有了名字,如果我比你早生,那就是我有名字了。”

少女怔了怔:“你很喜欢‘小语’这个名字吗?那你也叫‘小语’吧,但我们如果名字完全一样,就不好区分了,这样,我是‘话语’的‘语’,你是‘羽毛’的‘羽’,你也是小羽,好不好?”

弟弟不吭声,少女没听到弟弟拒绝,就觉得弟弟是喜欢的,所以一直称呼“小羽”叫到了现在。

畸态的弟弟用冰凉细幼的小手,摸了摸少女的耳垂,他声音很甜,语调却是凉凉的:“如果妈妈死了,你要怎么办呢?”

少女用针线缝着出一件小衣。衣服小小的,样式又怪异,不是给她自己,也不是给其他人,除了她弟弟,也没人可以穿这样的衣服了。她说:“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啊,你应该说我们妈妈。妈妈不会死的——好啦,给你的衣服做好了。你看好看吗?”

弟弟小羽忍不住道:“姐姐你真是个大笨蛋!”

少女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你生气了?小羽,不喜欢吗?”

弟弟气得用力用小手去捏姐姐的耳垂:“笨死了笨死了!我是要你给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啊!你难道想我们永远都住在这个小破屋子里吗?”

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们本来就该待在屋子里的啊,不能出去的。”

弟弟目露凶光:“谁说的!”

少女委委屈屈:“爸爸说的……哥哥也这么说。”

弟弟大叫:“我不要在这里!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出去!”

少女吓了一跳,捂住耳朵,两人一番闹腾,女孩儿拗不过弟弟却也下定不了决心松口,于是弟弟眼珠一转,突然放软了声音,哼哼唧唧地哀求:“姐姐,姐姐,我想出去。你以前没被关在这里的时候,都出去过的,只有我一直被关在这里,什么都见不到,姐姐我好可怜,你还对我那么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少女松口,“可是我想带你出去也走不了的呀,门锁着。”

弟弟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用,开门还是得靠我。要是没有我,你真的是要笨死了。你蹲到门那边去,那个铁丝钩子给我。”

少女惊了一跳:“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别出去了……”

弟弟立刻用力掐住少女的耳垂:“不行!听我的!今天我们就是要出去!”

最后在弟弟的指示下,白语披着薄毯,遮头盖脸地出了门。她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什么违心事,背着父母出来,对她来说,当真是顶了天的大坏事。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耳朵里好像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了,白语手心都出了汗。

她咬着唇哆哆嗦嗦地站到了久违的街上:“小羽,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弟弟将细小的脑袋搁在她的肩头:“你以前不是在外面经常跑?怎么会不认得路?”

白语颤巍巍的,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有点抽筋:“我、我、我不认得啦。”

弟弟哼笑了一下,捏捏姐姐的耳垂:“笨死了,既然这样,就往人多的地方走。今天过节,大家伙儿肯定聚一块儿。”

白语眼睛一亮,诚心称赞:“弟弟你好聪明啊。”

弟弟用畸形的小手抓了一下姐姐的肩膀,发出一声气音,似乎是很得意。

然而两人走着走着,遇到人群,少女走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再向前了,她慢慢挪到道路旁边,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小羽、小羽,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

弟弟有点不高兴:“你怎么又这样了?为什么不肯走?”

少女气弱的声音里带着些微哭腔:“我、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我好害怕,我不想去了。”

弟弟揪住姐姐的头发:“你都把头脸遮起来了,他们不知道你是谁,看就看了,又能如何?”

少女发着抖:“我、我不想去。”

弟弟快被没用的姐姐气死了:“你能不能争点气,都走出来那么远了,你现在说怕,你是什么绝世大笨蛋?!”

少女一直推拒着小声说着“不要”,无论弟弟怎么劝说都无果,就在此时,天上“呯”的一声,色彩艳丽的光亮在天空里猝不及防地绽放,然后宛如洪水似的倾泻下来,将整个天空照耀得宛如梦幻。

白语呆呆地看着天空,直到这一轮焰火放完。天空重新归于寂静,弟弟感觉到姐姐不在颤抖,他得意洋洋地捏了捏少女的耳朵:“好看吗?”

少女又发起抖来,不过这次不是害怕,是激动:“好、好看。”

弟弟很得意:“这次要不是你跟我出来,可看不了这么好看的烟花。”

少女“嗯”了一声,然后很快乐地说:“以前镇上都没有!我小时候从来没见过。”

弟弟懒洋洋道:“是呀,听你妈妈说,最近镇上变化非常大,让你在家不出门,多少好东西都错过。听我的话总没错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这回少女没有抗拒,乖乖地按照弟弟的指示,靠近了路边摆摊的地方。张灯结彩的夜街,五花八门的物品兜售,用薄毯裹紧自己的少女实在是感到有些热了,她稍微敞开毯子透透气。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摊位上一朵塑料假花不住地看,忽然耳朵上一痛,是被弟弟用力掐了一把。她茫茫然地收回视线,忽然发现一旁竟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这大夏天的,少女在对方的视线之下,居然打了个颤。

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像是要将她脸面上舔上两口的视线。白语心生恐惧,立刻用薄毯重新将自己的头脸盖住,她避开那人,想要折返回家,弟弟在她耳边声音很轻又很严厉地说道:“别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没人,会被拦住的。”

白语本能感到恐惧,一个劲地发抖:“那、那怎么办?”

弟弟当机立断:“感觉这家伙不是好人,我们躲开他,往人多的地方去,你动作快点别被他抓住。”

白语俩手抓着薄毯边角,一脸慌张,她踉踉跄跄地往人堆里躲,但此处人流密集,人挤人,她动作又不灵活,不知不觉,就被推挤到大道旁的小巷子里。

一群人围上来,居然都是方才人堆里推挤白语的人,他们都是一伙的,放在人多处,他们有意无意地拦撞白语,将人硬是逼到了小路里。

有人笑嘻嘻地分拨开那几个壮汉:“小妹妹,你躲我什么?”

白语认出来这是之前摊子边上盯着自己瞧的人。

这人喝了酒,脸上坨红,他挥挥手:“别怕别怕,这些人都是我家的奴才,是帮我把你请了过来好说说话嘛。”

他说着便来撩白语的薄毯。

少女身弱根本拧不过一个大男人,她眼里含泪,张口便喊“救命”,偏偏此时久息的焰火突然重又大把大把燃放起来。光之洪流缤纷而落,巨大的烟花燃放声遮盖了女孩儿的呼救,桃红艳绿的光彩间隙里,少女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一张美到不详的脸。

这张脸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和整个小镇都格格不入,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那酒醉的少爷是第一个回神的,他“嘿”的笑了一声,用力扯下少女身上披盖的薄毯:“这么美的一个大美人,为——”

薄毯之下露出的,并非什么美好的玲珑身体曲线,而是畸态的,蟒蛇一样缠绕着少女的肉块。

长条的粗肉盘绕少女的腰身,又绕到少女背后趴伏在肩头处,大块的肉条顶端生出细细的一圈口齿,是人的牙齿,参差不齐,暴露在外,而肉段两旁还生了一对细细的小手,又长又细拧,仿佛什么枯枝硬插上去的。

“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羽初始皮肤解锁(喂

虽然祝福迟到了,但是,大家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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