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赫也有些沉默，伸手替她把衣裳整理好。
他迟缓缓开口道：“雅儿未来要母仪天下，身份高贵，守礼本分自是应当。”
顾淇雅没有接话，凭她对梁嘉赫的了解，立刻就听出他不是在表扬，只是在铺垫。
果然，梁嘉赫话锋一转：“但男人，总会有些压不下去的火气，外面的女人拿来用几天，想必雅儿不会介意。”
顾淇雅脸都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忽然明白过来——
梁嘉赫今日的失态，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咬牙道：“殿下说这个，是有了合心意的人？”
梁嘉赫迟疑了一下，觉得也不能这么说。
他对顾安安……也不存在什么合不合心意，纯粹是看上她的容貌和身体。
想到这里，他态度坦然地否认：“世上只有你合我心意，其他于我而言，都是玩物。不过皮相好，拿来养几日罢了。”
顾淇雅心头怒火中烧，面上却还是温柔笑着，未敢真正发作。
她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时间，才成为太子的未婚妻，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毁于一旦。
“既然如此，那殿下可不许食言。”她强压着怒气，娇滴滴地嗔道，“养玩物，养个几日就罢，超过十日，我都要罚的。”
梁嘉赫见她妥协，自是欣然应允。
顾淇雅肺都要气炸了。
梁嘉赫不可能平白无故欲求不满，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趁有侍从进殿向梁嘉赫禀报事情，顾淇雅起身在殿里转了几圈。
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顾淇雅很快在内殿角落一堆杂物中，看到了漂亮琉璃瓶装的胭脂水粉。
她咬牙取了出来，佯装惊喜地奔到梁嘉赫面前，“殿下这可是……藏了打算偷偷送我的？”
梁嘉赫早忘了这堆东西，一时也愣了一下。
“自……自然。”
他快速整理好表情，呵呵笑道：“……本来还想给雅儿一个惊喜，不想竟被雅儿提前发现了。”
顾淇雅看着梁嘉赫一副把她当傻子的样子，简直想把他掐死。
不可能是送给她的。
最大的可能，是送给他最近看上的那个女人。
顾淇雅忍住怒火，不动声色把东西收好，用最后的理智强撑出一脸欢喜，向梁嘉赫盈盈道谢。
……
一回了府，顾淇雅拿着这些胭脂水粉去找大房的姐姐顾欣莫。
顾家辈分最长的顾老夫人有三个儿子，至今还没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顾淇雅的父亲是老二。
顾家祖上显贵，封了谯国公，然而到了顾淇雅父辈这一代时，已经完全靠着祖荫过日子。
这三位老爷们都没什么大才，在朝中任的官职品阶都不高，且大都是闲职，没太多油水。国公府门面大，一年开销不少，年复一年吃祖宗留下的老本，入不敷出，日子越发过得紧巴巴的。
眼瞅着家族就要一天天没落，却不想二房竟出了这么一个人中龙凤的厉害女儿，还顺利拿下了太子，嫁进皇室指日可待。
顾淇雅是家族的骄傲和希望，全家人都指盼着靠她翻身。
一见到顾欣莫，顾淇雅也没心思废话，直接把几样胭脂水粉摆开来：
“姐姐帮我看看这几样东西。”
顾欣莫一看就惊叫起来：
“这是海蓝之谜产的胭脂水粉！买都买不到的！妹妹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
“海蓝之谜？”
顾淇雅皱起眉头，她对胭脂水粉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没有研究，但海蓝之谜这个名字太特别，听人提过几次，想不记得都难。
似乎是京都新开的胭脂水粉铺子，很受欢迎。
顾欣莫没钱买，但逛是逛过好多次了，遂滔滔不绝地向顾淇雅介绍海蓝之谜的各种好与壕。
顾淇雅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没见识的闺中小姐，一面在心里骂她蠢，一面耐着性子听。
大概听明白了——就是贵，天价那种贵。
梁嘉赫买这些东西，若真的是为了送给谁，那得多上心。
顾欣莫兴致勃勃，继续说道：“……还有海蓝之谜的店主，也是个有故事的……”
顾淇雅对八卦没兴趣，听完重点，便打算找借口离开。
顾欣莫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她年纪不大，长得超美丽超好看的……听说她从小就和家人分开，来京都是为了寻找亲生父母……”
已经起身的顾淇雅忽然顿住了。
“长得很好看？”
“对啊！”顾欣莫一脸崇拜，“姐妹们都说，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孩子……”
顾淇雅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梁嘉赫买这些昂贵的胭脂水粉，只怕不是为了赠送给哪个女孩。
他要讨的……很可能就是这胭脂水粉铺店主的欢心。
难怪东西买来之后，一直就放在那里。
“这些都送你。”顾淇雅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往顾欣莫面前一推。
幸福来得太突然，顾欣莫张着嘴半晌合不拢。
“真……真的？”
“当然，”顾淇雅点头，“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姐姐知道的。”
顾欣莫满目热切，忙不迭地道谢。顾淇雅没和她多说，客气了几句，转身出府，往海蓝之谜赶去。
……
自从聘了夕映做助理，顾安安的生活精致了许多。
从前若没有特别的需要，顾安安一般就扎个马尾，穿一身简洁便于活动的衣裳。
表面是走在时尚前沿的美妆店主，内瓤却还是那个不爱梳头洗脸的技术宅。
但夕映，接受不了这么糙的老板。
她每天必早早起来，给顾安安梳头、化妆、挑选衣裳。
夕映手巧，动作又快，顾安安便由着她给自己梳妆打扮，每天换不同的衣裳。
女孩子的确要细心很多。
顾安安的生活从此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人也一天比一天漂亮，往店里一站，越发是一道明艳动人的风景线。
只是再完美的生活，也总会时不时出现些苍蝇老鼠。
这日，又是中午，梁嘉赫又来了。
他今天本来没想要过来，可偏偏跟顾淇雅发生了那点事，还被她把自己先前买的胭脂水粉翻了出来……然后，他旷了一段时日的心，又再一次被勾得活跃起来。
正好眼下无事，索性就再过去看看。
看着比上次还要美丽的顾安安，梁嘉赫几乎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