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徐贵妃处出来以后，顾安安又依次去了其他嫔妃那里，详细地记录她们的身材，以及个人风格——是清纯可爱，还是温柔优雅……
全部结束以后，顾安安收拾东西走出来，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夕映刚才跟在里面，一直大气不敢出，这会儿总算出来，像是憋坏了一般，长出一口气，开口就道：
“姑娘，魏王殿下特意教训了那日欺负你的人，一定是为了帮你出气！”
顾安安：“？？？”
紧锣密鼓地忙碌了大半天，她都快忘了这事，这丫头倒还念叨得紧，敢情一直在里面琢磨呢！
夕映一脸骄傲，对着空气挥舞小拳头，“魏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看谁还敢来找姑娘的麻烦！”
顾安安扶额，“他要真怕人找我麻烦，当时直接阻止那些人不好么，事情都过了，他再去砸人家店铺……他是魔鬼么？”
“可是这样很威风啊！”
“……你这思想太暴力了，这样不好……”
说到暴力，顾安安想到另一个严肃的事情……
梁衍的残暴本就臭名远扬，如今再闹这么一出，京城一霸的宝座他算是彻底坐实了。
她还得给这家伙洗白名声、阻止黑化。
眼下还没开始洗，他就这么积极给自己涂黑……
细思极恐，顾安安头都大了。
不能这样下去。
改天得找个时间，好好坐下来，和梁衍喝喝茶，聊聊天，谈谈人生……
顾安安转头望去——
各家掌柜们还客客气气地候在后面——顾安安先走，他们再走。
梁衍正从不远处慢慢走来，看起来像是故意吊在她身后。
罢了，今天就跟他说清楚好了，反正人就在这里，更待何时？
顾安安便站定了等他。
梁衍缓缓走过她的身边时，她跳起来拍了下他肩膀：
“殿下！”
梁衍冷冷睨她一眼，“胆子越发大了。”
顾安安用力挤出笑容，让自己态度看起来和蔼一些，“是这样，有件事呢，我想跟你好好沟通一下。”
梁衍瞥着她，“又没钱了？”
顾安安：“……”
梁衍“哼”了一声，拍开她扒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加快了脚步。
顾安安反应过来，连忙追上，“不是啦……哎呀，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多伤感情……”
梁衍忽然停下脚步，顾安安险些一头撞上去。
“去王府说。”他道。
陡然提及王府，顾安安愣了一下。
魏王府承载了太多的记忆，两个人最好的、最坏的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顾安安最不愿意回想的事，也发生在那里。
顾安安沉吟片刻，“好，就去王府说。”
两人遂一道出宫。梁衍来时骑的马，顾安安坐的马车，两人便各自乘坐自家交通工具，往魏王府而去。
梁衍骑马，比她跑得快许多。等顾安安在魏王府门前下马车时，王府大门前已是开门迎客的状态，还有侍从在等着她。
有些日子没进来了，魏王府没有任何变化。
侍从一边将顾安安往里请，一边满脸堆笑道：“请姑娘去东厢房等着殿下。”
东厢房正是顾安安之前住的房间。
有意思，还知道制造回忆杀。
门没有锁，屋子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当初梁衍从一摞书里抽出信，当时书怎么倒的，还保持着原来倒着的模样。
但整个屋子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落下。
干净到她若今天想留下，都不需要任何整理，直接就可以住下。
必是一直有人在打扫，只是刻意地没有破坏原貌。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安居之地。那段时间，完全不需要动脑子，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多看梁衍几眼，或者哄得梁衍多抱她几下。
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顾安安有些怀念。
还有桌上那堆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她走前还没有看完。
顾安安随手取了一本。
控制不住自己，一翻就是七八页下去。
门上传来几声敲击：
“你倒是不拘束。”
梁衍走进来，在她身旁坐下，漆黑深邃的眸子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
“你要说什么？”他问道。
顾安安愣愣地看着梁衍。
话说，她要说什么来着？
顾安安合上话本子，强迫自己从里面那些缠绵悱恻的情情爱爱中抽离出来，努力回想自己特地跑这一趟的目的。
噢，想起来了。
顾安安纠结地组织着语言，想着该怎样把话说得委婉，又通俗易懂：
“以前你没得选，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想不想做个好人？”
梁衍：“？？？”
“是这样，我希望殿下以后呢，为人和善些……大家都是文明人嘛，不要老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总是与民交恶，容易失了民心……”
梁衍冷冷地盯着她。
“我看你是疯了。”
顾安安：“……”
他一脸不耐烦，“就跟我说这个？？”
“这是很重要的事好伐……”
“够了！”
梁衍沉着脸打断她：“那些被砸的铺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无非是我看不顺眼，想砸掉就砸掉，你不必为此不安！”
顾安安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梁衍以为她劝他善良，是因为他替她出头砸了人家铺子，给她带来了负罪感？
……是有点，但是……主要还是为了他。
顾安安头痛地揉着眉心。
“殿下，你这样任性，对你的将来……不好。”
群众基础这么差，难怪造反失败。
梁衍瞥着她，“本王一介闲王，有什么将来？”
顾安安顺势安慰他：“朝廷那些家伙说殿下是闲王，殿下难道自己也这么觉得？论才华，殿下胜过那帮蛀虫百倍，怎么就没有将来？”
梁衍神色动了动。
顾安安这几句彩虹屁吹得十分到位，梁衍很是受用。
或许是因为刚好说到了他愿意听的，也或许……只是因为这话是顾安安说的。
然而他道：“你这话对我说说就罢了，不许去外面乱说。你丢了性命不要紧，还要给我惹祸。”
当然不会去外面说，当她是傻子么？
顾安安扮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我不去外面说，我就在这里，说给殿下一个人听——”
她起身踮脚，凑到梁衍耳边轻声道：“我希望不论是在北凉还是在京都，抑或是在全天下百姓的心目中，殿下都是一个英明神武、雄才大略的大英雄……”
馨香的气息温热地喷在耳畔，梁衍唇角微微牵了牵。
离得这么近，不顺手将她捞进怀里，对不起自己。
遂胳膊一抬，想了便去做了。
顾安安忽然被他摁进怀里，一时也吓了一跳。
她没有挣扎，仰起头望着他：
“怎么了？”
“说得这么好听，奖励你。”他理直气壮。
顾安安微愣，旋即也笑了。
是啊，从前在府上可不就是这样——他可吝啬了，只有在她助他解决了难题，帮了他大忙的时候，他才会勉为其难地伸手抱她一下，作为奖励。
然后得到这个拥抱的顾安安，就会傻傻地开心好久。
但是现在……感觉似乎又不一样了。
罢了，他愿意这么说便说吧。
梁衍这一回抱了很久，少女的娇嫩芬芳蹭刮着他的身体，他愈发有些情难自禁，胳膊越收越紧，整个人都朝她倾轧过去。
顾安安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一个站不稳，脚步踉跄一下，被他结结实实压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