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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1 / 1)

贺兰春生的一双妙目,水润含情,如春暖花开之际飞溅了桃花瓣的清潭,有艳潋随波之美,只一眼便瞧得季卿心头灼热。

汪玠自进殿后一直垂首敛目,只闻得贺兰春声音柔美动听,心中虽好奇这位得了圣人专宠的贵妃娘娘是何等相貌,却始终未敢抬眼去瞧。

贺兰春因心中有了主意,便施施而行至季卿身边,她莲步轻移之时汪玠眼角余光上挑,终是扫到了她的面容,方明白圣人因何为她而不沾二色了,这样一位美娇娘在怀,任是圣至先师在世怕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圣人,李昭仪与皇后娘娘同在王府相伴多年,素来情深,如今皇后娘娘去了她想要尽一份心也是人之常情,您不如就全了她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心。”贺兰春柔声说道,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她竟是为李昭仪当起了说客,在她看来,叫李氏横槎一手也总比让李太后借由这桩事生事来的好。

季卿不免诧异的望了贺兰春一眼,却见她轻轻一叹:“说来也怪我眼下身子太沉,若不然也该是我为皇后娘娘操持才是。”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将眼睛揉红了些,才继续道:“如今只得让母亲替我尽一份心了。”

她话未出口,李氏心里便“突突”的跳了起来,只道不好,果不其然,她接下来的话让李氏心中一沉,顿时就明白了贺兰春的心思,她这是想借由容氏的手来替她抓紧宫中大权。

李氏未等季卿开口,便道:“娘娘的心思是好的,只是此举怕有些不合时宜。”她看了容氏一眼:“承恩侯夫人虽是娘娘的生母,可到底也是宫中贵客,怎好让她操劳呢!”

贺兰春勾了下薄唇,道:“不过是让母亲在李昭仪身边帮把手罢了,怎算得上操劳。”说完,她看向了季卿,柔声道:“我心中也是惦念着皇后娘娘,母亲若能替我尽一份心也叫我心中好受不少,还请圣人应允才是。”

季卿深深望了贺兰春一眼,虽未曾应下,倒不曾在众人面前驳了她的话,只是态度不明的勾了下唇角,之后便以她身子沉为由送她出了清宁宫。

如今的天气并不让人好受,午时暑气还极重,天色一落吹起的风便带了凉气,季卿注意到贺兰春身上穿的衣衫并不厚重,便挡在了她的身前,高大的身材将吹来的风挡去了大半。

季卿这般体贴,叫落在他们身后的容氏脸上带出了浅浅的笑来,之后不动声色的将要跟上去的侍女拦下,由着季卿将贺兰春护在了怀中,半拥着她朝前走去。

清宁宫离贺兰春所居的承光殿并不远,便是步行也不过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进了殿后,贺兰春便吩咐侍女上了茶,她自己则饮着花露。

季卿不紧不慢的呷着香茶,那茶是前不久巴陵太守进贡的新茶,味道甘甜醇美,喝上一口便满口生香,贺兰春如今虽不宜饮茶,季卿却依旧叫人将这新茶送到了承光殿去。

“身子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季卿将盖碗撂下后问道,他自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只是如今贺兰春有孕在身,他想着冲撞之说,不免也小心起来。

贺兰春笑了起来:“没有,圣人如今倒将这小子瞧的比谁都重要了,便连我都要排到了他的身后。”她红润的小嘴轻轻一撅,显得娇憨可人。

季卿当即轻笑两声,温声道:“谁能及你重要,不过是怕你腹中的小子连累你受苦罢了。”他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落在贺兰春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更显温和。

“皇后娘娘的丧事圣人准备如何操办?”贺兰春起身偎进季卿的怀中,轻声问道。

季卿眉头一皱,提及魏氏免不得让他想起戴裕与魏王一战折了的兵马,面上自无悦色。

贺兰春拿眼虚窥着,见他脸色微沉,便软声道:“皇后娘娘去的急,如今旁的不说,皇陵选址一事便还没有章程,少不得要委屈皇后娘娘一时了,等皇陵建成在将她迁进去。”

季卿倒未曾想到这一点,由始至终他就不曾打算让魏氏与他安葬一处。

“此事不急,日后再说也不迟。”

贺兰春轻应一声,季卿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失笑,问道:“还有什么要操心的?我嘱咐的话你当真是当成了耳边风。”

贺兰春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嘟嘴道:“人说贵人多忘事果真不假,适才在清宁宫说的事一转眼圣人就忘了。”

季卿挑了挑眉,他自是晓得贺兰春所指为何,这般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逗弄她一下罢了,如今见她撅着红艳艳的小嘴,两颗眼珠子如墨玉般润泽,眼角轻扬迤逦出娇花般的柔媚,心中顿时一荡,激起阵阵涟漪,哪里还有半分闲心逗弄与她,便笑道:“让你母亲给李氏从旁帮忙却是不妥的,按说魏氏的丧事该由你出面打理才是,不过如今你月份大了,不宜太过操劳,李氏又不是个能主事的人,倒不如让你母亲从旁给你搭把手,如此可好?”季卿为她想的周全,有些事他未必不知,不过是只愿当着不知罢了,他坐拥天下,难不成还不能容得下自己心爱之人小小的谋算。

贺兰春原本就是这般打算,借由容氏的手来替她行事,免得叫李氏得了意,不想季卿竟也存了这样的想法,如此倒叫容氏行起事来名正言顺许多。

贺兰春对此自是一百个满意,欢喜之色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少不得笑吟吟的道:“自是好的,还是圣人想事周全。”

贺兰春明澈的眸子中仿佛点缀了揉碎的星光,璀璨至极,叫季卿本就不平静的心越发涌起了波浪,他本就温香软玉在怀,心有异动,如今更是难以平静,他自登基后事情就多,本就甚少踏足后宫,加之贺兰春有孕后不宜行房,两人已是许久未曾亲热,如今娇滴滴的美人含着一汪春水似的柔情望着他,若非他自制力惊人,此时怕要行孟浪之事了。

季卿用强大的强大的自制力使他放开了口,口中溢出一声叹息,之后道:“虽是揽了魏氏的事在身,可也不宜太过操劳,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就是,左右还有你母亲在旁协助于你。”说完,他又叮嘱了贺兰春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季卿离开后,贺兰春便回了内室小歇,用容氏的话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如今这个季节正是该好生休养生息,将养身子才是,等入了冬便不容易害病。

容氏叫人拿了引枕垫在她的腰后,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说道:“我瞧着圣人对你倒是难得真心,魏氏的事你其实不揽了下来,李昭仪不足为惧。”

贺兰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着,流泻出如五月般明媚的春光。

“人说小孩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可男人的心何尝不是如此,您眼下瞧着圣人待我百般的好,谁又知日后呢!有句话说的好,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如今不打算一二,等将在做打算便悔之已晚。”贺兰春说完便略过这话不提,与容氏道:“李氏到底是生了圣人的皇长子,圣人虽冷待于她,可皇长子的身份却不是假的,如今朝中已有人上书请圣人早日立储。”她下意识的抚着隆起的小腹,唇角勾出了冷笑:“如今皇长子尚不过是一个幼子便有人借由他的身份生事,将来等他长大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容氏秀眉微蹙,眼中寒光闪烁:“圣人对立储之事如何说?”

贺兰春敛了唇边的冷笑,目光落落了窗外远处花丛之上,那里有一簇鸳鸯菊开的正艳,让贺兰春想起了盛极必衰,眼下李氏母子因立储之事微微颤颤的站在了枝头上,孰不知跌落那天是何等的狼狈。

“圣人倒曾透出话来,母亲,若胡太医诊脉无错,我腹中这小子倒是个有福之人。”贺兰春眼中冷意散去,神色变得温柔起来。

容氏双手合十念了念,十分的欢喜:“这是你们母子的福气。”她当初就说这一胎必是个小皇子,果不其然,便连太医诊脉后都如此说,可见女儿是个有大福气的。

贺兰春见她欢喜不由也展颜一笑,过了一会后道:“福祸相依,一时站的太高也未必是好事。”皇家自古无亲情,为了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因权力的角逐不知有过多少骨肉相残的例子,若非季卿如今只有一子,在他表明想要立她腹中皇子为储的意思时她必要谢辞,以免让他们母子将来成为人人想要诛杀的靶子。

容氏明白贺兰春话中所指,想了想,道:“圣人子嗣缘浅,哪里来的什么福祸相依,你腹中这小子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贺兰春闻言露出浅浅的笑意:“希望能借母亲的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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