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病殇(1 / 1)

常胜隔着屏风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今儿上午的时候大阿哥还好好的。直到下半晌,有丫头为大阿哥喂药,不知怎么大阿哥就被呛住了。福晋当即就让守在府里的郎中为大阿哥看诊,然后又让人去请太医。可惜大阿哥被呛住后的咳嗽声怎么也止不住,直到最后背过气去。”

南嘉挑了身浅蓝的罩素纱旗装换上,一边在穿衣镜前检查她的衣饰,一边在心里分析。大阿哥喝个汤药都能被呛住,看来真是生机殆尽了。

打理好着装,南嘉刚安排好待会儿余嬷嬷和花影还有常胜随她去正院,香穗留下守好院子时,正院的人便来了。

南嘉没见来人,只说自己换身衣裳就过去。

等正院的人一走,她便立马带着人出门了。

路上,余嬷嬷和香穗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南嘉,常胜与另一个小太监在前面提着灯笼,花晚护着她们走在最后面。

常嬷嬷道:“主子,福晋看着是来者不善啊!”

花影也认同的道:“是啊,常公公回来这么久了,正院的人才来通知咱们。这分明是故意让您晚到。都这个时候了,福晋还惦记着陷害您呢。”

“也不一定就是福晋的意思,”南嘉道,“福晋被大阿哥牵制住了心神,且顾不上咱们呢。这事怕是下面那些人做的。”

花影轻蔑的撇嘴,“也是,正院的人向来心术不正,对咱们藕香院总是不怀好意。”

她们一行说着话,就到了花园的尽头。南嘉眼力好,隔着老远就瞧见前面人影绰绰。

“好了,有人来了。不许再说这些了。”

来的人是西园里的四位格格和几位侍妾。她们正好与南嘉在花园的路口处遇上了。

见了她们行礼,南嘉也不停步,只道:“快跟上吧,正院怕是出了事,福晋让去正院,咱们还是尽快过去的好。”

一行人步履匆匆的到了正院,一路行至正屋前,守在门口的玉筝瞧见了走在前面的南嘉眼神不禁闪了闪,但还是道:“侧福晋与各位格格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

玉筝一进去,好半会儿再没出来。

李氏的视线扫过满院子跪着的奴才,皱眉道:“看这情形应是大阿哥出事了。钦天监不是算了过吗,两位新人进府给大阿哥冲喜,大阿哥必能无事。今日才是第二日,怎么就………,莫不是有人心不诚?”

她这话出口,当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钮钴禄氏和耿氏。钮钴禄氏已经知道她们进府的内情,但耿氏不知道,她正想张口说些什么,钮钴禄氏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这个时候情况不明,她们两人还是别多嘴的好。

宋氏见这情形,有些悲天悯人的道:“天可怜见的,两位新格格入府时哪里知道这些。唉,也是老天不开眼,福晋日日为大阿哥抄经祈福,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

她这话说的,好似是暗示福晋为大阿哥祈福的心不诚么?

宋氏说的话连李氏都不由翻了白眼,她不接口,索性众人都住了嘴,没心思再说起别的。

就这么站了大约半刻钟,正屋终于有人出来了。

是福晋身边的辛嬷嬷,后头跟着出来的是苏培盛。

辛嬷嬷一出来,给南嘉几人行了礼,就开口道:“福晋说大阿哥有恙,里面太医在全力救治,外面还请几位主子跪地为大阿哥祈福。”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变了脸色。南嘉当即沉着脸训斥道:“放肆,哪有我这庶母给大阿哥下跪的道理。”

辛嬷嬷听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想开口解释这不是为大阿哥下跪,而是向天祈福。

可惜南嘉却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越过她问她身旁的苏培盛,“苏公公,大阿哥的情况到底如何?”

苏培盛顿了顿,才回道:“太医正为大阿哥诊治呢,具体的奴才也不知。”他说完想了想,然后说了一句,“侧福晋,夜里凉,要不您先去偏厅等候吧!”

南嘉摆手拒绝道:“大阿哥病得这么严重,我这心焦的如何坐的住。”她说着便扶了余嬷嬷的手,走到回廊下的坐凳前坐下,然后道:“行了,你去贝勒爷跟前当差吧,别管我了,我就在这门口等着。”

苏培盛恭敬的行了礼退下,辛嬷嬷心有不甘的看了眼南嘉,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转身对着李氏等人道:“各位格格,请吧,福晋吩咐您几位跪地为大阿哥向天祈福。咱们大阿哥能不能好全看诸位的诚心了。”

李氏冷笑一声道:“福晋天天跪在菩萨跟前,大阿哥都没好起来,咱们位卑微贱之身,哪敢当这大任。”

辛嬷嬷看她这架势,也不动气,只继续道:“还请李格格别与奴婢置气,事关大阿哥您还是遵从的好。”

宋氏看气氛僵持,不由开口道:“既然是福晋的吩咐,妾等人自然不敢违逆,只是辛嬷嬷,福晋有没有说咱们要祈福到何时啊?”

辛嬷嬷道:“自然是大阿哥有所好转时。”

宋氏听了这话,只好咬咬牙首个跪下,她们身后的几个侍妾早就不敢争辩的跪着了,钮钴禄氏与耿氏看这情形只得随了大流。最后只余李氏还直挺挺的僵立着。

可惜辛嬷嬷是下定决心要将福晋的吩咐执行到底了,侧福晋她不敢拿捏,但李格格她定是要将其压下去的。

李氏无声的对抗了半天,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去了。

南嘉关注着院里的情形,看到最后连李氏也服了软,心里不禁浮起一丝冷笑。大阿哥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福晋却还不忘考虑后事,借此机会打压后院诸人。

嫡子病重,贝勒府里的格格妾氏跪了一院,可真是京城的一道奇闻。

也许是天命如此,即使太医们竭尽全力救治,最终也没能挽留住大阿哥的生命。

正屋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嚎声时,南嘉便知道贝勒府的嫡子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哭声渐渐低沉下去了。紧接着正屋里出来几个人影,南嘉一瞧打头的可不就是胤禛。

她忙扑过去,一把拉了胤禛,“贝勒爷您还好吧?”

此时的胤禛再不是下午时她见到的那样精神爽朗,而是整个人好似刚刚大病了一场,眼窝凹陷,眼珠通红,脸色有些青白。他用力抓着南嘉的手,神情有些怔然。

南嘉担心的道:“爷,您要保住自个儿的身子啊。大阿哥孝顺,若是知道您这样,指不定怎么愧疚呢。”她说到最后就有些泣不成声。

胤禛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的吩咐苏培盛:“去将几个孩子都接过来,见弘晖……最后一面。”

苏培盛刚恭声答应了,李氏就扑过来,跪地求道:“贝勒爷,不可啊,大格格与二阿哥年纪还小,见了这些岂不被吓到。”

李氏的哭求胤禛并不理会,他脱开南嘉的手酿跄着出了正院。

南嘉只好与苏培盛道:“苏公公,弘曜在十四爷府上,这会儿已经宵禁了,我身边的人单独出不了府,还得请你派人跟着去一趟。”

苏培盛忙道:“侧福晋放心,奴才这就派人去十四爷府上。”

她们这边正说着,辛嬷嬷就从屋里出来了。她眼圈泛红的扫了院里众人一圈,才道:“福晋忧思过重,侧福晋和几位格格先回去吧。大阿哥的丧仪之事,等福晋与贝勒爷商量好了,自会通知各位。”

南嘉闻言,便点头道:“那我便不给福晋添麻烦了,一会儿等弘曜回来,我再带他过来。”

南嘉转身走了,后头还跟着宋氏和钮钴禄氏等人。看着她们的背影,李氏攥紧了帕子。别人都能走,她却得顾着两个孩子。

南嘉回了藕香院,说是等弘曜,但她知道弘曜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前几日她到底是打探到了大阿哥的真实情况,也猜到大阿哥一疫,福晋必会发难。所以便暗示弘曜身边的人,让她们想办法将弘曜带出京城。

昨日下午她收到消息,十四爷带着弘曜去了城外的庄子上打猎。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弘曜回来怎么也得明日午时了。

南嘉让人盯着消息,自己洗漱后就休息了。直到次日早上,南嘉起床就问余嬷嬷,“昨晚的情形如何?”

余嬷嬷一边伺候她梳头,一边道:“主子,咱们走了之后,大格格和二阿哥就去了正院。李格格的意思是让大格格和二阿哥在院里磕个头,就算全了他们兄弟间的情分。可不知怎的,福晋突然冲出来,说是二阿哥对兄长的心思不诚,愧对大阿哥平日的教导,硬要二阿哥和大格格跪在院子里为大阿哥守上一晚。”

南嘉皱眉,她没想到福晋还真连遮掩都没有就这般为难人。

“小孩子骨头嫩,跪一整晚岂不是要伤了腿脚?”

“是啊,”余嬷嬷继续道:“李格格听了福晋的要求,自然不依。硬是闹了起来,福晋这才准许大格格和二阿哥跪在蒲团上。李格格一面在正院陪着孩子,一面让人去书房求见贝勒爷,可惜贝勒爷早就吩咐了不见任何人。一直到半夜里,李格格见二阿哥实在熬不住了,硬闯了外院书房,贝勒爷这才知道这些。”

南嘉听着这一趟趟的故事,忍不住摇头,乌拉那拉氏这是被大阿哥的事打击的失了理智了。幸好弘曜那里她提前做了布置。

南嘉料的没错,昨晚苏培盛派的人并没有接到弘曜,今日一大早苏培盛就带着人亲自出城了。直到中午才带着弘曜回府。

弘曜一回来,南嘉也不耽搁,给他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就带着去了正院。

因为有胤禛的发话,弘曜只在正院里磕了头,连屋子都没进,就被南嘉带回去了。这期间,乌拉那拉氏猩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南嘉母子,好似在看杀子仇人一般。

南嘉心里警惕,面上却哀凄一片。一回藕香院,就让人关了院门,准备这些日子就深居简出了。

大阿哥一走,胤禛的精神不好,后院有了冲突他难免顾及不上。因此尽量避免与乌拉那拉氏发生正面冲突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实际上,这么做的人不止南嘉。府里几乎人人都蛰伏下来了,就怕在这节骨眼上,福晋发了疯殃及自身。

便是李氏,因为二阿哥那晚被抱回去后就发了热,好不容易才请了太医开了方子。她明明恨福晋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看着府里众人的反应,南嘉此时才真切的意识到贝勒府的嫡子到底意味着什么。大阿哥这样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活着,弘曜终其一生都要受其压制。即便有胤禛的宠爱,弘曜终是低人一头。

这是南嘉绝不想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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