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1 / 1)

“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没良心,方才可是我救了你一命!”宋世良就是宋世良,刀锋出鞘,天下无敌,那黑衣人压根儿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把人打得落花流水,眼看打不过锦衣卫,一溜烟地跑了。

宋世良顾及到阿琅就没追上去。

阿琅没跑成,转过身来对他拱手致谢:“多谢宋大哥救命之恩!”

一声“宋大哥”听得宋世良心中舒坦,“许久未见,你怎么又把自个儿搞得灰头土脸的?”宋世良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泥灰,好笑道。

阿琅摸着自己的脸后退了一小步,没回答他是为了帮公孙怀赶苍蝇才把自己扮成了乞丐,“宋大哥出来办案么?”

宋世良把刀插回刀鞘,挑了挑眉道:“不办案难不成上街遛弯么?倒是你,公孙怀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

对于他父亲的真正死因,他查了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昨夜有人给他送了匿名信件,他看完后连夜出城,见到了一名船夫,声称十年前曾在东便门码头见过他父亲宋兆安,宋兆安当时受了重伤,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篮,提篮里装着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孩,身边跟着一名女童。因心疼那两个孩子,才答应开船。

宋世良总算知道,当年他父亲执行的并非寻常任务,而是护送什么重要的人离开京师。可惜船夫把人送到了江南永安码头,后面的事便也不清楚了。

此前宋世良南下办案,途径永安,想查他父亲的真正死因,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周转到了桃溪村,只是村民们举村迁徙,他空手而归。可见这桃溪村必然有什么蹊跷。

桃溪村查不到什么,却在船夫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总算还有希望。慢慢靠近真相的宋世良心情也特别轻松,就绕到了城北,远远望一望提督府,见不到人,看看她住的地方也好。

可当他刚下马,就见提督府门前的热闹景象,他看好戏似的看了好一阵,直到阿琅引着苏起用进了死胡同,后又被凭空出现的黑衣蒙面人劫持,他才现身相救。

“他也没真的要囚禁我,就是我嫌麻烦,不高兴出门罢了。”阿琅踮了踮脚尖道。

宋世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知道她又说了违心的话,“今儿怎么就高兴出门了?莫非知道我就在府外,想来见我了?”

他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讨人厌模样,阿琅嘴角轻轻一扯,这个宋世良,还真惹不起,她怕了。

“宋大哥贵人事多,阿琅就不打扰了,告辞!”

“行了,不跟你闹了,既然老天爷让咱们相遇,可见不得不是你了,跟我来!”阿琅跑不成,宋世良雷厉风行,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上了他的马,一路飞驰。

这惊吓不小,她就是出来买个蜜饯,怎么又被他劫走了!那些东厂的番子呢?怎么都不现身阻止他!

阿琅要哭了,这次公孙怀真的就不要她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这次他没带她出城,而是把她带进了一座四合院,这院子不大,只有一进,算是京城里的平民住房,阿琅不明所以,这也不像是宋世良的家啊。

“我带你见个人。”他还真是不愿听人多说一句,只管照自己的意思办事。

手腕被宋世良紧紧抓着,她又反抗不了,毕竟他刚才还救了她一命,她挺想恩将仇报的,就是打不过他,容易吃亏。

说要带她见人,拉着她一路往前走,突然从正房里出来一个青衣黑裙的老妈子,双手捧着一幅小尺卷轴,见了宋世良立马眉开眼笑地凑上来:“哥儿回来啦!”

“徐妈。”宋世良轻快地喊了一声,眼睛朝门口望了望,道:“祖母在屋里么?”

徐妈点点头,掂了掂手上的卷轴,笑道:“正跟老太太商量着选哪家姑娘呢,看下来何员外家的长女与你最相配,八字也最合,媒婆还送了画像来,模样也长得端正,哥儿瞧瞧!”

说着,徐妈殷勤地打开卷轴,可还没露个脸,宋世良就打断了她:“不用看了,我进屋去给祖母请个安,把孙媳妇儿带给她老人家瞅瞅。”

闻言,徐妈才把视线落到宋世良身后的阿琅身上,阿琅从进门就畏畏缩缩,徐妈顾着与他说亲事,没留意到他身后还藏了个人。

阿琅没来得及与老人家打声招呼,宋世良就拉着她越过了徐妈进了屋。

留徐妈一头雾水。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来啦!”屋里没什么精致的陈设,都是些寻常家具,看上去极为质朴,老太太坐在窗子底下纳着鞋底,听到宋世良洪亮的声音后才抬起头。

老人家满脸沟壑,眉开眼笑的时候皱纹都挤在了一块儿,却格外和蔼慈祥地朝宋世良招了招手:“哥儿回来了啊,饿了吧,祖母这儿有徐妈今天刚做的豌豆黄,先来吃一点儿垫垫饥……这位是?”

老人家看到灰头土脸的阿琅,愣了一下。

宋世良回道:“孙儿不饿,祖母自个儿吃罢,孙儿来请安,还有一件要事要与您商量。”他把阿琅带到她面前,道:“孙儿不用祖母找媳妇儿了,这是孙儿自个儿找的媳妇儿,她叫阿琅,孙儿在永安办案那会儿结识的姑娘,身家清白,孙儿想娶她过门。”

等等,什么情况?阿琅她似乎不太明白现在的走向,怎么突然就拉着她回家,还说要娶她过门?他不是在外面办案跟她偶遇的吗?

无论如何,这都是误会,她哪里说过要嫁给他了!

阿琅有点生气,要澄清她和宋世良的关系,可宋世良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地暗示,还在她掌心比划,阿琅忍着痒,辨别出了他的用意。

他让她帮他演戏。

阿琅想到方才徐妈拿的画像,敢情是他家里人要给他物色对象说亲,他没那个意思,就找个人来蒙混过关,可偏偏怎么就找上了她!

这种事情要怎么帮他?虽然平时她谎话说了不少,可老人家看上去一脸和善,操心他的婚事也属正常,毕竟宋世良好像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哦!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跟徐妈还为你操心,这下好了,多亏了祖宗显灵!”老人家眉开眼笑,起身走向他们,想看清阿琅的长相,又露出关切的眼神:“可这孩子怎么一脸的泥灰,是哥儿欺负你了么?”

“不不不,老太太您放心,宋大哥没有欺负我,是我自个儿贪玩,才弄得脏兮兮,就这么来见您,实在是失礼!”阿琅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顺着老人家的话回了过去,说完才觉得像是被下了套,默认了与宋世良的关系。

而在她说完之后,宋世良拿出了一块帕子给她擦脸,“阿琅知道您喜欢看杂剧,就想上门来给您个惊喜。”

这人还挺能瞎扯。

老人家哈哈大笑,“这是要演哪一出?”说着,她熟络地拉起了阿琅的手。

“扮丑娱亲。”阿琅低头抿唇,瞎扯谁不会。

谁知老人家笑得更乐了,就连宋世良也跟着哈哈大笑。

她深深地觉得他是在嘲笑她。

“这年头喜欢看杂剧的人不多见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娃娃,来,告诉我,家里是做什么的?”老人家对阿琅似乎甚为满意,拉起来家长里短都问了遍。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已没了退路,只能老实回答:“不瞒老太太,阿琅的双亲早亡,他们生前都是务农的庄稼人,如今只剩一个十一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多亏了宋大哥照拂,我们姐弟二人才有好日子过。”

老人家了然地点点头,叹息之余对她更为满意:“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哥儿也是自小双亲亡故,你一个姑娘家照顾弟弟确实不易,不如早日咱们宋家的大门,日后也好叫哥儿多分担一些。”

阿琅尴尬地笑了笑,扭头去看宋世良,他正得逞似的嘴角含笑,“得了祖母应允,孙儿即刻就去操办!”

他还蹬鼻子上脸了,连拆穿他的机会都不给,“孙儿先带阿琅去洗洗脸,晚点儿陪您用晚饭。”

待老人家点了头宋世良才带着阿琅离开。

见没人了,阿琅撒开了手道:“闹也闹够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宋世良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一派轻松地笑道:“贸贸然带你来我家是我唐突,我向你赔个不是,不过你放心,这事儿也就今儿个作数,明日一早醒来,祖母便会忘了你。”

阿琅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宋世良后来解释,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健忘,除了常年陪伴在她身侧的宋世良和徐妈,常常记不得人和事,也许今日还认得阿琅,明日就不记得这号人物了。

阿琅听说过这种病症,老年人最容易犯病,忘记一个人,就会忘记所有与他相关的事,多么哀伤。

不过,总算是虚惊一场,不然都不知该怎么收场,这个宋世良太胡闹了!

“哥儿,外头来了一辆马车,说是要见你,我让他们进门,阴阳怪气的还不愿进,你赶紧去瞧瞧吧!”两人说了几句,徐妈远远走来。

宋世良勾唇一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会会他!”

阴阳怪气,阿琅怎么觉得背后一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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