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虚情(1 / 1)

两人一谈就是大半天,阿琅没想到他们两人还真是颇有缘分,不仅都是顺昌伯府里的受害者,而且还是那场瘟疫中的幸存者。

他们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两次的人,早已不再惧怕死亡。阿琅庆幸蔡安还活着,也感叹刘太后最后是死在他的手上。当蔡安把自己与皇帝相遇的始末事无巨细地告诉阿琅时,她很震惊,没想到蔡安真敢把那一刀刺下去,她甚至可以想象当时血腥的现场。

她见过死人,却从未杀过人。当时皇帝身边带着锦衣卫,见惯世面的锦衣卫怎么可能应付不了那种混乱的场面,蔡安却冲了出来,就那么杀了一个人,若不是信任他真诚待她,还真有那么点儿骇人。

“皇上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才把你拨到了我这儿。”就像当初公孙怀知道他是她的恩人一样,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听闻公主就要大婚了,驸马是宋大人,我要先恭喜你们了!”蔡安久居安乐堂,消息闭塞,并未听闻那本影射长公主与公孙怀的妖书,只在掌事太监的口中听说长公主将要出降,驸马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宋世良。

“连你也觉得我应该嫁给宋世良么?”蔡安曾受惠于宋世良,心里想必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不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难道公主不想嫁给宋大人么?”蔡安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从她无奈的眼神里,他似乎看到了她并非心甘情愿。

阿琅摇了摇头好笑道:“宋世良骁勇善战,爱戴百姓,锦衣卫在他手上已是除暴安良的英雄,如今想必全天下的人都指望我嫁给宋世良了,可他们只当这是一桩天赐的好姻缘,并不知我真实的心意。”

“真实的心意?”蔡安不太理解。

阿琅道:“不瞒你说,我心里早已有了人,我的终身也早就托付给了他,可是皇上和大臣们不会允许我们厮守终身,在他们看来,我倾心于他就是大逆不道,对不起列祖列宗,我觉得我真是太可怜了,当公主有什么好,我拥有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失去了选择自己夫君的自由,我的自由被这座紫禁城困住了。”

听了阿琅的诉苦,蔡安才发现她不再是当年勇敢无畏的阿琅了,她说她早就心有所属,他试探着问道:“那个人……是公孙怀么?”

阿琅颔首,坦言道:“那时候,我一个人孤立无援,若非他处处维护,我哪能活到今日,但我明白,我对他的情意并非感激,我是真心想与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照顾他一生。”

蔡安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认为阿琅是畏惧公孙怀的权势,才会对他言听计从,让自己委曲求全,没想到她会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蔡安一脸遗憾,在他眼里,公孙怀权势再大,也不可能尚公主,他是一个残废,是一个奴婢,他没有那个命!

阿琅但笑不语,没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蔡安,也没有把公孙怀的身份告诉他,她说再多也无用,谁都帮不了他。

“也许这就是公主的命吧,说起来,皇上对我已是算得上宽容,我闹了这么久,也该消停了,嫁就嫁吧,横竖都得嫁人过日子,与其盲婚哑嫁,还不如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至少他还晓得护着我!”阿琅长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无可奈何。

这一次,她妥协了。

蔡安不是一个擅长磨嘴皮子的人,不懂得安慰人,纵然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对他来说,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而在门外偷听墙角的欢喜一听到公主改变主意答应婚事,满心欢喜,就好像完成了皇帝交给她的任务,她立了大功,就能被放出宫去。

她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送去乾清宫,但是没有公主的一句准话,她还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等公主发话了,才真的能够定下心。

这一刻并没有等得太久,阿琅亲自跑了一趟乾清宫,感谢皇帝带回蔡安,也为此答应了婚事。

皇帝始料未及,他还没想好怎么实施皇后的计策,他的阿姐就为她解决了这一天大的难题,他当然高兴,并且着令礼部筹备大婚的各项事宜。

由于阿琅怀着身孕,婚期不宜拖得太久,但是要在两个月内准备妥当又过于匆忙,于是皇帝又面临着新的难题。

皇后见皇帝愁眉不展,便再次出谋划策,“不妨将婚期选在来年开春,听嬷嬷们说,这胎儿过了三个月便也稳了,大婚礼仪繁琐,要在这时候举行,只怕伤了公主的身子。”

皇帝忧心道:“明年开春,会显怀么?”

阿琅有娠一事尚未走漏风声,若拖到三个月后,李钧生怕她肚子显怀,就瞒不住了。

皇后笑道:“公主瘦弱,现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过了三个月也不一定显怀,何况大婚礼服宽大,可以遮挡,皇上大可放心。”

他在朝堂上决策朝政大事游刃有余,可面对妇人生儿育女的大事便束手无策了,他虽然已经大婚,却没有一儿半女,并不能感受到妇人的辛劳与艰难之处。

可他从太医那里得知女子妊娠事关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一尸两命,因而在阿琅怀孕之后,他便极为重视,命人小心谨慎将她照顾妥帖。

毕竟他是她腹中孩儿的舅父。

血浓于水,即便他对孩子的父亲成见颇深,也不能把大人们的恩怨迁怒到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朕以为皇后的主意可行,那便选在明年开春罢。”

就这样,长公主的婚期定了下来。

崇德六年三月初六,长公主大婚。隆重的仪式把阿琅送出了紫禁城。一身繁重的礼服压得她整个人沉甸甸的,红色盖头下藏着一张美艳动人的脸,这张脸上却无半分大婚的喜悦。

锣鼓升天,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他们都来一睹长公主出嫁的风采。而驸马英姿飒爽,满面春风,就像是见到了新科状元跨马游街的盛况。

曹元亨就站在人群中,目睹着眼前的盛景,他握紧了双拳,恨不得冲上前把春风得意的新郎官毒打一顿,再替公孙怀把人抢回来。

三个月了,虽然公孙怀的伤势已无大碍,但仍需要卧床静养。

公孙怀谨遵医嘱,一门心思留在他的私宅里养伤,不问世事,就连曹元亨告诉他阿琅答应了下嫁宋世良的消息,他听了也无动于衷。

曹元亨万般疑惑,却无可奈何,只能瞒着公孙怀前来观礼,瞧瞧长公主是否真的心甘情愿同意婚事。

送嫁队伍从午门出,浩浩荡荡一路东行,围观的人将公主府大门围得水泄不通,直到吹奏的喜乐由远及近,公主府的护卫队迅速把道路清出。

这座公主府建于四年前,从朝臣们开始商讨长公主的婚事起便开始动工,历时两年,竣工之后便由专人看护,定期维护,分外豪华气派。

前来祝贺的官员、命妇络绎不绝,宾客纷至沓来,在众人的见证之下,长公主与驸马相携踏入了金钉朱漆大门,驸马单手托大雁,进入正殿后,交给仆从。

两人行过大礼,正式结为夫妇。

此后,新驸马招待宾客宴饮,公主送入新房静等。

然而按照阿琅的脾气,她不会耐心等一个她不爱的人,一进屋她就扯下了红盖头,摘下九翟冠,陪嫁宫女欢喜见状,惊慌道:“啊呀,驸马还没来,公主怎能自个儿掀盖头!”

阿琅撇撇嘴道:“这玩意儿压得我脖子都要断了,驸马不是还没来嘛,让我先松泛松泛!”说着她揉了揉后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向圆桌,“我就不明白,凭什么新妇要坐帐,新郎却可以在外头大吃大喝,我从早晨见过皇上到现在还没进食,我不饿,我腹中的这个小东西也该饿了!”

“奴婢去厨房给您弄点儿吃的来!”一提腹中的胎儿,欢喜就想到皇帝的吩咐,无论如何,长公主和孩子是最重要的,她必须照顾好他们娘儿俩!

“去吧。”阿琅微笑着点头。

人一走,阿琅敛住笑容在屋内来回踱步,她得想个法子,怎样说服宋世良让他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正想得出神,门被推开了,阿琅下意识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一回头,看到的不是欢喜带着食物回来了,而是一袭赤罗衣裳的宋世良推门进了屋。

阿琅心头一凛,看了眼窗外道:“天色还亮着,宾客也未散场,驸马怎么过来了?”

宋世良看着浓妆艳抹的阿琅,心神一荡,呼吸也急促了几分,她真的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让人深陷而无法自拔。

屋子里蔓延着一股馨香,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他慢慢走上前,勾唇一笑:“臣来瞧瞧公主是不是跑了。”

看着宋世良危险的眼神,阿琅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想跑也跑不了啊,驸马可是锦衣卫。”

今日他没有佩刀,身上没有戾气,却仍能让人心弦紧绷。

宋世良笑了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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